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 剛剛跳躍進來的少女, 這會也看清楚屋內(nèi)的情況了。
看清楚是錢小多后, 對方眉頭一皺, “你怎么會在這里?”正是昨天下午, 在城南小區(qū)跟錢小多打了一架的滑滑板女孩。
錢小多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掏出一張符篆, 快速的將地上的大黃牛給收了起來。
收完才回答,“出任務(wù)。”
很言簡意賅,連多說一個字, 都不大想和對方說。
滑板少女看到了錢小多的動作,再聯(lián)系剛剛一進來對方說的話, 立刻意識到人家把自己當成搶劫的了。頓時氣得眉毛倒豎, 眼睛瞪圓,“你這是防誰啊!”
“誰偷襲就防誰嘍!”錢小多說。
剛剛那突然飛進來的灰色小鳥,雖然她現(xiàn)在還沒看出是什么品種。但是錢小多有一種直覺,一旦被那鳥啄中,怕是要遭點小罪。
滑板少女不屑的撇了下嘴角,“誰搞偷襲了啊?”
錢小多沒說話, 眼睛直盯著她的肩膀看。
此刻那灰色的小鳥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后, 撲騰著翅膀飛回到了它的主人身邊, 就落在了滑板少女的肩膀上。
滑板少女順著她的目光一看,瞧見了,“這是魂鳥。”
“魂鳥?”錢小多訝然,“你是說這就是忘川河畔的魂鳥?”
奈何橋下, 忘川河。
忘川河對惡鬼有著超強的吸附力,惡事做的越多,它的吸附力就越大。而雖說那些被吸進忘川河的惡鬼,會在河內(nèi)遭受無窮無盡的折磨,直至苦難受盡,方才得以有一絲渺茫的機會重新上岸。
但誰都知道,這千千萬萬年來,凡是被吸進那忘川河里的惡鬼,從未見有其上岸過。都在那漫長而又無邊的痛苦折磨中,最終被消磨于這世間。其魂體,到最后,便化成了忘川河里的黑魚。
而魂鳥,就生活在忘川河畔。
它們每日盤旋在忘川河的上端,以那些變成了黑魚的惡鬼為食。
錢小多沒有去過忘川河,但是卻聽過魂鳥。
“沒錯,這就是忘川河畔的魂鳥。”滑板少女雙手叉腰,有些得意的沖錢小多一挑眉,“我可不是要對你搞偷襲,是我的魂鳥感受到了忘川河水的氣息才追了過來的.......”
魂鳥以忘川河內(nèi)黑魚為食,對忘川河水的氣息非常敏感。
錢小多“哦”了一聲,準備走人了。
滑板少女瞧見她那動作不由得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連忙叫住她,“錢小多!”
錢小多停了下來,面帶不耐煩,“干嘛?”
滑板少女,“你怎么就走了啊?”
“不走我留在這里干嘛?”錢小多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先前還以為對方是來搶她大黃牛的,現(xiàn)在既然誤會解除了,但這并不就代表錢小多對她有好感。
既然沒好感,那還留在這里干嘛?就算是要嘮嗑,她也是要看對象的。
跟她聊,那還不如去找自家堂姐錢麗麗。
嗯,對方明顯可愛多了。
滑板少女被這話噎了一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她指著自己肩膀上的灰鳥,再一次強調(diào),“看清楚了,我這可是魂鳥!”
錢小多,“我又不瞎。”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嗎?
況且,她有沒有魂鳥,光自己什么事?
她大概猜到滑板少女應(yīng)該是有事要和她說,也為了避免下次再被對方找上門,便還是停靈力下來,說道,“有事就說事.......別扯那么多廢話.......”
