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廳內(nèi),屋頂水晶燈著折射出璀璨亮眼的光線。
    光線落在江恂額前的短發(fā)上碎成一道光暈。
    男人眼簾微斂，視線停在手機(jī)屏幕上，唇邊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喂，哥。”另一邊的孔瑩邊玩游戲邊問,“你還沒回答我呢？”
    江恂指尖在屏幕上跳動,“什么？”
    “給我看照片啊。”孔瑩無語,才說的就不記得了。
    “沒有。”江恂偏頭看了一眼餐廳的方向,又回過頭來問：“你走不走？”
    “走啊，等我,玩完這局。”孔瑩說。
    “你今晚回哪？”江恂問。
    “年華里啊。”孔瑩說,“我爸媽現(xiàn)在一時半會還走不了,我想早點(diǎn)回去睡覺。”
    江恂拿過沙發(fā)上的外套站起身,淡聲催促：“那就快點(diǎn)。”
    “行行行,打游戲不能催的。”孔瑩抽空看了他一眼，“你先去跟外公外婆打聲招呼。”
    十分鐘后,兩人坐上車。
    在江恂啟動車子之前，孔瑩把手機(jī)遞到他面前，“你指給我看，誰是小影姐喜歡的人。”
    手機(jī)屏幕上是他朋友圈里那張同學(xué)聚會照，江恂隨意瞥了一眼,語氣慵懶,“她不是說很帥？你自己找找。”
    車子開上路。
    孔瑩認(rèn)真查看了照片里每個男生的臉，遲疑地問,“是不是沒來參加同學(xué)會啊？這里沒有長得特別帥的啊。”
    江恂眼皮跳了下,“……”
    “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不得不說這里面也就你長得好點(diǎn)。”孔瑩繼續(xù)嘀咕,“難道是小影姐給他加了一層濾鏡？其實(shí)長得不怎么樣？”
    江恂：“……”
    “算了,那我就不感興趣了。”孔瑩把手機(jī)收回包包里，“你回頭別跟小影姐提這個事啊，就當(dāng)不知道，我怕她不好意思，還有也別告訴你同學(xué)。”
    “為什么不告訴？”江恂目光直視前方，隨口問。
    “免得給他造成什么心里負(fù)擔(dān)。”孔瑩說，“我又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說不定他會很高興。”江恂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嗯？高興？”孔瑩眨巴著眼睛，“意思是你知道點(diǎn)什么內(nèi)情咯。”
    江恂不再開口。
    這反應(yīng)看在孔瑩眼里，就好像他不小心說出了一個什么秘密，及時閉嘴止損。
    所以一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的把這個好消息帶給了顧影，“小影姐，我替你打聽過了，你喜歡的男生也喜歡你。”
    當(dāng)時正在客廳看電視的顧影聽完這話，愣了幾秒，隱隱猜到什么，她捏了捏發(fā)燙的耳垂，問：“你怎么打聽的？”
    孔瑩傻笑兩聲以示心虛，“我先跟你道歉，我一個不注意就把你有喜歡的人這件事告訴了我哥。”
    說到底，當(dāng)時也是為了澄清她跟江恂的謠言。
    “然后呢？”顧影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說？”
    孔瑩把晚上她和江恂的對話簡單地復(fù)述了一遍，“他這么說是不是代表他知道那個男生也喜歡你？”
    顧影舔了舔唇，壓下心頭的雀躍，問：“他真的說他會很高興。”
    “是啊。”孔瑩說：“我哥就是這么說的。”
    顧影哦了聲，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yáng)，“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客氣，到時候在一起了記得請我吃飯。”孔瑩拍了拍她肩膀，笑道：“加油哦，爭取五一搞定。”
    顧影：“我盡量。”
    “我困死了，洗澡去。”孔瑩丟下這句話便回了房間。
    顧影在她轉(zhuǎn)身后拿出手機(jī)打開微信，屏幕上是半個小時前她很江恂的聊天內(nèi)容。
    J：【聽說我是你見過最帥的男生？】
    顧影：【……這不需要聽說吧？】
    J：【難道不是？】
    顧影：【我高二那年我好像跟你說過不止一遍。】
    J：【……你沒有說不記得了，我還有點(diǎn)不習(xí)慣。】
    他最后這句話里的調(diào)侃很明顯，顧影沒法接，干脆沒回。
    電視機(jī)里還在放著某個綜藝節(jié)目，烘托氣氛的笑聲不斷從里面?zhèn)鞒觥?br/>     顧影心思早就不在那上面，她盯著手機(jī)屏幕，猶豫著要不要回個什么。
