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松陽老師總在自殺 ！
    松陽給銀時打了一個木制浴桶。
    在飯館幫工的時候，他看見老板娘的七歲兒子在洗衣用的大盆里玩水，貌似很開心的樣子。小孩子都喜歡玩水吧，他想。別家小孩有的話，那么銀時也該有一個。
    等老板娘兒子玩夠跑開后，他偷偷撿走了盆子里舊舊的小黃鴨。
    本來只打算做個小澡盆，轉(zhuǎn)念一想銀時不像自己，總有一天是會長大的，果然還是往大了造比較好。
    打完以后，他為了試試看會不會漏水，往桶里倒?jié)M了熱水，放上小黃鴨，自己泡了起來。泡著泡著，因為感覺太無聊，他決定把自己淹死。
    “……喂————?。?！轉(zhuǎn)折太快完全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切入吐槽?。?！松陽你給我醒過來啊啊啊！！”
    被熱水蒸得暖乎乎的松陽一睜眼，就看見了銀時涕淚橫飛的臉。銀時整個人都泡在水里，使勁拔著松陽的腦袋讓他把頭浮出水面。松陽看見他把課本丟在浴桶里，就一手撿了起來舉著，另一只手無力垂落桶外，以身作則教銀時：“銀時你知道嗎，這個場景就是藝術(shù)史上的名作《馬拉之死》——”
    “馬你妹?。?！”
    銀時看起來是真的很想哭了，被從浴桶里撈出來的時候，還在邊抽搭邊打嗝。松陽有點愧疚，披了件衣服爬出來，指著浴桶對銀時說：“我給你做的，以后銀時可以在這里玩水哦?！?br/>     “你嗝……你這個原來是浴桶嗎?。∧阋娺^能占半個院子的浴桶嗎??！銀醬嗝……銀醬還以為你在做游泳池啊喂??！”
    松陽重新打了熱水，給銀時洗了澡，這孩子邊洗澡還在邊抽搭。松陽不知道怎么哄他，推了推水面上的小黃鴨給他看：“看，小鴨子。”
    銀時死魚眼看著那癟鴨子漂過去：“………………”
    現(xiàn)在是秋冬換季的十月份，松陽給銀時擦干了頭發(fā)以后，給他裹上了白天晾曬過的小毯子，然后整個卷進(jìn)被子里去。在他的認(rèn)知里，小孩子是非常脆弱的生物，一不小心就會感冒生病，所以要仔細(xì)照看才行。
    松陽剛住進(jìn)村塾，手頭還很拮據(jù)，東拼西湊才買齊了一個房間的榻榻米，鋪在撒過木屑的泥水地上。銀時好像不怎么喜歡跟人親近，但是似乎可以接受跟松陽睡一個房間。他倆扯了兩床被褥，頭對頭地睡著。
    “喂，你是怎么回事啊?！?br/>     黑暗里，銀時稚嫩的童音把差點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松陽拉回來。
    “嗯？”
    “我說，你是不是要去看心理醫(yī)生啊。那種自殺癖好雖然○○會很爽，但是一不小心真死了怎么辦。”
    松陽在黑暗里張了張口，他想說“其實我也沒死過”，到最后還是沒敢說出口。
    “好啦。那我以后不玩了。”
    “一會兒上吊一會兒溺水，你想嚇?biāo)楞y醬嗎。”
    “是是，對不起?！?br/>     銀時安靜了一會兒。屋外是秋風(fēng)吹動落葉的沙沙聲，屋子里是被子充分晾曬后的皂香味。松陽半天沒聽到他說話，迷迷糊糊又要睡過去。
    毛茸茸的卷發(fā)挨到了他臉邊。
    “我說啊。既然都把銀醬撿回來了，就像個大人一樣負(fù)責(zé)到底啊。”
    “也是，銀時需要我吶。”
    “廢話。沒有松陽誰養(yǎng)我啊。”
    ---
    為了銀時，松陽決定要好好改改這個壞毛病了。
    從前在天照院奈落當(dāng)老大的時候，也沒人敢管他。因為身體內(nèi)有龍脈而不老不死的自己，太無聊了也會想殺掉自己試試看，慢慢地就變成一個壞習(xí)慣了。
    有段時間，他甚至喜歡一到睡覺時間，就地自殺死亡。然后在極其短暫的無意識后，迎來一次又一次重生。殺了太多人，身體太亢奮了，不這樣做根本沒法休息嘛。
    他應(yīng)該慶幸自己不像南○公園里的k○nny，每次死后重生都要再從娘胎里出來一次。