這一點也不友好的態(tài)度,直接把滑板少女給氣得小臉都脹紅了。
想她都把魂鳥亮出來了,怎么也沒想到錢小多還是這樣一副態(tài)度。她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么嫌棄過!頓時心里又羞又氣的,但要打吧,有了昨天那一出,哪怕心里再不服氣,那還是得承認,打架她是打不贏錢小多的。再說了,她確實是有事來找對方。
滑板少女咬了咬牙,費了好半天,才辛苦的忍下了一肚子氣。
“我叫苗韓寧,是滇省苗家第一百二十八代嫡系傳人。也是,跟你同一批考上的地府公務(wù)員。”
更準確一點的來講,在那一期,她們兩個,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考了第一的,便是錢小多。
考了第二的,便是眼前的苗韓寧。
苗韓寧在得知自己僅僅只考了第二時,還讓家里人幫忙去查了錢小多的資料。在發(fā)現(xiàn)對方連捉鬼世家都算不上時,心里便隱隱有點不服氣。
昨天下午那一出,她便是沖著錢小多去的。
算是小小的試探,但也帶著隱隱的挑釁。
至于差點撞到李婷婷和李童童,苗韓寧表示,那只能算意外。
但一番交手后,哪怕心里還是不服氣,苗韓寧也不得不承認,錢小多的實力確實在她之上。
錢小多卻對苗韓寧的自報家門,表示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再次不耐煩的看了對方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講重點!”
苗韓寧,“.......”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
方才開口,“重點就是,地府那邊把調(diào)查用忘川水畫招陰符的任務(wù)分配給了我家。而我,便是過來向你詢問一些相關(guān)事宜的。”
果然,是來調(diào)查那件事的。
錢小多其實昨天打一照面,就隱隱猜到了。
苗韓寧說完后,又伸出手,指向自己肩膀上站立著的魂鳥對錢小多繼續(xù)說道,“為了方便調(diào)查,地府那邊給我們家分配了三只魂鳥。剛剛的事情,確實是一場誤會。”她說,“是我的魂鳥感受到了忘川水的氣息........”
忘川水的氣息?這里也有?
錢小多聞言一怔,眼里劃過一絲意外。隨即,她很快便想到了昨晚上張帶娣從她手上,被人強行召喚走的事。還有.......就在剛剛,要不是她事先早有準備,只怕報完仇的張帶娣,便又要再一次的從她手里逃掉了。
要是按照這么說的話,那背后召喚走張帶娣的人,必定跟招陰符的事有關(guān)!
昨天晚上在趙振宇那里時,錢小多就覺得奇怪。
第一個奇怪的點,門口瓷磚縫隙里的血,還可以說是當初張帶娣被推倒流產(chǎn)時殘留的話,那瓷磚里面的呢?那血總沒可能滲透瓷磚,流到里面的水泥上去吧?
第二個奇怪的點,那就是張帶娣那么濃的怨氣,卻每天晚上只徘徊在在那邊的屋子。要說她是找不到蔣正國,錢小多更傾向于,有人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張帶娣找不到他。
而久久找不到蔣正國的張帶娣,夜復一夜的尋找,卻苦尋不得,必然會讓張帶娣越發(fā)的急躁。
只不過,錢小多的突然出現(xiàn),驚到了對方。
對方許是急著收尾,又許是前期對張帶娣的“養(yǎng)份”使得夠多,到了該“長成”的時刻了。于是,他便把蔣正國一家的地址,給到了張帶娣。
就跟他預(yù)料中的一樣,久尋不果而越來越急躁的張帶娣,再找到蔣正國一家子后,那股怨氣便再也壓制不住了.......