    剛打開輸入法，一個字還沒打完，屏幕上跳出來一個來電。
    看著那串久違的、早已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顧影身子僵了片刻。
    直到原本打開的對話框內(nèi)跳出一條消息“接電話”，她才接起。
    顧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有點(diǎn)微微發(fā)抖。
    “怎么，”江恂懶懶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來，“不敢接電話？”
    “你……”顧影開口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有點(diǎn)泛啞，她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你不是換號碼了么？”
    “沒換，這個號碼一直在用。”江恂沉默了一下，問：“為什么說我換號碼了？”
    “我之前不是用另外一個號碼跟你聯(lián)系的么？”顧影聽到他說號碼一直在用，腦瓜子都開始隱隱作痛。
    “那個不是你看我名片加的？”江恂提醒，“那是工作電話。”
    “你怎么還用兩個號碼？”見孔瑩從浴室出來，顧影拿起手機(jī)往房間走去，“之前怎么不告訴我你沒換號碼？”
    “我以為你知道。”江恂尾音上揚(yáng)，“難道不是？”
    “我怎么知道。”顧影回到房間靠在門板上，眼睛閉了閉，試圖催眠自己：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她那會確實(shí)是不知道。
    “行，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江恂今天看起來很好講話，語氣縱容，不給她任何壓力，“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以后找我打這個電話。”
    頓了下，他又添上一句：“發(fā)照片也行。”
    “……”現(xiàn)下這種情況，關(guān)于那幾條信息是誰發(fā)的，雙方已經(jīng)心知肚明。
    顧影也不是不想承認(rèn)，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想知道他當(dāng)年為什么不回自己信息。
    她又怕問了會破壞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他們現(xiàn)在差不多都識到了對方的感情，就隔著一層窗戶紙，只需找個時間把它戳破就行。
    萬一問起這些事情，造成節(jié)外生枝怎么辦？
    于是顧影繼續(xù)裝什么都不知道，“嗯，我知道了。”
    雖然沒問，但是過了兩天，顧影好像知道了答案。
    這天門診白班，她見到了很久不見的張宜婷。
    “顧醫(yī)生？”中午十二點(diǎn)剛過，她便從門外探進(jìn)半個身子，“忙完了嗎？”
    “你怎么來了？”顧影視線從電腦上移開，看向門口，“快進(jìn)來坐。”
    “給。”張宜婷帶了一杯奶茶給她，“小蘋果感冒了，剛剛在樓下開了點(diǎn)藥，我讓沈熠抱去車?yán)锏龋襾砜纯茨恪！?br/>     “謝謝。”顧影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身材恢復(fù)的不錯嘛。”
    “那當(dāng)然。”張宜婷笑笑，“怎么樣，聽說你把我們邱大帥哥給拒絕了？”
    “他跟你說了？”顧影臉上笑容微斂。
    張宜婷嗯了聲，“因?yàn)槲覇査洗螢槭裁窗l(fā)了朋友圈又刪掉。”
    “我去那學(xué)習(xí)，正好碰上了，就一起吃了個飯。”顧影把奶茶插上吸管嘬了一口，語氣很平靜。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張宜婷怕小蘋果在下面等太久，起身打算離開。
    “對了。”顧影忽地想起一件事，她稍顯不自在地問：“你老公那會出國找你復(fù)合是大幾來著？”
    張宜婷心神領(lǐng)會地一笑，“就大二那年，你當(dāng)時發(fā)高燒住院，因?yàn)樯蜢谶^來，我還找邱安南去照顧了你一天，你不記得了？”
    顧影呼吸一窒，因?yàn)檎痼@半天沒回話。
    “怎么了？”張宜婷問。
    “沒事。”顧影扯出一抹微笑，“就隨便問問。”
