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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信物(求月票)

    狄思威路七百一十九號。
    “菊池君,趙長庚有動靜沒有?”西村尾藏手中把玩著一把中國古董匕首,抬頭問道。
    西村班調(diào)查聯(lián)絡(luò)課課長菊池真隆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說道,“這個人態(tài)度很堅決,他需要見到夏侯遠本人,或者是見到信物,才愿意開口。”
    “他有沒有對外聯(lián)絡(luò)?”西村尾藏問道。
    “沒有。”菊池真隆搖搖頭,“除了不愿意開口之外,趙長庚還是很配合的。”
    “菊池君,對于這個神秘的家伙,你是否有過分析和猜測?”西村尾藏有些煩躁,古董匕首用力在辦公桌桌面上劃了一下,留下一道印痕。
    “很難猜。”菊池真隆皺眉,搖頭,“我們的運氣太糟糕了,夏侯遠還沒有正式就此事向我匯報,他就被人干掉了。”
    隸屬于西村班調(diào)查聯(lián)絡(luò)課的夏侯遠利用信箱向菊池真隆傳遞了一個情報:
    有國黨方面重要人士意欲投靠帝國,派出中間人來接洽。
    此中間人是夏侯遠的老鄉(xiāng)舊識,知道其暗中已經(jīng)投靠‘大日本帝國’,故而找到了他。
    菊池真隆大喜,發(fā)出信號,要求夏侯遠當面匯報此事。
    然后,當天晚上夏侯遠的住處便受到襲擊,夏侯遠本人被擊斃。
    得知夏侯遠‘遇害’的消息,菊池真隆大驚,立刻向西村尾藏匯報此事。
    因為此事發(fā)生太過突然,夏侯遠根本沒有來得及將內(nèi)情匯報,西村尾藏等人甚至都無法確定那位意欲向‘大日本皇軍’投誠之人的真實身份。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找夏侯遠來聯(lián)絡(luò)此事的中間人是誰。
    好在按照夏侯遠在情報中留下的線索,西村班調(diào)查聯(lián)絡(luò)課鎖定了此中間人系皮森洋行的副經(jīng)理趙長庚,住址為辣斐坊十五號。
    隨后,調(diào)查聯(lián)絡(luò)課找到了趙長庚。
    不過,趙長庚矢口否認認識夏侯遠。
    菊池真隆親自出馬,登門拜訪,表明自己乃是‘大日本帝國蝗軍特務(wù)部西村班調(diào)查聯(lián)絡(luò)課’的課長,是夏侯遠的上司。
    夏侯遠已經(jīng)死了,故而由他來接洽此事。
    菊池真隆說著話的時候,盯著趙長庚的眼睛看,他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驚訝、懷疑和害怕。
    趙長庚沒有開口承認其中間人的身份,不過,他默認了自己認識夏侯遠,表示自己確實是和夏侯遠在談一個生意。
    要么是夏侯遠本人前來,要么是有人拿著他交給夏侯遠的信物前來,否則他什么都不會說。
    ……
    “依據(jù)我的判斷,趙長庚應(yīng)該是相信了我的身份的,只是,這個人應(yīng)該是接到了死命令。”菊池真隆說道,“要么是夏侯遠本人,要么是信物,否則他不會和我們展開進一步的接洽,直到他收到他背后那個人的新的指令。”
    “膽小怯懦的支那人,他這是在掩耳盜鈴。”西村尾藏說道。
    “我將其理解為趙長庚這樣的支那人的小聰明。”菊池真隆說道。
    趙長庚不愿意開口,其原因是夏侯遠此前對他說,他‘已經(jīng)將信物交給了日本人’。
    故而,現(xiàn)在菊池真隆拿不出信物,這令趙長庚很為難。
    不過,他卻又透露了自己交給夏侯遠的信物是何物,暗示只要菊池真隆下次帶信物過來,他便會開口。
    這是一個小聰明,此人既忠實執(zhí)行了他背后之人的指令,又避免自己過于得罪大日本帝國蝗軍。
    趙長庚的堅持,令菊池真隆既生氣又無奈,如果對方是被抓捕的仇日分子,他自然早就抓起來用刑了。
    但是,此人是主動投靠帝國的國黨重要人員的‘信使’,在搞清楚對方的來意和投誠條件前,是不能動粗的。
    “對方非常謹慎。”菊池真隆說道,隨后又罵了已經(jīng)死掉的夏侯遠。
    按照他的推測,因為第二天就要來見他,故而夏侯遠便‘提前’對趙長庚說了信物已經(jīng)呈交上去,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趙長庚堅持只和夏侯遠本人,或者是拿著信物的日本人接洽會談。
    西村尾藏露出思考之色,“菊池君,依你之見,這個趙長庚是否還有其他的身份?”