想到這里,錢小多便對著苗韓寧道,“我之前上報的信息,相信你也都知道了。對于那些,我沒什么要補充的。至于張帶娣.......”雖然不是很喜歡苗韓寧這個人,但私事和公事,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錢小多昨晚和今晚的事,全都仔細的對著苗韓寧說了一遍,又道,“她的魂體已經(jīng)被我傳送回了地府,如果還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去地府親自問她。”
說完,錢小多拉開門,背著書包就走人了。
回到家,又是半夜。
因為提前告知了的原因,錢老二和楊淑琴也不擔心錢小多了,這會已經(jīng)早早的睡下了。
錢小多回了自己的房間剛躺下才一會,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從口袋里掏出符篆,往地上一扔。
一頭大黃牛便憑空出現(xiàn)在了自家的客廳中間。
瞧著還在甩著尾巴的大黃牛,錢小多這才心滿意足的再次回了自己房間里去。
她覺得,自己準備的這個驚喜,明早一定能讓錢老二和楊淑琴開心的!
于是,第二天清早。
楊淑琴打著哈欠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的掠過客廳中間的大黃牛,頓時愣住了。
眼睛睜得老大,“牛!”
“什么牛啊!”還在穿著衣服的錢老二疑惑的問了句。
楊淑琴就一臉驚訝的指著外面說道,“老二,咱家客廳里有一頭大黃牛!”
“什么?”
錢老二一聽,顧不上褲子還沒穿好,半提著就往門口跑。
果然,瞧見了那頭甩著尾巴的大黃牛。
錢老二驚訝,“哎呀,這哪來的啊!”
楊淑琴直接給了他一白眼,“這還要問啊?肯定是咱家小多昨天出任務(wù)帶回來的!”說著,她走過去,圍著那頭大黃牛轉(zhuǎn)了一圈,眉開眼笑的說道,“這么大一頭牛,肯定能有不少肉。”
那可不,張帶娣本就是怨氣沖天的厲鬼。死后,還被人刻意蘊養(yǎng)了一番。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趙振宇跟周建邦有親戚關(guān)系,過來訴苦。周建邦又因著周蓉蓉的事,知道了錢小多的本事,找了上來.......因此,她這還算是截胡了人家的“成果”。
牛確實是好牛,瞧瞧這膘肥體壯的模樣!
就是錢小寶醒來后,也興奮的“哇嗚哇嗚”的在屋子里亂叫,還讓錢老二抱他起來,他想要感受一下騎在牛背上的感覺。
錢老二哪會不依!
兩手一提,就將錢小寶給提到了牛背上。
錢小寶坐上牛背后,還拿自己的小胖手拍打著大黃牛的屁股,嘴里面喊著,“駕,駕.......”
雖然不是馬,但是他給當成馬在騎了。
錢小寶騎的很開心,楊淑琴瞧見了,卻嚇了一大跳,沖著只顧著在一旁樂呵呵的瞧著的錢老二沒好氣的說,“你也不怕摔著小寶了!”
說完,趕緊走了過去,要把錢小寶給抱下來。
錢老二卻表示,“我人就在客廳里看著,能出什么事啊!”
錢小多也適時的開口,“媽,你放心,我也看著的!”有她在,不會讓錢小寶摔了或者是磕了的。
楊淑琴這才沒急著將錢小寶抱下來了,不過,人還是在大黃牛旁邊守著。
看了一會錢小寶騎牛玩后,忽然眉頭一皺,問錢老二,“老二,咱們是不是要去外面找個會殺牛的人來啊!”
要不然,這么大一頭牛,怎么處理啊?
錢小多聽了也是一愣。
楊淑琴要是不說,她都沒想起這茬了。大黃牛是好,肉多又好吃。但是,怎么處理,在眼下確實是個問題。
錢小多表示,打架捉鬼她是在行,但是殺牛,心里還真沒底。
不是不敢殺,是怕沒殺好。
畢竟,沒碰過呀!
就在這時,錢老二開口了,“淑琴啊,不急!這牛,晚點我來殺!”
啥?一瞬間,錢小多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她看向錢老二,只見他這會也正看向楊淑琴。眼底帶著興奮,雙手還因此揉搓著。
楊淑琴也臉帶懷疑的看向錢老二,問他,“你行嗎?”
