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薛深淡淡地睨了谷輝禾一眼。</br> “你昨天送去警局法醫科的那塊臘肉,是人肉。經過鑒定,與楊國漢和受害人褚娜的dna相似度極高……”后面的話,谷輝禾顧忌到薛習在場,沒有說的太詳細,但薛深已經聽懂了。</br> 這算什么好消息?是人肉,并且是楊國漢和褚娜的親生孩子。那就說明有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遇害了,并且,這個孩子是孩子的媽媽被強暴后生下來的,并且,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是死在自己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手里的。</br> “壞消息是……”谷輝禾欲言又止地看了薛習一眼。</br> “他是我弟弟,你說吧。”薛深輕摁了兩把薛習的腦袋。</br> “楊國漢失蹤了。”楊國漢家里有人肉,無論兇手是不是他,都足以立案了。立案后,警方的同事拿著立案通知書和搜查令上門,卻發現楊國漢如人間蒸發一般不見了。警方又派人去了一趟縣委大院,收到的消息卻是,楊國漢請了一周的病假,杳無音訊。</br> “什么?”薛深眉心一跳,臉色不太好。以前就有過這樣的真實事件,犯罪嫌疑人畏罪潛逃后,悄無聲息地找到受害人或者是報案人的住處,深更半夜溜進去殺人全家的。可是,如果只是楊國漢失蹤了,谷輝禾的臉色應該不會蒼白到毫無血色,“繼續說?!?lt;/br> “你他娘的政治嗅覺是真夠敏銳的。”谷輝禾感嘆了一句,臉色不容樂觀:“警方在搜查楊國漢家的時候,三條警犬對著承重墻狂叫。警方挖開了承重墻,里面是空心的,有一把帶血的刀。”谷輝禾若有所思地看了薛深一眼:“刀柄上有指紋和血漬,指紋是你的,血漬里的dna也……”和薛深的dna完全吻合。</br> 薛深眉眼沉了沉。</br> 雖然他也不明白,他的指紋為什么會出現在血刀的刀柄上,血漬里提取出來的dna又為什么會與他的dna高度一致。但是他學過《證據法》和《刑事訴訟法》,他知道哪怕他什么都沒有做過,現在他也是百口莫辯。此時此刻警方調查出來的證據,對他非常不利。</br> “不會,我大哥不是那樣的人!警方一定是有什么東西搞錯了!!大哥,我跟你一起去警局,把這件事解釋清楚!!”薛習有些別扭地開口,他不習慣一次性說這么長的句子,說起來還有些磕磕絆絆的,像是外國人說中文一樣。</br> 薛深看向谷輝禾,把薛習推到谷輝禾面前,“照顧好他。”谷輝禾這個人,雖然平時二逼倒槽的。但是,在一些關鍵的事情上,他是能讓薛深托付后背的兄弟。</br> “你放心,警方那邊需不需要我……”動動關系?</br> “不用。”薛深忙搖頭,笑瞥他,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如果你在拉屎的時候,被人從背后捅了一刀,你是先拉還是先追?”</br> 谷輝禾想也不想:“先報警吧,然后一邊拉一邊追,給警察留下線索。”要是竄稀,就更方便了。谷輝禾猛地想到什么,神色一僵:“你是要開始竄稀了?”</br> “……”你他娘的才竄稀,你全家都竄稀。</br> “我明白了,薛習就放在我身邊,你放心,他在我這兒和我的助理是一個待遇的。有我在,不會有人敢欺負到他頭上。”谷輝禾對薛深保證道,隱約猜到了薛深要做什么。將計就計,靜觀其變,才能讓楊國漢露出更多的馬腳,幫助警方找到更多的線索。</br> “帶他走。”薛深撂下三個字。</br> 谷輝禾拉著薛習就往外走。</br> “大哥……”薛習那雙麻木空洞,常年只有書籍和數學公式的眼睛里,頭一次閃過了一抹擔憂。</br> 薛深笑了笑,朝他眨眨眼:“沒事兒?!?lt;/br> 薛習跟著谷輝禾走出了病房,在離開薛深的視線后,薛習從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鑰匙,那是薛深的鑰匙。</br> 谷輝禾和薛習是為了避嫌走出去的,薛深如今卷到了這個案子里,而谷輝禾是褚娜案的公訴人,和薛深走得太近了,難免落人口實,被人傳些流言蜚語,說他們徇私枉法什么的,薛深不想給谷輝禾帶來麻煩。</br> 這兩人走后,薛深一連打了兩三個電話,另一只手還拿著備用手機,在發短信。等薛深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警察上門了。</br> 警察知道薛深是律師,也知道他和上面的關系都不錯,也沒太為難他。但是血刀上的指紋和血液樣本都是他的,板上釘釘的證據,他們也不可能裝聾作啞,只能暫時把薛深帶回去問話。薛深也表現得很配合,從容又淡定地拿起病房門口衣架上的外套,穿上之后走了出去。</br> 如果不是身后還跟著好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薛深閑適淡然的模樣,不像是去警局喝茶的,倒像是剛吃完晚飯在自己家的庭院里散步消食的。</br> 只是,薛深這個與最近社會關注度極高的賀凜案、褚娜案、翁雪梅案都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知名律師,剛在幾個警察的跟隨陪同下從醫院出來,就被聞訊趕來的記者給包圍了。即使薛深在記者媒體的鎂光燈前做出承諾,表示清者自清,他從未做過殺人或是違法犯罪的事情,并相信警方會查清楚事實真相,還他一個清白,還他一個公道。</br> 但是,記者們并不買賬。楊國漢和褚娜兩人的家屬和朋友,還在醫院門口拉起了巨大的橫幅,上面用鮮血書寫著“殺人償命”、“殺人者死”之類的大字,氣勢洶洶的。</br> 家屬覺得,褚娜是被拐賣還是被強奸是一回事,可是那么一個小生命被殺死后還明晃晃地剁碎做成肉餡,甚至灌進腸衣里做成臘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br> 一時間,醫院保安和抗議的人爆發了嚴重的沖突,警車,救護車,幾乎要把醫院樓下的一小塊空地擠得滿滿當當,周圍都是圍觀的人群,甚至還有人偷偷拿著手機,在拍照錄像。</br> 場面混亂不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