    豐收過后，村里設(shè)立了餉宴，不管松陽走到哪，耳朵里都是太鼓和龍笛的聲音。飯館老板娘也特地給松陽放了假，說讓他帶自家小孩好好玩一天。
    松陽拉著銀時的手走進(jìn)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必須得緊緊拉著銀時才行，因為銀時的眼睛里全是狩衣烏帽的神官，鮮紅的神轎和雜戲藝人，滿天的風(fēng)箏和彩繩，還有貨郎擔(dān)子里的米糕和糖，一不留神就跟著甜味去了。
    有小孩子拉著大人的手要去買糖吃，銀時雖然眼巴巴看著，卻不出聲。松陽數(shù)了數(shù)這段時間攢下來的積蓄，剛好能買兩塊紅豆糕給銀時。
    “……哈？”銀時目光閃躲，“我沒說我要啊，你拿去買書啦?！?br/>     “銀時不是喜歡吃甜的嗎？”
    “銀醬不喜歡紅豆味?！便y時艱難地推開眼前的紅豆糕，“趕緊退掉，亂花錢?！?br/>     松陽很為難。他想了想，一口就把紅豆糕吞下去了。
    “……啊啊啊啊呃呃呃啊啊啊啊！?。。?！”
    小孩子真是難理解啊。松陽皺著眉邊嚼著黏糊糊的紅豆糕，邊看著銀時心痛到血淚橫飛的樣子。
    “真的太甜了?！彼г沟?，把紅豆糕吐了。
    “……………………”
    拉著仿佛已經(jīng)無法呼吸的銀時，松陽帶他往神社里求簽去。
    就算是這樣一個閉塞的小村莊，也是有好好地搭建神社的。松陽排著隊到了簽箱前，學(xué)著前面人的樣子搖了搖鈴，就被旁邊一臉嚴(yán)肅的神官拉住了。
    “不要站在簽箱的正前方，那是神明通行的道路。”
    “是，對不起。”
    “你凈手凈口了嗎？搖鈴前要先鞠躬一次?！?br/>     身后的人紛紛探頭來看這個異鄉(xiāng)人，好奇他為什么這么生疏。
    松陽一向是跟神明沒什么緣分的。印象最清晰的一次走進(jìn)神社，是被當(dāng)做妖怪綁著押送進(jìn)去，按著頭給各路神明謝罪。記憶里的陰霾一涌上來，他就感覺意識中有個暗影在蠢蠢欲動。
    （走開。）
    “實在很抱歉。一直住在封閉的地方，所以第一次來神社呢?！?br/>     松陽的微笑是可以用來作為生化武器的存在。他眉眼柔軟地一彎，就算是面如冰霜的神官也緩和了神色。
    “沒關(guān)系，我來教你?！?br/>     拿了一支中吉，神官告訴他，吉簽可以拿回家掛起來，或者送人當(dāng)護(hù)身符都可以。那就送給銀時吧，他想著，卻發(fā)現(xiàn)手里拉著的小孩早就不見了。
    “銀時？”
    繞著神社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神社后面僻靜的庭院里，發(fā)現(xiàn)了一群兩相對峙的少年。
    打頭的正是銀時。他身后還站著兩個孩子，一個束著長發(fā)，一個紫發(fā)綠眸，看起來也就跟銀時差不多大。估計伙食比銀時好些，臉蛋都有點嬰兒肥，很可愛。他離得有點遠(yuǎn)，不知道他們在爭吵什么。
    松陽當(dāng)然知道銀時的厲害，這孩子一發(fā)起狠來，兩三個大人都制不住他。不過既然是孩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鬧，總得有個大人來鋪個臺階。
    于是，他上前把鬧事一方的孩子全都砸進(jìn)地里，作為一個友好的下臺階方式。
    “……這是哪門子下臺階啊？！絕對會被記恨的吧！絕對??！”
    “銀時，給你這個。”
    把吉簽掛在銀時脖子上，松陽禮貌地朝另外兩個孩子打了招呼，拖著銀時的卷毛回去了。
    “那個人……”
    “是最近傳聞里，帶著一個銀發(fā)孩子開私塾的人吧?！?br/>     “……嗯，很強(qiáng)啊?！?br/>     紫發(fā)的孩子瞧著他的背影，輕聲自語道。他很久沒再去私塾的道場了，活動了一下筋骨，發(fā)出了輕微的咔咔聲。
