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百個人要退課?</br> 每個人八萬塊……</br> 那就是兩千多萬……</br> “他們報名時簽的合同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課程開始后概不退款嗎?”薄南皺眉道。</br>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楊偉,你是刑法班面授課的主講老師,也是法學博士畢業,合同上的概不退款,你沒看到嗎?”</br> 電話那邊,楊偉欲哭無淚:“可是,薄教授……”</br> “合同上還寫著,如果連續兩年未通過司法考試,全額退款啊。”</br> 楊偉的語氣很頹廢。</br> 他一個刑法學的博士,自認為講課還是很有一套的。</br> 可那些學員聽不懂,還帶著明顯的厭學情緒,打游戲、抄作業、玩手機、捉弄老師樣樣精通,就是不學習。</br>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br> 你也永遠教不會一個裝不懂的學員。</br> 楊偉嘆了口氣,“薄教授,抱歉,辜負您對我的信任了。”</br> “要不,您還是另請高明吧。”</br> “這個班的學生,我實在是教不來。”</br> “指北針法考機構,我待不下去了。”</br> 楊偉掛斷了電話。</br> 剛掛斷,又有另一個電話打了進來。</br> “薄教授,怎么辦啊?”</br> “那些要退課的學員,已經回宿舍收拾行李了,說明天就要離開指北針!”</br> “薄教授,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還怎么在四大法考機構中立足?!”</br> “這事兒影響太惡劣了,以后我們還怎么招人啊?”</br> 薄南捏了捏眉心,“知道了,我會處理的。”</br> 她掛斷電話,歉意地看向面前的薛深,“抱歉啊薛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br> “薄教授。”薛深叫住了她,“抱歉,剛剛我在旁邊,也聽到了指北針發生的一些麻煩。”</br> “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或許可以試試,幫您留住刑法班的學生。”</br> 薄南狐疑地看了薛深一眼。</br> 視線里,有懷疑,有試探,也有不安。</br> “你?”薄南把茶杯放在茶幾上,“薛先生,你好像不是學刑法的吧。”</br> 薛深:“我是民商法學專業的碩士。”</br> 薄南勉強笑了笑:“你這份心意我領了,不過……”</br> “剛剛打電話跟我辭職的,指北針刑法班的主講老師,叫楊偉。”</br> “楊偉,是刑法學的博士,京大法學院的院長。”</br> 就算薛深再厲害,他又不是學刑法的。</br> 術業有專攻。</br> 連楊偉都搞不定的學生,換薛深來,恐怕也無濟于事。</br> 薛深:“我確實不是學刑法的,但是,民法刑法也有相通之處。”</br> “吳叔叔生前,幫過我太多。”</br> “我只是……想報答他的恩情。”</br> 薄南沒說話,思忖片刻,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名片遞給薛深,“這上面,有指北針的地址。”</br> “你明天上午八點,過來一趟。”</br> “我找四十個學員過來,你給他們講一節課,試試看吧。”</br> “如果能留住那些學生,明天一天的工資……我按楊老師課時費的三倍,付給你。”</br> 薛深接了過來。</br> 他替薄南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親自把薄南送到了樓下。</br> 第二天一大早。</br> 薛深就自己開車,到了指北針的基地。</br> 刑法班原來的老師,楊偉,一聽說有新老師來頂替他,非得要見見薛深。</br> 薛深一下車。</br> 楊偉上下打量了一遍薛深,失望地搖搖頭。</br> 愣頭青啊……</br> 這種時候跑來指北針,只怕,出風頭出不成,反而倒是會害了自己,成了背鍋俠。</br> 楊偉:“是新來的薛老師吧,你好,我叫楊偉。”</br> 薛深:“你好。”</br> 兩人打了個招呼,一起往大樓里走。</br> 楊偉是來辦離職手續的,他看薛深年輕,意氣風發的,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楊偉好心提醒了一句。</br> “薛老師,這兒的學員,都是一些二三十歲的成年人,法律人士,有不少還是在法院檢察院工作打雜的。”</br> “他們要鬧事退課,連指北針的律師團都沒轍,我建議你啊,別趟這趟渾水了。”</br> “小心,把自己搭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