錢老二忽然發(fā)出悠悠的一聲長嘆,說道,“雖然快二十年沒碰了,但以前學的,記憶尤深啊!”
然后,錢老二開始跟家人描述,他當初的“學藝”過程。
“在那個年代,這也是一門了不得的手藝!要想學這個手藝,還要拜師的!”
那時候還是工分制,有這種手藝的,要是家里再稍微有點關(guān)系,是可以安排進屠宰場上班的!
在缺糧少油的年代,那可是頂好的工作了。
要不也不會有錢老二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錢奶奶雖然是個寡母,年輕的時候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拉拔著兩個兒子。但至始至終,她一個女人帶出來的兩個兒子,一點也不比那些父母雙全的人差!
錢老大,被錢奶奶送去了當兵。
而錢老二,又被錢奶奶花費了大力氣,硬是送到了鎮(zhèn)子上的屠宰場里,跟了一個師傅,當上了學徒工。
學徒工的待遇自然是比不上正式工的,但好歹是有正經(jīng)工作。而且在屠宰場上班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時不時能買到外面都買不到的肉或者是骨頭。
而且,還是不要票的那一種.......
楊淑琴這會也想起來了,當時經(jīng)人介紹跟錢老二處對象時,人家介紹人還特意把這點拿出來說了,“屠宰場上班的.......以后啊,你家姑娘嫁過去,缺不了油水.......”
只不過楊淑琴嫁過來沒多久,屠宰場就解散了。
而那時,已經(jīng)退伍回來轉(zhuǎn)業(yè)了的錢大伯,又將錢老二拉拔了一份更好,更輕松的工作。
再然后,便是錢大伯自己創(chuàng)業(yè)。
創(chuàng)業(yè)有點起色了,就讓錢老二辭職,帶著楊淑琴一塊去他那里上班。
一上就上到了現(xiàn)在,以至于楊淑琴都給忘記了,錢老二是正經(jīng)學過這門手藝的。
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多年了,但錢老二表示,那門手藝,他一直都沒忘!
.......
錢小多帶回來的這頭大黃牛,真的很肥壯。
在家人震驚的眼神下,錢小多展現(xiàn)了一把她的大力氣。按照錢老二的吩咐,將牛放置好。
牛放好后,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工具的錢老二上前了一步.......開始宰牛了。
但顯然可見,錢老二當初的手藝真的沒白學。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那么點生疏的話,到了后面,他手底下的動作就越來越嫻熟了。而且,對整頭牛的結(jié)構(gòu),也非常的了解。
但殺牛到底是件力氣活。
宰殺到一半的時候,錢老二感覺手酸得都在微微的發(fā)抖了。
還是錢小多瞧見了,上前幫了下忙。
有些很費力氣,但是不需要太多技巧的活,便由她接手了。
最終在父女兩個合力配合之下,終于,將這頭大黃牛給處理完了。
處理完大黃牛的錢老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說道,“不行了,不行了.......許久沒做了,這力氣都跟不上了。”
然后又跟錢小多說,“想當初啊,我跟著大師傅.......忙的時候,一天要殺十二個小時以上.......”
那會也累,但比起現(xiàn)在,真的又好太多了。
宰殺完了的牛肉堆在家里,份量多的有點嚇人。先不說自家吃得吃到什么時候去了,單是這么多肉,家里的冰箱也擱不下。
不過這并不是多大的問題。
楊淑琴拿出手機,給姚艷秋打了個電話過去,“嫂子!老二去鄉(xiāng)下搞了頭純正的大黃牛回來,你讓大哥晚點開車過來拿一下.......對,一整頭牛.......多嗎?不多的!”她對著電話大聲說道,“我跟你說,這牛可跟外面買的牛它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這可是錢小多費了兩天,才從抓到的厲鬼身上抽取出來的魂力轉(zhuǎn)換而來的!