    張宜婷離開辦公室后，她在里面坐了很久。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江恂那時候過去，除了陪沈熠外，另一個原因是不是他收到自己發(fā)的那張照片？
    所以，他不是沒有回復(fù)，他只是用行動在回復(fù)。
    那她為什么當(dāng)時沒看見他？
    顧影竭盡腦汁回憶那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邱安南去過她知道，當(dāng)時還被護(hù)士誤會是她男朋友。
    記得有次醒來，是傍晚，護(hù)士正在給她換藥，見她醒來，笑著說了句，“你男朋友剛來過。”
    顧影當(dāng)時一臉困惑，問是誰。
    護(hù)士做了一個特別夸張的表情，“一個超帥的帥哥。”
    她當(dāng)時解釋說自己沒男朋友，護(hù)士還遺憾地攤了攤手。
    直到半個小時后邱安南提著餐盒走進(jìn)病房，她才知道護(hù)士說的人是誰。
    顧影當(dāng)時腦子本就不清醒，壓根沒想過護(hù)士口中的“超帥的帥哥”和邱安南有可能是兩個人。
    現(xiàn)在這個想法瘋狂在腦子里發(fā)酵，江恂該不會真的去看過她吧？
    那他為什么不等她醒來？
    帶著這些問題，顧影晚上來到了江恂家里。
    今天下班還在路上，顧影就收到他的消息，說請她幫忙翻譯一份文件。
    進(jìn)到他家客廳，顧影問：“文件在哪？”
    “書房。”江恂把她帶到書房，讓她坐在電腦前，“就是這個文件。”
    他俯身過來打開電腦上一個文件，從后面看像是把顧影籠在懷里。
    兩人側(cè)臉挨得很近，近到不管誰稍微偏一下頭就能碰到。
    顧影僵著身子一動不動，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緊張做什么？”江恂掃了她一眼，低笑：“以你在國外待了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yàn)，這種應(yīng)該不難的。”
    “我不緊張。”他說話間淺淺的氣息縈繞在耳畔，溫?zé)岬母杏X像是像是要把顧影灼傷。
    “你確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江恂頭稍稍側(cè)向她。
    顧影屏住呼吸，頭微微后仰，眼睫輕顫，“你離太近了。”
    江恂狀似思索了一秒，“那就是害羞？”
    “你離這么近，我害羞不正常？”顧影眼簾垂下，硬邦邦地道：“你打開了就坐對面去吧，別打擾我。”
    “行。”江恂眼底掠過一抹笑，從善如流地起身走到對面的椅子坐下。
    他拿出手機(jī)準(zhǔn)備玩游戲，但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對面的人吸引了去。
    “好了。”等顧影忙完抬頭，發(fā)現(xiàn)江恂不知道坐那看了她多久，“你……你要看看嗎？”
    “不用，我相信你。”相較于被看的顧影，大方盯著人看的江恂顯得自在多了，“謝了。”
    “客氣。”顧影學(xué)他的口氣，想起自己本來的目的，她又小心翼翼地問：“我?guī)土四忝Γ隳懿荒芑卮鹞乙粋€問題？”
    “什么問題？”江恂起身示意她一起去客廳。
    “就是，你是不是去過我們學(xué)校？”顧影走在他旁邊，用余光去窺探他的表情，“我是說大學(xué)。”
    “去過。”江恂毫不猶豫地承認(rèn)。
    “那你為什么去那？”顧影在沙發(fā)前坐下。
    “陪沈熠去過一次。”江恂從餐廳給她倒了一杯水。
    顧影接過水，“陪他干什么？”
    江恂在她邊上坐下，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你說干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顧影下意識回。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問什么？”江恂語氣不怎么友好。
    “……”
    短暫的沉默之后，顧影終于鼓起勇氣，低聲道：“我以為你是去看我的。”
    江恂盯著她的眼睛，問：“為什么這么說？”
    “因?yàn)槲医o你發(fā)了照片。”顧影迎上他的視線，“對嗎？”
    江恂靠在沙發(fā)上，輕哂，“你終于肯承認(rèn)了？”
    “那你去了為什么不跟我見面呢？”顧影忽略他的奚落，問出自己的疑惑。
    “這個問題，等你想起你出國前那天晚上跟我說了什么再談。”江恂輕瞥了她一眼，“好好想。”
    “……”這怎么可能想得起？
    江恂打開了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新聞，說五一假期即將來臨，預(yù)計全國有幾百萬人出游。