    “再不下場練練的話，骨頭就懶了。”
    于是第二天，松陽就在自家村塾里看到了這個紫發(fā)孩子。在一圈大呼小叫的孩子們中間，他正拿著竹刀，氣勢洶洶地跟銀時對峙。
    踢館的？松陽忙過去看。看見松陽從孩子們當(dāng)中冒出頭，紫發(fā)的孩子朝銀時喊道：“喂，跟你單挑完以后就可以跟他打?qū)Π桑磕悄銊幼骺禳c，我還趕著回家吃飯呢?！?br/>     銀時依然是面無表情和死魚眼，聽見對方挑釁，也只是懶懶地扯了一下嘴角：“呵?！?br/>     跟著他縱上半空，一擊重劍劈在對方的面門上。紫發(fā)孩子抓著竹刀，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啪”地一聲被打暈了。
    “銀時！”
    松陽跑出來給銀時收拾爛攤子。他心驚膽戰(zhàn)地摸了摸那孩子的鼻息，然后又心疼地摸了他腦門上的大包，把完全不省人事的紫發(fā)孩子抱進(jìn)了內(nèi)室。
    “我留手啦，不礙事的?！便y時在后面嘟囔。
    銀時的刀法不是從道場上學(xué)來的，他那在生存之爭中練就的用刀方式，很容易在練習(xí)中給其他孩子造成致命傷?？紤]到這點，松陽很少會讓他下場練習(xí)，通常都是自己親自授教。
    “這家伙一來就打翻了道場里的同學(xué)，還非要跟你單挑。銀醬怕你一不小心把人家殺了，所以才下場跟他耗時間的?！?br/>     松陽回過頭，銀時原來還在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他，似乎想追著他解釋清楚。這孩子怕自己責(zé)怪他嗎？松陽騰出手來摸摸他頭頂，笑道：“沒怪你?；厝ジ瑢W(xué)玩吧?！?br/>     銀時撇著嘴一歪頭，像只不喜歡被別人摸頭的貓似的，轉(zhuǎn)身噔噔噔跑掉了。
    那個孩子叫高杉晉助。這是在接近黃昏的時候，這個孩子醒過來朝松陽自報家門，松陽才知道的。
    “給你添麻煩了?！?br/>     是個雖然一臉傲氣，但是很有禮數(shù)的孩子。
    松陽朝他笑了笑，又低頭去勻手里的藥水。因為村塾里有很多孩子，還要練習(xí)劍道，所以村塾里最不缺的就是跌打藥粉了。他把藥粉倒在藥碗里，用燒酒慢慢地調(diào)成糊狀，然后平鋪在雪白的繃帶上，這樣可以做成敷藥。
    他很少遇到需要包扎的情況——輕傷很快就會自然愈合，重傷就等死讀檔重來，所以這些事跟打補(bǔ)丁、做飯一樣，也會讓他覺得笨手笨腳的。但是因為需要包扎的是幼弱的小孩子，所以他做得很慢很專心，投入得就跟鉆研世界難題一樣。
    聞了聞敷藥的味道，流程好像沒什么錯，他試著給高杉扎上。
    ……辣眼睛，燒酒放太多了。高杉差點被敷藥的氣味熏哭，但是為了維持他高傲出塵的形象，他用力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每隔一段時間灑一點燒酒在繃帶上，二到五個小時就會消腫?！彼申栒Z氣沉痛地把用藥說明讀給他聽，“期間盡量避免傷口碰水，忌辛辣食物?！?br/>     ……這是常識吧，用得著像宣讀死亡通知一樣告訴他嗎？
    “那個銀發(fā)的人，他的劍術(shù)是你教他的嗎？”
    “不是哦。銀時是自學(xué)成才的，我只是他的陪練而已?！?br/>     “陪練？可是你明明比他強(qiáng)很多啊，我本來是沖著你來的。”高杉說話的語調(diào)慵懶冷靜，聽起來不太像個小孩子，“說起來，還未請教你的名字?！?br/>     “我叫吉田松陽，那個很厲害的孩子叫銀時?！?br/>     “吉田松陽。”
    低聲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紫發(fā)的孩子從被褥中爬出來，站直朝他鞠了半個躬，表示感謝他的繃帶和藥。
    “明天我還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