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也注意到了,原來是大牛!于是她走過去,笑著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大牛聽到清歡的聲音,連忙轉(zhuǎn)頭,憨厚的臉上帶著些喜色,伸手撓了撓頭說道:“雖然大人說不求回報,但是小人想了想,做人要知恩圖報。小人只是個屠夫,沒有什么可以回報的,今日剛殺的豬肉,希望大人不要嫌棄!”
清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牛車上果然都是豬肉,清歡面露難色,看向蘇瀛:“這……”
“收下吧!”蘇瀛沒有再看別的,說完就徑直踏入焦府。
清歡一邊派人將豬肉抬進去,一邊想著這么多豬肉可怎么吃啊!然后又和大牛作別,這才追著蘇瀛而去。
焦示橫正在書房寫信,一個下人跑進來,對著他低語了幾句,他筆尖一顫,癱在椅子上,像是為了證實一般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糧船真的都回來了?”
那人頭上冒汗,只得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官兵押運,臨縣的州府派人來的!”
焦示橫這才發(fā)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多么嚴重,他不該貪圖一時的錢財,讓自己陷入這般境地!現(xiàn)在沒有人能保得住他了!
寧州大災(zāi),他想上報朝廷,卻聽信了那人的讒言,隱瞞不報,這下可好了!怎么辦,怎么辦?焦示橫一下慌了神。
看了看手中沒有寫完的書信,連忙又繼續(xù)寫。他顫顫巍巍,心中也是焦急,寫完之后就交給下人:“快馬加鞭送去李府!送給李老爺!”
下人拿著信,連忙離去。所謂的李老爺就是南越富商李圣通。南越李貴妃李初云的父親,蘇瀛的岳父!那時蘇瀛剛剛繼位,朝廷不穩(wěn),四方威脅,國庫空虛,需要人扶持。
李圣通掌握南越三分之一的財富,可以助蘇瀛一臂之力,所以蘇瀛才娶了李初云來聯(lián)絡(luò)李家。李家商業(yè)遍布南越,無論是糧食布匹,還是路航住行,都有李家的產(chǎn)業(yè)。
寧州物資充足,李圣通早就覬覦已久,于是趁著寧州大亂,勾結(jié)焦示橫狠狠的撈了一筆。可是他沒有想到,糧食還沒有運出去就被蘇瀛截住。
焦示橫自身難保,只能求助李圣通。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商人趨利避害,自然不會為他出頭。
李圣通接到消息,起初還有些焦急,后來便如同沒事的人一樣,畢竟李家家大業(yè)大,寧州那一片的收入,不過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于是就打著哈哈將人送走。
心想著,蘇瀛是他的女婿,怎么樣也會向著他的,更何況,蘇瀛現(xiàn)在還需要仰仗他。話又說回來,如果焦示橫被抓入牢,誰會相信一個囚犯說的話。就算是信了,他也完全可以買通所有人,讓他們閉嘴。
到時候,消息能不能傳入蘇瀛耳朵里還是個事呢!只不過他想的雖好,獨獨沒有想到蘇瀛會親自去了寧州。他也不會想到,他對焦示橫不管不問,就成了他身敗名裂的前兆。
而此時蘇瀛派去王城調(diào)取白蘅的猄鞚,也到達了翼王府。只是剛進書房,迎面就飛來了一本書,猝不及防正好甩在他臉上。
猄鞚一臉黑線,翼王很少生氣,這是怎么了?自己之所以放松了警惕,自然是因為翼王比自家主子要隨和的多,可是這……
記憶中,自家主子也只有對著常貴人時,脾氣才好一點,而翼王則相反,只有在觸及到王妃的時候,脾氣才會變得很壞。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是他還是乖乖的將蘇瀛的命令傳達給蘇瑾。
蘇瑾正在氣頭上,隨手甩出去的書落在猄鞚臉上,讓他無比尷尬,整理了一下心情,淡淡的說道:“本王知道了!”
猄鞚連忙退下。
蘇瑾輕聲說道:“曲九,立刻搜集王城中的白蘅草藥,盡快送往寧州!”
曲九是翼王府的管家,亦是蘇瑾的暗衛(wèi),聽了之后,連忙應(yīng)是,擦了擦汗領(lǐng)命而去。
王爺很少發(fā)怒,今日之事,實在是郡主的不是,也難怪王爺會生氣了。他又想起了今日發(fā)生的事情……
原來,自從那日清歡要去寧州,良雪茹深夜送別之后。良雪茹就一直呆在閨閣中閉門不出,誰勸也不聽。就連半月前翼王府送來的庚帖,她也回都沒有回!
