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放下了,可是我呢?我怎么辦?我連最后一點意義也沒有了?!苯瓗弥鄞浇枪雌鹨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不想在陳盼面前流露出如此狼狽的模樣,抬手捂住淚水漣漣的眼睛。
他作為母親的復(fù)仇工作活了二十多年,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原來他的存在可以輕易抹去。
江女士像是早料到江幟舟會失去目標(biāo)似的,無力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從手機揚聲筒里傳出來:“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媽媽,也沒指望你感激我,不過這是我對你最后的心軟,隨便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能夠不離不棄的走下去就好?!?br/>
她這輩子就愛過一個男人,最后卻被傷透了心,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選擇那樣一個涼薄的人,事到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跟那個人不一樣。
江幟舟聽著母親最后流露的一點溫情,徹底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悲痛,他佝僂成一團,無聲的痛哭起來。
陳盼不再說話,只坐在旁邊默默的陪著他,時不時的拍一拍他的肩膀。
錄音已經(jīng)播放到了尾聲,江女士強撐著說完最后那句話,便長長的舒出一口氣,與帶給她無數(shù)痛苦的人世做了告別。
方才,她不過是回光返照,用完僅剩的力氣后,求生欲徹底消失得干干凈凈。
江幟舟聽著錄音里傳來的護士焦急的聲音,僵硬的像是變成了雕塑,他沒有按下暫停鍵的勇氣,而是等到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才無力的將手機攥緊。
“節(jié)哀順變?!标惻蜗氩怀鋈魏伟参咳说脑?,唯有說出這句老套但卻有用的哀悼詞。
醫(yī)院走廊里的陽光正好,但江幟舟卻失去了他生命中最后的親人,他沐浴在陽光下,高大的身軀越縮越小,到最后嗚咽出聲,淚水也再無法控制的淌下來,啞聲道:“我徹底沒有親人了?!?br/>
若說血親的話,他的生父是還在人世的,但這樣一個從小到大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人對他來說比陌生人也強不了多少。
陳盼也是經(jīng)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的,她感同身受的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得知我父親去世的消息的時候,也覺得很難過,但后來媽媽對我說,時光是最好的良藥,它會撫平一切?!?br/>
馮日盛和徐馨之間的感情曾經(jīng)很不錯,再加上后者從來也不曾說過前者壞話的緣故,她對這個父親是真得有過崇敬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