屬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一種。
姚艷秋掛了電話后,立刻回房間去跟錢大伯說了,“老大,淑琴說老二搞了一頭牛,讓你趕緊開車過去拿.......是頭好牛.......不比上次小多逮到的兔子差.......”
得!
錢老大一聽這話,立刻拿起車鑰匙,喊上錢麗麗,帶上錢奶奶他們,就趕了過來了。
因為之前的電話里,楊淑琴在最后面還說了,讓他們中午都過來吃飯,搞一出全牛宴,一家人一塊品嘗!
兩家隔的不遠,開車很快就到了。
人還沒進屋呢,聲音就先響了起來,“老二,聽說你搞了一頭好牛回來.......”
話音剛落,錢老大就就看到了擺在餐廳桌上。將桌子擺了個滿滿當當?shù)呐H猓@吲牛L惆?......
甚至因為牛太肥壯了,餐桌太小擺不下。楊淑琴只能拿大盆裝了,給擱在了地上。
比錢老大慢了一步,但這會也緊跟在他后頭一塊進屋了的錢奶奶,姚艷秋,還有錢麗麗,也看到了那一大堆牛肉。
錢老大眼睛立刻就瞪圓了,跑了過去,嘴里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老二,你還真搞了一整頭牛回來啊!”又問,“花了不少錢吧?多少?我這邊出了吧。”
說著,拿出手機就要給錢老二轉(zhuǎn)賬。
錢小多聽見了,趕在錢老二和楊淑琴開口前,喊道,“大伯,不要錢的!”
錢大伯,面帶疑惑,“啥,這牛不要錢?”
錢小多趕緊補充,“我是說,我爸不就買了頭牛,想要分給自家親大哥,哪能還要您的錢呢!”
這話說的,頓時讓錢大伯內(nèi)心無比的順暢。
錢大伯開廠,這么些年,是真掙了不少的錢。對于自己唯一的弟弟,錢大伯也是真心想要幫扶的。
知道老二家條件比自家差了不少,錢老大也習慣了對對方的各種付出。但怎么說呢?付出如果還能得到回報,哪怕這種回報跟自己的付出相比其實并不對等。但此刻的錢老大,卻還是無比的滿足和開心。
因為這代表了自家弟弟對自己的記掛,對自己的關(guān)心,對自己的在乎!
錢老大這會的眉眼間,都寫著滿足和愉悅了。
就是錢奶奶,也高興的合不攏嘴。
錢大伯愿意幫扶錢老二,錢奶奶高興。
錢老二能記著錢大伯這個當大哥的,錢奶奶也高興。
雖然一直以來都因為錢老二家條件不如錢老大,讓她心里忍不住偏了些。但這并不代表,她就不疼錢老大了。
她就這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一樣的疼。
這會人都到齊了,一家子就開始準備晚上的全牛宴了。
除了最小的錢小寶沒讓動手,而是陪著錢奶奶一塊看電視外,就是錢麗麗和錢小多,也跟在大人身邊一起忙活了起來。
錢大伯雖然不常下廚,做飯手藝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做那種需要大料的菜式,比如說鹵肉這一類的,他把握比例和火候就特別好。
于是,他跟姚艷秋為一組。
而錢老二和楊淑琴為一組,負責家常一點的做法。
錢麗麗就搬了條小板凳,坐在廚房的一個角落,不停的剝蒜。
至于錢小多,她分到的是力氣活。
那里需要砍了,剁了,就喊她。然后錢小多就舉著菜刀開始“咚咚咚”.......
錢老二和楊淑琴對自家閨女的大力氣,早就習以為常了。但是錢大伯和姚艷秋,還有錢麗麗他們不知道啊!
一開始,聽到錢老二吩咐錢小多剁牛肋骨的時候,錢大伯還嚇了一大跳,連忙出聲,“小多,放下,快放下.......你放在那,讓大伯來.......”又對她說,“去,跟你麗麗姐一塊去剝蒜。”
錢小多沖著錢大伯咧嘴一笑,“沒事,大伯,我力氣很大的!”
