宋煜眼睛一亮，“好！妙！”
遲章平也跟著附和。
趙柳在一旁滿是嫌棄地撇嘴，“用‘胭脂’做詩詞？這幫老爺們，瘋了吧？”
遲靜姝聽到，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旁邊遲妙棉看了她一眼，又笑，“妹妹既然極喜歡胭脂，想來也定然是會幾首跟胭脂有關的詩詞吧？不如一起來作一首？讓大家一起品鑒品鑒？”
剛剛遲靜姝輕描淡寫地化解了趙柳的戾氣的行為，讓眾人對她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尤其是宋煜，在見到那張半面絕容之時，對遲靜姝簡直要奉為天仙！
聞言立馬拍手，“四小姐好主意！九小姐不如共作一首？”
一旁的綠柳卻急了——她家小姐從小就不愛讀書，哪會這些東西啊！這四小姐，分明是想叫小姐丟臉啊！
遲章平倒是在旁邊猶豫了下。
可目光在遲妙棉和遲靜姝身上各自掃過后，竟然微微一笑，點頭，“九妹不如同來，不管做出好壞，只管樂一樂。”
眾人紛紛點頭。
趙柳在一旁，看到綠柳的神情，又掃了眼眸色平靜的遲靜姝，忽然不屑地說道，“好好的詩會，還非要拉上女人一起做什么‘胭脂’，你們要尋樂子，怎么不去青樓妓館？大白天的，在這樣的地方，也不害臊！”
一句話，讓所有自詡清雅的書生頓時僵在原地！
連遲妙棉的臉色都難看到極點！這是在罵她什么？！
遲章平咬牙切齒地看趙柳。
宋煜嘴角抽了抽，只能強行出來打圓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大家別生氣別生氣……”
趙柳推了他一把，“你才童言無忌呢！你就是第一個大豬蹄子！”
“……”
宋煜攥緊了筆，心說，你姑老爺的！好想揍人！
不想，遲靜姝卻忽然上前一步，笑道，“即是如此，那……我便獻丑了。”
氣氛頓時一緩，將趙柳的話，輕而易舉地揭過。
趙柳皺眉，宋煜卻朝遲靜姝笑了笑。
遲妙棉冷笑，朝旁邊讓了一個位置，又故作大方歡喜地笑道，“九妹來這里，我的墨研好了……”
不想，話沒說完，旁邊宋煜卻殷勤地笑道，“九小姐不如用在下的墨？這是加了今年早春最后的一期梅花的花汁所做，寫出來，自有一股梅花幽香，正適合九小姐。”
他本是無意。
不想遲妙棉在旁邊聽到，卻笑問：“這樣別致的梅墨只獨獨給九妹用，宋公子，看來很中意我九妹呀？”
這話已經有些失禮了。
可偏偏她神情甜美，一副動作舉止又天真恬淡，就似在開玩笑似的。
叫旁人一時倒也不察她這話有什么不妥。
反而宋煜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倒只是因為九小姐方才說喜歡胭脂，才一時想起。萬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四小姐若是……”
正要說賠禮的話呢。
遲妙棉卻甜甜一笑，“我說著玩的呢！宋公子不必如此啦，倒讓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了。”
宋煜跟著笑了起來。
遲妙棉又朝走過來的遲靜姝道，“九妹，既然用了宋公子的好墨，就要做出好詩來哦！可千萬不要浪費了宋公子的一番心意。”
這話一出，旁邊幾人看宋煜與遲靜姝的眼神都有些揶揄了。
宋煜嘴角抽了抽。
旁邊趙柳，拿著個果子，惡狠狠地啃了一口，朝遲妙棉十分不善地瞪了一眼！
不一會兒。
眾人的詩詞分別做好。
拎到一旁晾干后，便紛紛念唱起來。
其中一首，乃是京城一家名門望族的子弟寫的。（提示一下，包括之前遲妙棉念的，都是某仙從詩集里找來的。）
“《曲江對雨》。城上春云覆苑墻，江亭晚色靜年芳。林花著雨燕脂落，水荇牽風翠帶長。”
“好！”
幾人一起贊嘆，紛紛搖頭晃腦，品位其中韻味。
遲章平表達了尤其的欣賞，對那人道，“確實好詩！不僅應景，又韻味長存，胭脂以燕脂代替，當真別致又脫俗！”
那人笑著拍了拍遲章平，神色間已是與他親昵不少。
不遠處，趙柳又啃了一口果子，看了看眾人，視線又落在桌邊還提著筆不知發什么呆的遲靜姝身上。
旁邊遲妙棉還暗暗地在嘲笑她的模樣。
皺了皺眉，朝身后招了招手。立時上來一個小廝。
趙柳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小廝點點頭，就去了。
亭子里。
眾人一番看下來，點評議論，進行得如火如荼。
最后，評出了三首佳作。
其中一首便是方才那首《曲江對雨》。
還有一首，乃是遲章平所作的《詠白海棠》。
“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
以及宋煜所作的《鷓鴣天》。
“秀樾橫塘十里香，水花晚色靜年芳。胭脂雪瘦熏沉水，翡翠盤高走夜光。”
眾人笑議一陣后。
便轉眸看兩個還站在作詩臺邊的女孩兒。
紛紛笑問：“不知兩位小姐，又能做出怎樣絕妙的詩詞呢？”
倒是沒有想過，遲家這樣的家教下，會有女子不通詩書的。
遲妙棉站在遲靜姝不遠處，看她手里一團亂七八糟的涂墨，低低一笑。
隨即故作為難地抬頭，朝眾人看了一眼。
“我倒是早做好了，本想等一等九妹。卻不知九妹這是在……”
不忍戳破，可又無法不說的糾結樣子，當真讓不少人心軟。
眾人便紛紛上前，一看到遲靜姝手下的那一張鬼畫符一樣的紙，紛紛變臉。
真沒料到，這遲家，居然還真有草包？！
方才還覺得這九小姐端方有禮玲瓏精致，卻不想，竟是個花面枕頭！
這簡直……
不過眾人好歹都是自持身份和風度的讀書人，也不會當面如何嗤笑。
便紛紛道，“這畫的……倒也十分別致。”
“是啊！九小姐年紀尚小，不會作詩也是能說得通的。”
“這么瞧來，這涂墨還頗有幾分狂草之意，很有風范啊！”
“哈哈哈！”
說著是恭維的話，卻無一不在諷刺遲靜姝的不通文墨腦空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