    五一快到了，也就意味著江恂的生日要到了。
    她上次跟李思怡去逛街順便給他買好了生日禮物。
    顧影看了自己的班表，5月4號那天她在住院部值白班，要晚上八點(diǎn)才下班。
    她記得高中時期江恂過生日都是跟朋友一起在外面過，很有可能他會玩到很晚才回來。
    “江恂。”顧影喊了他一聲。
    “嗯？”
    “你生日怎么過？”
    “唐科他們幾個說晚上一起吃飯，吃完飯去酒吧玩。”江恂把電視音量調(diào)小，“你那天要上班？”
    “上班的。”顧影說，“我要晚上八點(diǎn)才下班。”
    “晚上一起吃飯？”江恂問。
    “太晚了，你們?nèi)コ园伞！鳖櫽罢f：“我晚上在醫(yī)院吃，等你回來給你禮物。”
    “有禮物啊。”江恂悠悠地道，“看在禮物的份上，我晚上去接你。”
    “……也行。”
    ————
    五月四號這天，顧影出門前特意打扮了一番。
    畫了個淡妝還穿上了小裙子。
    醫(yī)院的同事們見到她無一不露出驚艷的目光。鄧佳佳和孔瑩因?yàn)槊Ξ厴I(yè)相關(guān)事宜，近段時間都不會來醫(yī)院。
    幸好她們不在，不然顧影將無所適從。
    晚上八點(diǎn)，她準(zhǔn)時收到了江恂的微信：【下來，在門口。】???.BIQUGE.biz
    怕他久等，顧影火速換衣服下樓。
    坐上車，顧影彎了彎唇，因?yàn)榕芰藥撞剑f話氣息還不是很穩(wěn)，“生日快樂。”
    “謝謝。”江恂見到她，目光頓了下，接著便是了然的笑，“跑什么？又不是不等你。”
    “……”顧影系上安全帶，“去哪？”
    “你想去哪？”江恂沒急著啟動車子，而是偏頭問她。
    “你不是和朋友在玩嗎？”顧影問：“就散了？”
    “沒，他們在酒吧，你要是不喜歡就不去。”江恂沒所謂地道。
    “去吧。”顧影莞爾，“我沒事。”
    江恂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笑了，“行。”
    二十分鐘后，顧影又一次來到了“零時空”。
    江恂帶她走進(jìn)二樓的一間包廂，里面坐有七八個人，其中包括唐科和沈熠。
    顧影只認(rèn)識他們兩也只跟他們兩打了招呼。
    唐科右邊是一個女孩，顧影看了一眼，莫名覺得很熟悉。
    這種熟悉感驅(qū)使她又往那邊看了一眼，這一次，她終于想起了對方是誰。
    她就是那個在煎餅攤前告訴自己江恂家條件有多好的人，好像叫賀歆，顧影記得。
    他們坐下后，包廂內(nèi)其他不認(rèn)識顧影的人要求江恂做介紹。
    后者言簡意賅：“顧影。”
    顧影不自在地朝他們笑了笑。
    “你喝這個。”江恂把一杯果汁推到她面前，“還有，不想笑不用笑。”
    “……”顧影斂起嘴角弧度，端過果汁喝了一口。
    包廂內(nèi)，江恂跟幾個朋友在聊天，賀歆也偶爾插上一句。
    只有顧影坐在江恂邊上默默玩手機(jī)，她能感覺到對方時不時投來的目光，似是怕她不自在。
    顧影在他又一次看過來的時候，把手機(jī)往他那邊傾斜了一下，“老看我干嘛，我玩游戲呢。”
    江恂揚(yáng)眉，“你又在害哪個隊友？”
    “……”顧影抿了抿唇，“我現(xiàn)在進(jìn)步了。”
    江恂嘴角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見她玩得認(rèn)真又轉(zhuǎn)身繼續(xù)跟人聊天。
    顧影喝完一杯果汁，有點(diǎn)想上廁所。
    跟江恂說了聲，她走出了包廂門。
    上完洗手間返回包廂的路上顧影碰到了似乎是在等她的賀歆。
    “顧影，好久不見。”賀歆靠在欄桿上，“聊聊？”
    “行。”顧影走到她身邊站定，“聊什么？”
    這人剛剛在包廂還裝作一副不認(rèn)識她的樣子。
    她不覺得兩人有什么好聊的，她們兩也就打過那一次交道。
    顧影知道她名字還是因?yàn)楹握Z夢曾經(jīng)指著賀歆在她耳邊說：“那就是你情敵，叫賀歆”。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還是你。”賀歆嘴角揚(yáng)起一抹輕蔑的笑，“我就不懂了，你——”
    話說到一半她看了一眼顧影，眼神閃了下，“不就是有幾分姿色嗎？”
    “謝謝。”顧影溫吞地道。
    “……”賀歆氣結(jié)，“你怎么還這么天真啊，我不是在夸你！”
    “有幾分姿色不就是漂亮的意思嗎？”顧影說，“我聽著是夸獎。”
    “……”賀歆張了張嘴，移開視線不再看她，“上次電話里的人是你吧？”
    顧影眉梢微動，原來那次孔瑩口中在追江恂的人是她。