然后,就見著她舉起手里的菜刀刷刷刷幾下,便將牛肋骨給剁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小塊。而且,每一塊的大小,都格外的勻稱。
錢大伯和姚艷秋看得,說不出話來了。
就是錢麗麗,也滿臉震驚,“錢小多,你怎么這么大的力氣啊!”
錢小多表示,跟抓鬼比起來,這些都是小意思啦!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錢大伯跟錢老二兩兄弟感情特別好的原因,還是怎么的,其實姚艷秋和楊淑琴倆妯娌的感情,也很不錯。
有什么事,都喜歡湊一塊去說。
這會也是這樣。
姚艷秋一邊洗著手里面的牛肉,一邊跟另一頭忙活的楊淑琴說道,“淑琴,你看今天的熱搜了沒?”
正給牛肉切著塊的楊淑琴,抽空抬起頭回了姚艷秋一句,“沒看。怎么了,大嫂?”
姚艷秋就說,“哎呦,你知道嗎?昨晚上,某小區(qū)發(fā)生了命案!妻子半夜突然發(fā)瘋,拿剪刀戳死自己的丈夫!”
楊淑琴聞言,手里邊切肉的動作不由得一停,“天!這也太狠了吧!”
“何止是狠啊!”姚艷秋說,“據(jù)說,她那丈夫的那玩意,都被她一剪刀剪爛了!”
“啊?”楊淑琴嚇到了,便問,“她丈夫是不是背著她出軌了,在外面瞎搞?”
一般來講,一個女人會對自己的丈夫下這種狠手,不外乎就是這個原因了。
姚艷秋,“那誰知道呢!”
反正她看到熱搜上面報道出來的那些圖片的第一感覺,就是血淋淋的慘!
不過,奇怪的是,“死者的媽媽卻嚷嚷著,說什么有鬼。說她現(xiàn)在的兒媳婦是被鬼上了身,在那里一個勁的鬧騰著非要去找道士來抓鬼!”姚淑琴繼續(xù)道,“那死者的老婆,也否認自己殺了自己的丈夫,說昨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被控制了.......”
“你說要是他老婆一個人這么說,我是人為她是想脫罪。可死者他媽當時就在現(xiàn)場,也這么說的話.......”總不可能,親媽看著自己兒子被殺了,還去偏幫殺人兇手的兒媳婦吧。
但是硬要把責任推到鬼上身來,姚艷秋又覺得有點扯。
可她覺得有點扯,楊淑琴卻并不覺得。
她看著眼前的牛肉,忽然升起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不會這頭大黃牛,就是從那個上了身,又殺了人的厲鬼身上抽取出來的吧?
于是,在聽完姚艷秋的那番話之后,楊淑琴偷偷的拿眼神看向了錢小多。
同樣也聽見了這番話的錢小多,抬起頭,沖著自家老媽尷尬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楊淑琴拿刀的手都有點抖了。
老天啊!
她就猜測了一下,還真是的啊!
吸氣,呼氣,這樣循環(huán)了幾次,終于使得自己平復了下來的楊淑琴,假裝不經(jīng)意的去問,“那后面呢?”
