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除了剛入行的那段時間,他用系統賺了點小錢。到了后來,系統獲得的物品和四大技能樹,他逐漸地就不怎么用了。</br> 薛深就是薛深,不是伸手黨,不是系統的附屬品,更不是系統的傀儡。</br> 系統對他,只有輔助作用。他不會因為有了系統這個金手指就直接躺平,甚至是躺贏。那沒必要,他還是喜歡靠自己的腦子和雙手吃飯,而不是靠系統吃飯。</br> 至于他為什么要接受這個ip骰子,大概是因為,好奇心。</br> 二十個面的骰子。</br> 他搖到1點的時候,出現的是ip地址。</br> 那么,他搖到其他19種點數的時候,又能通過骰子看到些什么呢?</br> 【恭喜宿主“薛深”已獲得物品“一個平平無奇的骰子”。】</br> “想什么呢?這腦子都不知道用哪里去了。”宋驚國等了半天,都沒聽到薛深的回復,以為薛深是在發呆,弓起手指在薛深腦袋上狠敲了一下。</br> 他也不跟薛深客套,場面話更是一句都沒有。但這種態度反而讓人覺得很受用,至少薛深是覺得,短短幾天的時間,幾次見面,他和宋驚國的關系拉近了不少。</br> “宋爺爺,我昨晚沒睡好,有點困。”薛深隨便扯了個借口,把他剛剛在和系統對話的事,給掩飾了過去。</br> 聽到這話,宋驚國的助理很有眼力見地給薛深泡了杯極濃的黑咖啡。</br> 薛深一口喝完,大致跟宋驚國講了下翁雪梅犯罪團伙的案子。</br> 宋驚國聽完之后笑說,“一個拐賣婦女兒童的案子,證據確鑿,板上釘釘的事,你應該不至于搞不定吧?讓我猜一猜,你頭疼的,不是拐賣婦女的犯罪分子,而是收買婦女的犯罪分子。”</br> 薛深應了一聲,國內的刑法,對拐賣婦女的處罰,要比對收買婦女的處罰重上很多。像翁雪梅這種拐賣了數百上千人的犯罪團伙領導者,死刑是早晚的事,可是……</br> “宋爺爺,有一個收買、強奸并囚禁女受害者的犯罪分子,有可能……要被判無罪。”因為證據不足。</br> “什么?”</br> 薛深就把錢瑋初戀的案子,和宋驚國原原本本地說了。</br> 錢瑋的初戀,是二十多年前被拐賣的。</br> 買主是一個叫連春云的中年婦女,丈夫楊國漢是副鎮長。兩人剛結婚第二年,就有了個兒子,生下來八斤六兩,小日子過得不錯。</br> 可是好景不長,隨著孩子逐漸長大,夫妻倆發現,這孩子的嘴越長越歪,還止不住地往外流口水。身為副鎮長的楊國漢,手里有點閑錢,就抱著幾個月大的孩子去市里的大醫院做了檢查。一查,發現這孩子是個傻子,這輩子都只會有三歲孩子的心智。</br> 楊國漢氣得罵了幾聲造孽,就收拾行李去了鎮上住,再也不回家了。</br> 連春云也惱,也怨,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一塊肉,楊國漢不管,她不能不管。于是,連春云一邊在地里干活,一邊還要照顧著傻兒子。她常年在地里干農活,上山撿蘑菇打核桃摘蕨菜和水芹菜,臉上的褶子多得像六七十歲似的,用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攢出來了幾萬塊錢。</br> 傻兒子二十歲那年,連春云把攢了大半輩子的幾萬塊錢,拿出來,給兒子買了個媳婦。</br> 買回來的媳婦,就是錢瑋那個被綁架的初戀,叫褚娜的。</br> 褚娜是大城市來的姑娘,心高氣傲的,被連春云鎖在地窖里,沒少挨鞭子挨打。有一年冬天,還被連春云用燒紅的烙鐵摁在腰上,逼著她答應嫁給連春云的傻兒子。</br> 褚娜答應了。</br> 結婚當晚,連春云擺了十幾桌酒,把村里的人都請來吃席,連楊國漢都回來了。吃完酒,夫妻倆把村里的人送走后,卻發現洞房里一點動靜都沒有。</br> 夫妻倆過去一看,瞬間震驚地呆在了原地。</br> 被五花大綁著的褚娜,不知道什么時候掙脫了繩子,手里握著一把剪子。按照舊俗,村里結婚,新人的房間里是必須要放一對剪子的。褚娜握著剪子,狠狠捅進了連春云那個傻兒子的喉管,剪子的尖都從他后脖子穿出來了,血濺了遍地,連春云的傻兒子當場斃命。</br> 有來吃席還沒走的人,嚇得腿肚子打晃,立刻就打110報警了。</br> “報警了?”宋驚國微微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拿起薛深給他的案子卷宗,翻開一頁指給薛深看,“你不是跟我說,這個女受害者,在這二十年的時間里,懷了好幾個孩子嗎?”</br> 在宋驚國的概念里。</br> 既然報警了,買媳婦的人要承擔罪責,拿剪子殺人的也要承擔罪責。至于能不能判定褚娜是正當防衛,免除刑事責任,那就要看律師的水平了。</br> “你是要讓我幫褚娜做無罪辯護嗎?”宋驚國問,心里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br> 這個案子要是真這么簡單,區區一個正當防衛的案子,薛深用得著來找他嗎?不是宋驚國自信,而是這種案子,他隨便打個電話招呼一聲,就能有人出面,上桿子幫他解決。</br> 要真是這么簡單就好了,薛深苦笑一聲,搖搖頭:“宋爺爺,您聽我說完。”</br> 宋驚國點點頭,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說。</br> 薛深就把后面的故事也和宋驚國說了。</br> 有人報警。</br> 警察倒是去得很快。</br> 連春云的傻兒子死不瞑目,一把剪子橫貫了整個脖子,刺破了大動脈,鮮血跟噴泉似的,噴出去了好幾米遠,好幾米高,把楊國漢和連春云家的天花板,甚至是火炕四周的墻壁紙和年畫,都給濺上了血。</br> 警方做完了筆錄,了解了下褚娜的信息,就開始尋找兇手。</br> 這一找,就是十幾年。