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桃語啞口無言。</br> 直播間里,除了戰斗力很強的薛深,還有王厚德和深厚的公關團隊。公關部長也是個人才,幾乎是薛深說出來丁桃語身上的一件名牌的價位,深厚的公關部長就馬上把購買鏈接放在彈幕區,點開鏈接就能看到價位的那種,讓丁桃語的粉絲想反駁都反駁不出來。因為,一直在賣慘裝憔悴,連妝都沒化的丁桃語,確實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她無法逃避這個問題。</br> 薛深一通輸出完之后,畢竟他以后還要在法考圈講課,還得收斂著點,只能就事論事地講道理,而不能說臟話。但是,直播間里有個id叫“一個脾氣不好的好心人”,直接在彈幕上發了一長串的話,話鋒直懟丁桃語和容大:</br> “年紀輕輕就知道用臉嚇唬人,不化妝不打扮素顏出鏡還非得給自己涂個黑色眼影裝憔悴,別說是涂眼影了,你把整張臉都涂黑了你也成不了國家保護的大熊貓,有病別找我,我不是獸醫。想死也別擱我這哭,我不是心理醫生。你多大的臉,在直播間里賣慘,說薛深的粉絲網暴你,怎么不說說你買的那些水軍,跑到深厚官網給薛深的課程打了幾十次負分,還把深厚法考全體老師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進去了???如果人生是一部電影,那么丁桃語我告訴你,你就是電影里彈出來的廣告!!!!”</br> 眾人:“……”</br> 丁桃語眼眶紅通通的,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敢有人在她的直播間里這么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在開直播前,她和容大法考的公關部門溝通過了,把各種情況都考慮進來了。如果薛深和他們硬碰硬地正面對著剛,那么丁桃語就利用自己是女性這一點,提現實社會中女性社會地位和就業形勢比男性差很多,拿女權當武器對付薛深。如果薛深借坡下驢不再追究了,那丁桃語也不會真的公開道歉,只會等風波平息下去變本加厲,繼續抄襲薛深的書,薛深的課程。</br> 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br> 丁桃語和容大法考公關部門的同事都很自信,覺得他們肯定不會落敗。</br> 只不過。</br>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的局面。</br> 直播間里的丁桃語頻頻撥弄自己的劉海,實則是不著痕跡地看向鏡頭后的人,眼神交流越來越頻繁,似乎在詢問她接下來要說什么,要怎么辦。</br> 這個時候,薛深又刷了兩個花園城堡。</br> 直播間里的網友已經習慣了薛深無論說什么之前,都先刷個花園城堡,以便于讓他說的話都能標紅加粗:</br> 薛深說的是:</br> “非常感謝丁桃語老師的勇于擔當!”</br> “剛剛,丁桃語老師身邊的工作人員主動聯系我,表示愿意賠償兩百萬元,讓我們一起感謝丁桃語老師。”</br> 有很多網友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br> 但直播間里有不少對薛深好感度很深的人,只要薛深說話,他們下意識地跟著開口:</br> 『感謝丁桃語老師。』</br> 『實在是太感謝丁桃語老師了。』</br> 『不對啊,我從小,我媽就教過我做錯了事要勇于承擔責任,丁桃語本來就抄襲了,她道歉,賠錢,并且承擔民事侵權責任,這不是應該的事情嗎?為什么還要感謝她?』</br> 『我知道了,薛老師這是在給她臺階下,薛老師這人實在是太好心了。』</br> 『我收回我剛剛感謝的話。』</br> 『+1,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br> 『……』</br> 看著直播間里飛快閃過的彈幕,丁桃語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扭曲,這下,甚至不用刻意化出憔悴的丑妝,她一生氣惱怒,眼角的細紋就逐漸變得明顯。她憋屈得心里快瘋了,表面上卻還保持著落落大方的微笑,什么也不能說。因為這是在鏡頭前,因為直播間里有幾十萬的在線觀看人數,說不定還有深厚法考公關部門的人員,在錄屏,她不能露出破綻。</br> “薛深不愧是薛深。”</br> 王厚德還在觀看直播,用手機密切關注直播間里的一舉一動,他和身邊深厚法考的公關部部長感嘆著:</br> “你們公關部,就該慶幸薛深去了司法考試命題組,沒繼續留在深厚。”</br> “否則我敢肯定,不出半年,你們公關部得裁掉一半以上的員工。”</br> “你問我為什么?沒聽懂啊,薛深一個人,頂你們一整個部門。”</br> 王厚德說話間,還頗有種洋洋自得的感覺。</br> 薛深,是他帶出來的人才。</br> 因為過于得意,王厚德把這句話嘟噥出了聲。</br> 這時候,公關部部長弱弱地戳穿他:</br> “王總。”