姚艷秋搖著頭表示,“不知道,上面只說,案件還在進一步調(diào)查中。”
因為案件太過慘烈,以至于這樁后面有不少媒體在跟進。
雖然現(xiàn)場所有的證據(jù),都指明了吳美麗就是兇手。但是她非咬定自己就是被鬼上身的,而且死者的親媽也跟著作證。
最后,吳美麗是因為情緒過激,經(jīng)常嘴里大喊著有鬼之類的話,被鑒定成了有精神疾病的患者而收押。
蔣母倒是躲過了一劫。
但a市她是徹底不敢待下去了,將房子掛上出售后,就準備收拾行李,帶著還沒有周歲的孫子回老家去。
卻沒曾想,在這個時候,有人找上了門來。
對方仍出一張親子鑒定報告,表示,她懷里抱著的這個孫子,是自己老公和她兒媳婦吳美麗生下來的孩子。
孩子留給誰,她都無所謂。
但是,她需要這個孩子做證據(jù),證明她老公婚姻出軌。
原來,吳美麗就是因為給人做了小三,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但身體卻不允許她再次滑胎,這才匆忙和蔣正國結(jié)的婚。
剛死了兒子,又得到了這么大一個噩耗的蔣母,最后瘋了。
她瞧不上張帶娣,可張帶娣在死前不久,卻是懷著她兒子蔣正國的孩子,被吳美麗推倒流產(chǎn)的。
她瞧得上的兒媳婦吳美麗,是給她生了一個寶貝孫子。但是在這一刻,卻被人突然找上門來,告知她,她的孫子其實是吳美麗給人當三生下來的孩子。
不是她兒子蔣正國的種!
那么到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她什么都沒有得到!在兒子死后,又得到這樣子的一個消息,又怎么能夠不瘋!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此刻,對于這樁慘案,姚艷秋跟楊淑琴八卦了一番過后,很快便拋之腦后了。繼續(xù)忙著她們手里面的事情去了。
因為這會時間還早,再加上鹵肉一般需花費的時間都比較長。所以,這個是最先開始做的。
一般來講,鹵牛肉最好吃的,就是用牛腱子肉。
牛腱早就被姚艷秋沖洗干凈,切塊后又放在旁邊用清水浸泡了半個小時。
當然在鹵之前,需要冷水下鍋,大火煮沸5到十分鐘。
這一步是為了充分祛除牛腱子肉里面的血沫和異味。
水很快就沸騰起來了,隨著水的沸騰,熱氣也冒了出來。頓時,以廚房為中心,整個屋子都飄散著一股勾人的肉香。
原本跟錢奶奶一塊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錢小寶,坐不住了。他跳了下來,跑到廚房門口大聲問,“媽,做啥呢,好香好香啊!”
楊淑琴就笑,“你大伯給你做鹵牛肉吃呢!”
錢小寶聽了,死命了的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向錢大伯,“大伯,那什么時候才能吃啊!”
便是錢奶奶,也無心電視了。雖然沒像錢小寶那樣,急不可耐的跑到廚房門口問,但這會也伸長了脖子,耳朵高高的豎起,在等候著錢大伯的回答了。
可被問的錢大伯,也有點傻眼了。
早先,錢大伯就知道,錢老二搞來的這頭大黃牛肉質(zhì)應(yīng)該很好。
可到底有多好,直到這一刻才知道。
這才第一步滾水去異味呢!那飄出來的肉香就如此的勾人,可想而知,等到了真正做好,那味道該有多美味了。
但之后的成果有多美味,在這之前,等待的時間,就有多難熬。
一屋子的人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滾完水,又重新用冷水浸泡了一下,讓牛肉的肉質(zhì)變得更緊致后,錢大伯這才真正的開始鹵肉了。
伴隨著各種香料一塊在鍋里開始慢燉的牛肉,因此飄散出來的味道對比之前,越發(fā)的勾人的。
別說屋子里的錢家眾人了,就是周邊住著的前后左右上下的鄰居,也都在房間里,聞到了這股饞人至極的香味。
一個個或跑到陽臺,或跑到到窗戶口探出腦袋,猛吸著鼻子四處搜尋。
有那家里有小孩的,被饞的在家里鬧騰著要吃肉肉的,忍不住朝著外面大喊著,“夭壽哦!到底是誰家在燉肉啊?”