</br> 褚娜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不知所蹤。</br> “褚娜到底去哪兒了?”宋驚國說完,在薛深眼底看到一抹悲哀和無奈的神色,心神一凜。宋驚國雖然老了,不中用了,但他還沒到老糊涂的地步,幾乎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事情的關竅,問道:</br> “褚娜……是不是被楊國漢和連春云給關起來了?”</br> “是。”薛深微微頷首。</br> 連春云怕她買兒媳婦的事東窗事發,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她仗著熟悉山里的地形,比警察快了一步,找到了躲在山洞里凍得嘴唇發青的褚娜,從背后一悶棍把人給打暈了,然后,連春云把褚娜拖上拉化肥用的小板車,把人給拖了回去。</br> “褚娜被藏在他們家的地窖里,他們家地窖下邊,還有一條地道,是戰爭年代藏糧食用的,警察下到地窖里搜查了幾次,連警犬都進到地窖里了,可是地窖里霉味太重,又有些缺氧,根本查不出來。”</br> 等警察走了以后。</br> 連春云才把褚娜放出來,因為氣惱褚娜害死了她的兒子,連春云剝光了褚娜的衣服,把她打得遍體鱗傷,把燒紅的炭塊塞進褚娜嘴里,又用針線一針一針地縫上。</br> 褚娜受了不少的苦。</br> 后來,連春云在地窖的地面上鋪了一層被褥,就把褚娜鎖在里面,收走了所有的利器,讓她連結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br> “那、那幾個孩子是……”宋驚國腦袋瓜子嗡嗡的。</br> 薛深語氣沉重:“村里有不少打光棍的單身漢,想要孩子,但是又沒錢找不到老婆,就……”就用了褚娜這個免費的孕子工具。</br> 到最后,連春云還發現了商機。</br> 她利用褚娜的身體,賺了一大筆錢,和楊國漢夫妻倆又是建二層小樓,又是承包了山上的一大片果園,甚至還置辦了兩輛代步車,在村子里的日子過得是風生水起的,好不滋潤。</br> “瞎胡鬧!”宋驚國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叱道。</br> 他是個文人。</br> 清高孤傲了大半輩子,哪怕是氣得想殺人,但是他的教養和習慣,也讓他連半個臟字都說不出來。但是這三個字,語氣已經很重了。甚至于,薛深隱約能看到,宋驚國眼底暴風雨降臨前的陰鷙。</br> “這案子我接了。”宋驚國把手里牛皮紙袋裝著的卷宗,都攥出了褶皺,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連春云,是吧?”</br> “宋爺爺,這個案子呢,連春云是肯定會被判刑的,只是判死刑還是活期,判無期還是有期,判多少年的問題。可是,褚娜被救回來后,整個人精神失常了,她在精神病院里待著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嘴里一直在喊著一個人的名字。”</br> “誰?”</br> “楊國漢,而且她喊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里都是恨意。”這很奇怪,甚至根本不合邏輯。能讓褚娜精神失常了還恨之入骨的,那必然是對她傷害最大的那個人。</br> 但是,薛深把這個案子的所有卷宗和資料反復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楊國漢參與到這個案子里來的痕跡。</br> 人,是連春云花錢買的。</br> 婚禮,是連春云一手操持的,甚至還在她傻兒子和褚娜的洞房里,貼了一大堆的喜字,還在被褥下邊灑了不少的紅棗、花生、桂圓和瓜子。</br> 再后來,甚至是利用褚娜的身體,做賺錢工具,也是連春云做的買賣。</br> 在這段時間里,楊國漢要么是住他在小鎮租的公寓里,要么就是服從上級組織的安排,出差去外地考察、學習。楊國漢,根本一直都不在家里,也和褚娜沒什么接觸。</br> 那么,褚娜為什么那么恨他??</br> 薛深不懂。</br> 宋驚國也表露出了和薛深相同的疑問,“可是,從卷宗來看的話,楊國漢沒有任何責任,甚至根本不知情,至少看起來……他是無罪的。”如果沒有證據能證明楊國漢有罪,他們也不能硬給楊國漢扣上一頂帽子啊。</br> “誰說楊國漢無罪的?”一道聲音響起在薛深和宋驚國的耳邊。</br> 緊接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門打開,錢瑋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br> 和平時那副爽朗大方的樣子不同,此時此刻的錢瑋,整個人耷拉著腦袋,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不知道是不是薛深的錯覺,薛深甚至覺得錢瑋整個人身上籠罩著一陣黑霧,陰霾般的死氣沉沉。</br> 很瘆人。</br> “錢哥?”薛深知道,錢瑋是來參加法庭的庭前會議的。</br> 像是這種大案子,開庭之前,都會有一個庭前會議的程序,由控辯雙方提交證據,并且要由法官對一些基本的案件事實做初步了解。</br> 錢瑋沒說話,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一側。</br> 他拉開車門,從車上扶下來了一個女人。</br> 薛深聽到錢瑋小聲地在和那個女人說著些什么,錢瑋叫那個女人,褚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