今日,段王來翼王府上商量事情,蘇瑾才想起了這事,又寫了一副庚帖送去良府。而此時良雪茹已經(jīng)無心考慮和蘇瑾的婚事了。
下人將信送到了良府,良府夫人連忙帶著庚帖去了良雪茹的房里,只見她長吁短嘆,人都受了一圈。良夫人著急,卻又不知道女兒到底怎么了。
良雪茹看了這庚帖,更是煩悶,想要將庚帖撕了的心都有了。良夫人好說歹說,終于說服了良雪茹。
蘇瑾送去的庚帖,是紫羅蘭的顏色,上面都是燙金的大字,寫著蘇瑾的生辰八字。下方有一對聯(lián)是蘇瑾寫的:瑾瑜所求,交頸鴛鴦并蒂花下立。
蘇瑾也不過是象征性的寫了一個庚帖,而看在良雪茹眼里竟是那么刺眼,當(dāng)即回了帖子:清雪無欲,攜翅紫燕難見枝頭飛。
擺明了不想和蘇瑾有聯(lián)系。這可氣煞了蘇瑾。當(dāng)天就去了良府。可是這郡主面子大,竟是稱病,人都不見,這讓蘇瑾怎么能不生氣!
這才有了后面摔書摔到了猄鞚頭上一事。
曲九還是不明白主子為何生那么大的氣,人都說,心不動才不欲不求,不喜不怒,那主子又是為何?他也搞不懂了。
蘇瀛來了寧州,清歡可以好好歇著了,因為事無巨細,蘇瀛都安排的很詳細。這幾天,蘇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對她溫柔無比。
有時候清歡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很長的夢,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夢里蘇瀛才那么溫柔。蘇瀛每天晚上還是會來她的房間,和她相擁入眠,而白天天不亮就離去。
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語言,但是彼此靠近了不少,只要蘇瀛一個動作,清歡就知道他要做什么。這種感覺很奇妙,清歡每每想起,都會暗自偷樂。
瘟疫的事情,也因為白蘅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來而慢慢的解決,糧食的事情,也因為糧船的事情慢慢發(fā)放。清歡徹底沒有事情可以干了,每天只能坐在房里發(fā)呆。
“主子主子!”馨兒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的焦急,“主子,廚房派人來問,那一牛車的豬肉,要怎么辦才好?”
清歡這才想起來,大牛給的豬肉竟是一點都沒有動。于是清歡有了一個新的任務(wù),如何處理豬肉。
“雖然現(xiàn)在天氣變冷了,不過豬肉放的時間長了也難免會壞了……要怎么辦才好呢?”清歡杵著下巴,感覺這個問題,要比怎么解決瘟疫難多了。
“不如將它們分給焦府的人,這樣就能解決豬肉了!”馨兒笑嘻嘻的說道。
清歡搖了搖頭,焦府可以說富得流油了,即便是下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的豬肉。更何況,看蘇瀛最近的動作,是不待見焦示橫的。她又怎么會拆了蘇瀛的臺,去親近焦府?
馨兒也努了努嘴,覺得自己有些愚笨,于是又歪著頭想了想,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高興的說道:“不如將豬肉切碎,放入粥中,布粥分給百姓,主子看這樣如何?”
“對啊!馨兒你越發(fā)聰明了!”清歡從位置上坐起來,捏了捏馨兒的臉說道。
“主子!你又取笑我!”馨兒嘟著嘴,可愛的很,隨即像是想起來什么,表情黯淡了下去,“這個辦法,還是我們在北青的時候,皇后娘娘施粥用過的辦法。”
馨兒這么一說,清歡微笑也僵在臉上,眸子里閃著光,是啊,是母后的法子呢。她深吸一口氣,沒關(guān)系,她只要……只要幫助蘇瀛,就可以回去了……
是這樣的么?
為什么,她開始猶豫了。
“主子……”馨兒將她喚了回來,“怎么了?”
“沒什么,你這么一說,我也有些想念母后了!”清歡笑笑,然后說道:“走吧,我們?nèi)プ鲋啵 ?br/>
“嗯!”馨兒點了點頭。
大牛送來的豬肉,都是一些好肉,肥多瘦少。清歡總也不明白為何人們都喜歡吃肥肉,她還是比較喜歡吃清淡的瘦肉。
清歡命人將肉剁成小塊,又命人將肉放入粥中,這才張貼了要布粥的告示。清歡還不忘讓人特別注意寫上是大牛貢獻的豬肉。
此時大牛在寧州城的百姓之中,已經(jīng)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而那個憨厚老實的男子,卻紅著臉,聽著眾人道謝,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清歡忙著布粥,終于在黃昏時得以歇息。
日落黃昏,風(fēng)卷落葉,晚霞映空,美不勝收。清歡抬頭看了看天空,伸了個懶腰,紅色的天空中飛過一只白色的大鳥。清歡揉了揉眼睛,拉了拉旁邊的馨兒。
“你看,那是不是一只白鷹?”
“啊?哪里啊?”馨兒也抬頭看向空中,然后瞇了瞇眼說道,“嗯,好像是哎!”
“真的么?”清歡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連忙穿過人群,跑向一個偏僻的巷子,大鳥果然跟隨著她來了。不一會兒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就落下來。
“白足!真的是你!!”清歡高興的抱住白鷹,白鷹亦將頭蹭了蹭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