    “你不是出國了嗎？”賀歆似乎也沒想要她回答，“還回來做什么？”
    “我只是出國讀書。”顧影說。
    “也不知道江恂喜歡你哪點(diǎn)。”賀歆輕嗤，“當(dāng)年你拋下他出了國，現(xiàn)在回來又來找他。”
    “我——”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啊？”賀歆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jī)會，“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只需要勾勾手指頭，江恂就乖乖到你跟前，我追了這么多年，他一個眼神都不給。”
    “可能是你方法不對。”顧影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
    “你——真是有病。”賀歆又一次被她氣走了。
    顧影：“……”
    顧影看著她瞪著高跟鞋離去的背影，無奈嘆口氣。
    她沒有馬上回包廂，而是往這條走廊的盡頭走去，那里有一個封閉式的陽臺。
    賀歆的話仿佛點(diǎn)醒了她。
    顧影一直以為她跟江恂兩人的相處，她是處于下風(fēng)的位置。
    但是賀歆剛剛話里的意思是，這段感情的主導(dǎo)權(quán)好像一直在她手上。
    江恂才是被動的那一方。
    如果真是這樣，這種主動權(quán)也是江恂給她的。
    他好像一直在包容和遷就她，無論以前還是現(xiàn)在。
    “站這里做什么？”江恂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不嫌冷？”
    顧影回頭，眉梢染上笑意，“不冷。”
    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半袖裙，方形的領(lǐng)口露出白皙精致的鎖骨，有幾縷發(fā)絲落在上面。
    收腰的設(shè)計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往下是纖細(xì)筆直的腿。
    今天的她，嬌憨中多了一絲小性感。
    江恂眸色暗了暗，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又問：“怎么不進(jìn)去？”
    “我剛碰到賀歆了。”顧影答非所問。
    “你認(rèn)識她？”江恂斜靠在身后的玻璃上，抬了抬眉梢。
    “她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嗎？”顧影說，“見過的。”
    江恂緩緩點(diǎn)頭，像是才記起賀歆跟他們同校。
    “她就是那天在電話約你那個女孩吧？”顧影問。
    江恂嗯了聲，不知是抱怨還是解釋，他閑閑地道：“張科把她叫來的。”
    顧影點(diǎn)點(diǎn)頭，她手指無意識揪了下裙擺，為即將要說的話而緊張。
    她將頭轉(zhuǎn)向窗外，小聲說：“她剛跟我說了些話。”
    “嗯？”江恂眉間微蹙，“她跟你說什么了？”
    “她說，”顧影暗暗深吸一口氣，“她說只要我勾勾手指頭你就會乖乖過來。”
    話落，四周陷入了沉默，像是把樓下舞廳里的噪音都隔絕開來。
    顧影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很響。
    “那你試試。”短短的幾秒鐘就像過了一個世紀(jì)，江恂終于開口。
    顧影倏地轉(zhuǎn)頭，“啊？”
    江恂眼眸低垂，看過來的目光直白又熱烈，“試試勾勾手指頭。”
    他嗓音低而緩，“看看我會不會過來。”
    顧影懂了他的話。
    一個低頭一個仰頭，兩人無聲對視。
    須臾，像是被蠱惑了一般，顧影緩緩伸出右手，朝他動了動食指。
    她動作生硬笨拙，毫無半點(diǎn)勾引的意思，倒顯得有幾分可愛。
    就在她尷尬的想收回手之際，下巴被人抬起來，視線里江恂的臉在慢慢靠近。
    在顧影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唇角一軟。
    顧影腦子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唇角只是輕輕被吻了一下，溫?zé)崛彳浀母杏X一觸即離。
    卻是把她的呼吸都奪走了。
    江恂抬眼，手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這不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