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里面的燈光昏暗。</br> 墻壁上面的照片很多很多。</br> 每一張照片上面，都有黃子茹的身影。</br> 有她和還是小孩子的溫宿南的合影，還有她和一個扎著兩個辮子的小女孩的合影。</br> 程茹認出來，這個小女孩，應該就是溫宿南的這個妹妹溫小檸。</br> 這些照片一張一張，似乎是按照年份排列的。</br> 從溫宿南小時候，一直到溫宿南一點點長大。</br> 最后一張照片，是黃子茹和溫宿南溫小檸一起的照片。</br> 照片上的溫宿南看起來已經有十四五歲了，溫小檸看上去也已經有十歲左右了。</br> 看著這些照片，程茹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br> 怎么會？</br> 黃子茹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嗎？</br> 可是，照片上的黃子茹，卻出現在了看起來已經有十三四歲的溫宿南的身邊？</br> 溫宿南到今年，不也才二十歲嗎？</br> 也就是說……</br> 黃子茹至少在六年前的時候，還是活著的？</br> 還是說，這個女人不是黃子茹，而是一個和黃子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br> 想到這里，程茹咬住唇，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溫宿南。</br> 溫宿南卻一直低著頭忙著給程茹和南潯泡茶。</br> 見程茹盯著墻上的照片發呆，一旁的溫小檸擰眉，緩步地走過來，站在程茹身邊，抬起頭跟著她一起看著墻壁上的照片：</br> “這位是黃媽媽。”</br> 程茹整個人頓住了。</br> 她緩慢地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少女：</br> “你說……她姓黃？”</br> “嗯。”</br> 溫小檸點了點頭：</br> “黃媽媽是溫宿南哥哥的親生母親。”</br> “但是黃媽媽五年前因為重病去世了，最后留下的照片，只有這些了。”</br> 說完，少女轉過頭，像是告誡一般地看了程茹一眼：</br> “不過，我不是黃媽媽親生的女兒，我是她撿來的。”</br> “十五年前溫爸爸在黃媽媽懷孕的時候過世了，黃媽媽非常傷心難過，就流產了。”</br> “她一直堅持她肚子里面的那個孩子是個女孩子，所以就在孤兒院認養了我，我就成了黃媽媽的女兒，和黃媽媽還有宿南哥哥一直在一起生活了。”</br> 少女說著轉過頭來：</br> “所以，這位程小姐，我希望你清楚。”</br> “雖然我和宿南哥哥平時是用兄妹相稱的，但是我們不是親兄妹。”</br> 少女的話，讓一旁的溫宿南擰起眉來。</br> 他一邊將茶杯遞給程茹和南潯，一邊擰眉看了溫小檸一眼：</br> “和客人說這些做什么？”</br> 男人怎么可能懂的女人的心思呢？</br> 程茹當然知道溫小檸為什么故意要在她面前強調她和溫宿南不是親兄妹的事情。</br> 于是她淡淡地端過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看了溫小檸一眼：</br> “知道我為什么遇到歹徒并沒有激烈反抗，要靠你哥哥幫忙嗎？”</br> “那是因為，我懷孕了，我肚子里懷著我前男友的孩子，并且我打算將這個孩子生下來。”</br> 女人的兩句話，讓溫小檸瞬間怔住了。</br> 她呆呆地看了一眼程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溫小檸承認，在她看到溫宿南帶著程茹到家里來的那一瞬間，她是害怕的。</br> 她不能失去溫宿南，不能讓溫宿南戀愛。</br> 不然的話……</br> 她就連最后在乎的人，都沒有了。</br> 可是她沒想到，她只是簡單地提醒了一下程茹，程茹就這么清楚地知道她心中所想。</br> 甚至，還直接公布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說她想生下來，用這個來告訴她，她對溫宿南沒興趣。</br> 比起程茹的坦蕩蕩，溫小檸總覺得自己狹隘了。</br> 她沉了沉眸子，轉過身去：</br> “宿南哥哥，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br> 說完，少女轉身離開。</br> 溫宿南無奈地看了一眼溫小檸離開的方向，又轉頭看了一眼程茹：</br> “程小姐，你別介意，她身體不好，不是故意不想接待你們的。”</br> “沒事。”</br> 程茹低低地笑了笑：</br> “我也沒打算讓一個重病的病號來接待我。”</br> 說完，女人再次轉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的照片：</br> “剛剛你妹妹說，這些照片上的女人，是你親生的母親，她姓黃。”</br> 說著，她轉頭看了一眼溫宿南：</br> “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的親生母親……她叫什么名字？”</br> 溫宿南頓了頓。</br> 他似乎沒想到，程茹居然對他媽媽的名字感興趣。</br> 雖然程茹的這個問題有些不禮貌，但是溫宿南還是認真地回答了：</br> “我媽媽，叫黃子茹。”</br> 一句話，讓程茹整個人瞬間如雷劈了一樣，動彈不得。</br> 她之前還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不會的。</br> 這兩個人，可能只是長得很相似罷了。</br> 畢竟，當初厲家和凌家的恩怨的開始，都是因為黃子茹。</br> 可是，當她聽到溫小檸說黃媽媽的時候，她就有一種預感……</br> 程茹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的預感居然是真的。</br> 溫宿南的親生母親，溫小檸的黃媽媽，居然真的叫做黃子茹！</br> 這個世界上，長得很像的兩個人，或許真的會有。</br> 但是，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模一樣的人……絕對不會是兩個人！</br> 想到這里，程茹瞬間激動了起來。</br> 她抬頭看了溫宿南一眼。</br> 不得不承認，他和凌御瑾……</br> 長得還真是很像很像。</br> 或許，二十歲的凌御瑾，也長這個樣子吧？</br> 看著溫宿南的臉，程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br> 她深呼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來：</br> “我可以給你媽媽拍點照片嗎？”</br> “或許……我能幫你找到你媽媽那邊失散多年的親人。”</br> 溫宿南沉默了一瞬，然后緩緩地點了點頭：</br> “隨你。”</br> 說完，他苦笑了一聲：</br> “不過我媽媽活著的時候跟我說，她娘家那邊的人，不會再找她，她也不想打擾他們了。”</br> “但是如果她死后，我能找到親人的話，她也會開心的。”</br> 得到了溫宿南的允諾，程茹連忙拿著手機拍下照片來。</br> 最后，她跟著南潯告別了溫宿南，便回到了厲宅。</br> “黎月！”</br> 一進門，程茹就激動地喊了起來：</br> “黎月，厲景川！”</br> “我有個重大發現！”</br> “可能你們凌家和厲家的仇恨，不應該延續這么多年！”</br> “黃子茹她，并沒有死在二十多年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