    根據(jù)他們的調(diào)查,趙長庚是皮森洋行的副經(jīng)理,平素里的表現(xiàn)并無異常,此人應(yīng)該只是一個中間人暨‘信使’的角色,并沒有其他特殊的潛伏身份。
    但是,聽了菊池真隆的匯報,對于趙長庚有了進一步的觀察和了解,西村尾藏開始有了一絲懷疑:
    這個趙長庚可能并不如表面所表現(xiàn)的那般尋常。
    一個支那商人,直面帝國特工,雖然也表現(xiàn)出了足夠的敬畏,但是,卻依然能夠堅守‘原則’。
    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
    “西村君是懷疑?”菊池真隆皺眉思考,然后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安排人調(diào)查。”
    “下次不要再有這樣的疏漏了。”西村尾藏表情嚴肅說道。
    “哈依!”菊池真隆敬了個禮,表情恭敬。
    兩人是同學(xué),私下里關(guān)系很好,可以以‘君’相稱,談笑聊天。
    不過,菊池真隆分得清場合和分寸。
    ……
    辣斐坊十五號。
    春風(fēng)得意樓的小伙計挑著食盒擔子出來。
    早就守在一旁巷子里的小癟三們蜂擁而來。
    “不要擠!”
    “不要搶!”
    小伙計連忙放下挑擔,躲在一旁,喊道。
    沒人理他。
    小乞丐們圍上來,抓著殘羹冷飯吃得噴香。
    “難道我沒有那些小乞丐好看?”應(yīng)懷珍找到了在陽臺抽煙的程千帆,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從程千帆的手中奪過香煙,誘人的紅唇輕啟,抽了一口。
    “風(fēng)大,別著涼。”程千帆微笑著,他的目光落在應(yīng)懷珍的身上,露出思考之色,隨后說道,“不錯,這旗袍不錯——勾人。”
    應(yīng)懷珍在程千帆的大腿上坐了下來說,“你們男人啊,就喜歡給我們女人灌迷魂湯。”
    “灌什么?”小程總似笑非笑。
    “討厭!”應(yīng)懷珍捏了程千帆一把。
    ……
    “滾吧。”華捕揮舞著警棍,一腳踹在釘子的屁股上,“小姐心腸好,不然剝了你的皮。”
    釘子被一腳踹翻,沒有立刻起身跑掉,而是跪下來又磕了個頭,道了聲‘小姐心善,好人好報’。
    然后才逃一般的跑開了。
    “多謝沈警官和各位警官了。”唐筱葉朝著幾名華捕道謝。
    一旁的修雨曼看著幾名華捕的神情,立刻補充說道,“見到千帆,我會和他說一聲的,感謝幾位的仗義出手。”
    “多大點事啊。”
    “小姐太客氣了。”
    幾名華捕得了這話,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有了小程總的姐姐、妹妹的這句話,他們此次出手就值回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愧是小程總啊,這姐姐妹妹的,真漂亮。
    ‘莫不是情妹妹情姐姐。’走遠了,有華捕小聲說。
    然后便是快活的笑容。
    ……
    “這件事,我要作檢討。”聞囯然站起來說道。
    他壓了壓手,示意修雨曼和唐筱葉都坐下。
    “用包扎好的糕點來傳遞情報,是我此前做出的決定。”聞囯然表情嚴肅說道。
    他心中后怕不已。
    “此前數(shù)次使用這種方式傳遞情報,并沒有出現(xiàn)紕漏,以至于我麻痹大意了。”聞囯然露出慚愧的表情,“這一次,我忽略了我們的接頭地點是比較混亂的朱葆三路。”
    他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水,“險些出了大事,責(zé)任在我,我會就此事向組織上進行檢討的。”
    屋外傳來了孩子們嘰嘰喳喳玩鬧的聲音。
    這是懂事的楊細妹在和聞囯然的小孫子、外孫女玩耍。
    “我這些天一直在做調(diào)查研究,也有注意到租界的治安情況。”修雨曼說道。
    “實際上,朱葆三路的治安并不算太壞,最起碼在我看來和法租界的其他一些街巷并無什么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修雨曼思忖片刻,繼續(xù)說道,“唐小姐是聞博士的學(xué)生,她拎著糕點來赴約,這本身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而選擇在朱葆三路接頭,是因為我們今天有事情要來這里,正好順路,距離這里更近,就近在這里碰面,這也沒錯。”
    “如果我們本可以在這附近碰面,反而刻意繞遠路,那樣反而會引起懷疑,所以,朱葆三路接頭,這本身并沒有錯。”
    修雨曼頭腦清醒,條理清晰,分析說道。
    “所以,這次在朱葆三路被搶,這屬于意外情況。”她繼續(xù)說道。
    唐筱葉在思考,她微微皺眉。
    驀然,她想到了。
    雙拳攥緊,又松開,又攥緊,又松開。
    終于,她鼓足勇氣,開口說道,“聞老師,修姐姐,我知道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了。”
    “你說。”聞囯然微微頷首。
    “在法租界,這些小乞丐、流氓癟三看到我拎著東西,也不敢搶我。”唐筱葉說道。
    “是了。”聞囯然一拍腦袋,“他們都知道你是小程總的妹妹,沒人敢搶你。”
    “應(yīng)該是這樣子的。”唐筱葉點點頭。
    修雨曼卻是有些驚訝,“千帆在上海灘竟然有這么大的牌面?”