</br> “您記錯了吧?”</br> “好像不是您一手提拔的薛深老師,而是咱們深厚快要倒閉,您被那個瘋女人潑了一身臟水,背了一屁股債的時候,是薛深老師把您拉出了泥沼。”</br> 王厚德:“……”</br> 邊兒上,深厚法考公關部新招聘的助理,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有心想要轉移話題,卻問出了一個讓王厚德和公關部部長都有些無奈的問題:</br> “王總,頭兒,”助理叫了下王厚德,又叫了下他們公關部的部長,“丁桃語根本就沒給我們打過電話,說要賠償兩百萬,薛深老師在直播間里這么堂而皇之地撒謊,要是丁桃語反駁,徹底否認這兩百萬,薛深老師豈不是要下不來臺?”</br> 王厚德瞥了一眼小助理,冷笑一聲:</br> “反駁?徹底否認??”</br> “不會的。”</br> “你就放心吧,就算丁桃語是個傻子,可是她背后是容大,容大能發展到今天這種規模,上面的高層可不是蠢的。”</br> 結果果然如王厚德所說的,他們這邊話音才剛剛落下,就有一名自稱是容大法考董事長的人進入了直播間,從丁桃語的手里接過了耳機和麥克風,先是和顏悅色地和直播間里的網友打了個招呼,緊接著,他說道:</br> “……我代表整個容大法考,也代表丁桃語老師,對于我公司的丁桃語老師抄襲薛深老師案例和素材的行為,再次向薛深老師道歉。”</br> “對不起,薛深老師,是我們管理不嚴,給您以及受到影響的考生們造成了傷害。”</br> “目前,我公司會盡快糾正錯誤,懲處相關涉事人員,并且督促丁桃語老師將所有侵權的課程內容重新錄制。”</br> 容大法考的發言人真的很聰明。</br> 不僅誠懇認錯,還再三表示他們一定會加強內部管理,保證以后絕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到了直播要結束的時候,還對著直播間的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并且問薛深和深厚法考要打款賬號,說直播結束后當天會立刻把兩百萬的賠償款打到深厚法考和薛深賬上。</br> 直播結束后。</br> 丁桃語關了設備,不太情愿地皺了皺眉,雙手抱臂:</br> “陳總,不用這樣吧?”</br> “我開直播道歉,已經給那個薛深臺階下了。”</br> “他不依不饒地敲詐我們兩百萬,他要,您就真給啊?”</br> “我也就借鑒了他們幾個案例和幾張思維導圖,哪里值兩百萬???”</br> 陳總,就是剛剛在直播里發言的容大法考董事長,也是這次事故的發言人。</br> 聽到丁桃語還不知悔改,陳總拉下了臉:</br> “丁桃語,這次的簍子是你捅出來的!”</br> “我容大法考公司建立到現在,幾十年了,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我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br> “公司高層沒把你開了,已經是顧念以前和你合作多年的情分了,你別不知好歹!”</br> “這兩百萬,公司一分錢都不會替你出,就從你自己的腰包里掏,掏不出來就從你的獎金里扣!”</br> “你能混就混,不能混就滾出容大!!!”</br> 罵完了丁桃語,陳總轉身就走,他可不會像丁桃語那樣目光短淺,只要薛深敢收下這兩百萬,他就徹底洗不清了。人言可畏,就連一生為國、赫赫有名的科學家,都會因為開了輛豪車而被人罵上熱搜,薛深收了這兩百萬,后面只要對輿論稍加引導,薛深就會被黑到死的。</br> 然而,薛深的做法,卻大大地出乎了陳總的意料。</br> 薛深v:“我和深厚共同決定,將收到的兩百萬元賠償款全部捐出,用于公益事業。走完程序后,會將相關的發票與憑證公開,接受公眾監督。”</br> 這條微博下邊的評論區里。</br> 網友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br> 王厚德:『微博閑置積灰三年多了,為了挺薛深老師,特意上線。』</br> 深厚-民法主講:『真正意義上地詮釋了什么叫謙謙君子。』</br> 深厚-商經法主講:『格局↑↑↑』</br> 深厚-理論法主講:『這事辦得漂亮,挺薛深。』</br> 深厚-三國法主講:『……』</br> ……</br> 法律圈大量的人下場,有不少網友也跟著轉發,短短幾天的時間里,薛深那條微博的轉發量,很快破十萬,破百萬,再到逼近兩百萬。</br> 偶然有一次,有記者采訪薛深時,有幸問到過薛深這次的抄襲事件,問他是基于什么考慮,才把那兩百萬塊錢的賠償款全部捐出,是不是怕有網友道德綁架,或者是怕容大法考還留有什么陰招后手。</br> 接受采訪時的薛深笑了笑,并不否認記者猜測的兩種可能,反而是對著鏡頭說了一句:</br> “大概是因為,我小時候,我父親教過我的一個道理。”</br> “為人處世,要有溫度,有態度,有深度。”</br> ……</br> 明天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