這香味,也太勾人了,太刺激味覺了。
一屋子的人等啊等,盼啊盼的.......也不知道具體等了多久,反正在這期間,他們?nèi)康男纳瘢急荒清伾下裏踔柠u牛肉給勾引了過去。
終于,在心神難耐到了極點的時候,錢大伯拿筷子插了插牛肉,能輕松的插透了,便表示鹵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可以關(guān)火了。
錢小寶立刻歡呼了一聲,直接跳著跑進了廚房,拿了碗和筷子,急不可耐的想要楊淑琴給他撈一塊出來。
楊淑琴也饞得狠了,接過錢小寶遞過來的筷子和碗,一口氣就往里面夾了滿滿一大碗出來。拿到旁邊的砧板上,都顧不上燙手,開切了。
這讓正準備說,“把鹵汁重新燒開,再下牛肉,用小火再鹵個二十到三十分鐘”,甚至還有,“最好是再次鹵完后,肉在湯汁里再多浸泡個兩個小時以上,那味會更足一些”的錢大伯,默默的將嘴里的話給咽了回去。
因為被之前那香味給勾的,此刻的他,也不想再多等那二十分鐘了。
反正聞著那香味,就知道這鹵牛肉的味道必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楊淑琴夾出來的那一大碗鹵牛肉,切成片后,直接裝了滿滿三大盤子。第一盤一裝好,就被猴急的錢小寶接了過去。
不過再是饞的慌,錢家自古以來的家教,使得錢小寶端著那盤子牛肉,‘蹭蹭蹭’的一口氣,跑到錢奶奶面前,將肉遞了過去。
遞過去后,錢小寶一臉著急的催錢奶奶,“奶奶,你快嘗嘗。”
錢奶奶接過錢小寶遞過來的筷子,夾了一片切的厚實的鹵牛肉放進嘴里一嚼,沒說話,但是咀嚼的動作,卻比以往的速度快了很多。
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嘴里還在吃著的時候,筷子已經(jīng)夾起了第二塊。
于是,端著盤子,眼巴巴的等著錢奶奶像往常一樣,只要嘗了第一口/后,后面必然是會笑瞇瞇的給自己夾來吃的錢小寶等啊等,從震驚,再到難以置信,最后,傻眼了!
因為錢奶奶一下接一下的,夾起牛肉的速度非常非常的快,但是每一次,她夾起來的牛肉都以著非常快的速度,然后又準確無誤的,塞進了她自己的嘴巴里。
再回頭一看,那邊大伯,大伯娘,爸爸媽媽,還有麗麗堂姐,以及自家親姐姐,全都拿著筷子,開吃起鹵牛肉來。
只有他,非但沒得吃,還得站在這里,端著盤子,看著錢奶奶吃.......
“哇.......”
錢小寶終于沒忍住,端著盤子站在那里,傷心的哭出聲來。
越哭,越難過啊!
怎么辦?
在好吃的鹵牛肉面前,錢奶奶再也不是那個最疼他,有什么好吃的,都會顧著他的好奶奶了!
“小寶,別哭,別哭啊.......”那震天的哭聲,終于將深深沉浸到美食當中的錢奶奶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她慌忙哄著傷心的錢小寶,訕訕的瞧著被自己一口氣吃的只剩了一小半的鹵牛肉,忙道,“小寶吃,奶奶這就夾給小寶吃.......乖,不哭了啊.......”
說完,趕緊夾了一片牛肉遞到了錢小寶的嘴邊。
剛剛還在嚎啕大哭的錢小寶睜著紅腫的眼睛一瞧,沒哭了。張開嘴,接住了錢奶奶投喂過來的鹵牛肉。小嘴飛快的蠕動著,但那胖乎乎的小臉上,依舊寫著滿滿的委屈。
錢奶奶又心疼又愧疚,當然也眼饞那鹵牛肉啊!
自己當寶貝一樣寵著的孫子,錢奶奶是不舍得怪了,那么能怪的,就只有......
于是,錢奶奶對著錢大伯和錢老二,扯開嗓子,嚎叫了起來,“老大,老二!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喲!只顧著自己吃,連我這個當媽的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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