    ……
    “敵人對漢斯診所發(fā)動了突然包圍、襲擊?”羅浩然大驚,問道。
    “是的,事發(fā)突然。”何關(guān)點點頭,說道,“當然,他們的目標是漢斯診所,目前還只是我的猜測。”
    “方木恒同志沒事吧。”羅浩然立刻關(guān)切詢問。
    “木恒同志沒事,我們順利轉(zhuǎn)移出來了。”何關(guān)說道。
    “與我說說詳細情況。”羅浩然表情嚴肅說道。
    辣斐德路。
    從應(yīng)懷珍的住處離開,程千帆徑直走向了停在路邊的小汽車。
    道路兩旁的法桐樹很茂盛。
    陽光穿過枝枝丫丫,投下一道道斑點。
    “帆哥。”李浩說道。
    “開車。”程千帆隨手關(guān)上了后排座位的車門,低聲說,“不要四處看,立刻開車!”
    “是!”李浩聞言,也是表情嚴肅,點頭說道。
    程千帆皺著眉頭,他沒有回頭看車窗,他知道盧興戈一定在暗中窺視。
    程千帆斷然沒想到大哥盧興戈會出現(xiàn)在辣斐德路,且根據(jù)他的推測,買通小癟三搶包飯這件事,應(yīng)該就是盧興戈的安排。
    盧興戈是特務(wù)處上海站行動大隊的人。
    如此,趙長庚的身份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那么,問題來了。
    趙長庚家中是出了何事?
    他為何不能親自出來和上海站的人接頭,而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情報?
    趙長庚被軟禁?
    失去了自由?
    是誰軟禁趙長庚的?
    巡捕房?
    不可能,這里是中央?yún)^(qū),是三巡的地盤,要是趙長庚被巡捕房暗中軟禁,而他這個小程總卻對此一無所知,程千帆該買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那么是趙樞理的暗探?
    青紅幫的人?
    還是——日本人?
    程千帆皺著眉頭。
    發(fā)生在他的地盤的事情,他卻沒有能夠第一時間掌握,這令‘小程總’莫名有些煩躁的。
    或者說,這件事涉及到盧興戈,令程千帆的心中難免起了波瀾。
    三弟沈懷明為國捐軀,程千帆的心中是那么的悲傷,那么的難受,那是那么優(yōu)秀,那么好,那么愛笑,那么愛這個國家的三弟啊!
    三弟犧牲了,倘若大哥盧興戈再殉國,程千帆無法想象這種事若是發(fā)生,自己會是多么的悲傷。
    還有一點,那就是:
    愚蠢!
    程千帆表情陰沉,搖搖頭。
    不管趙長庚是因為何種原因被軟禁的,盧興戈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
    盧興戈可以暗中安排人手來執(zhí)行這個‘搶包飯’的行動和計劃,但是,他自己是決然不要來此地拋頭露面的。
    在情況未明的情況下,盡量不要接觸可疑的人和事,對于特工而言,安全第一!
    程千帆咬了咬嘴唇,粗氣一聲,冷哼一聲。
    上海站,或者說,不僅僅是上海站,整個特務(wù)處都有一個較為普遍的現(xiàn)象,那就是推崇行動上一線,且不夠謹慎,說難聽點,有些情況下,特務(wù)處的行動可以說是有勇無謀。
    ……
    “他來做什么?”盧興戈皺著眉頭,問身邊的手下。
    “組長是說程千帆?”阿胡問。
    盧興戈點點頭。
    “噶姘頭啊。”阿胡嘿嘿一笑,“小程總風(fēng)流的嘞,他有一個情婦在辣斐德路,這事兒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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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五四青年節(ji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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