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明白，我來這里做什么。”</br> 面對凌御瑾冰冷的模樣，程茹覺得自己的心臟冷得似乎連跳動，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br> 她苦澀地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凌御瑾身后的凌家二老：</br> “叔叔阿姨，我來的不太是時候。”</br> “既然凌御瑾先生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先去外面等，等凌先生和你們處理完了事情，我再進來。”</br> 說完，女人甚至都沒有給房間內三個人反應的時間，就直接轉身離開了。</br> 看著程茹決絕離開的背影，凌御瑾的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一言不發。</br> 柳如煙靠在床頭，急得差點整個人從床上跳下來：</br> “御瑾，去攔住她啊！”</br> “程小姐是我邀請過來的，你不能讓她走啊！”</br> 柳如煙的話，讓凌御瑾的眉頭死死地擰了起來。</br> 他轉頭看了柳如煙一眼：</br> “你找她做什么？”</br> 柳如煙白了他一眼：</br> “你不跟人家好了，你媽媽喜歡她也不行？”</br> 一旁的凌修誠也連忙跟著幫腔：</br> “是啊。”</br> “御瑾，你媽媽剛剛醒過來沒多久，身體還很虛弱，你趕快去把程小姐喊回來，別讓她生氣！”</br> 看著這夫妻兩個一唱一和的模樣，凌御瑾微微地撇了撇嘴，到底還是沒有膽子忤逆他們，直接抬腿追了出去。</br> 醫院的走廊里。</br> 程茹已經在長椅上坐下了。</br> 她拿著手機，聚精會神地在看手機屏幕，似乎根本沒想到凌御瑾會追出去，也根本沒聽到他的腳步聲。</br> 看著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的模樣，凌御瑾的眉頭緊鎖。</br> 耳邊浮現出上午簡柔和簡絮兩個女人的對話……</br> 他很難想象。</br> 面前這個女人，居然是六年前的那個啞女。</br> 那天晚上，他對她粗暴極了。</br> 但她卻一聲不吭，連哭饒都沒有。</br> 她只是安靜地承受著一切，天亮之后自己收拾東西離開。</br> 他甚至沒見過她的臉。</br> 所以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啞巴。</br> 可沒想到……</br> 當年那個默默地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的啞女，居然是面前的程茹。</br> 原本的凌御瑾，對簡絮的話是百分百相信的。</br> 不管別人說他以前和程茹之間有什么關系，只要簡絮說，他只愛過她一個人，從來沒和程茹在一起過。</br> 他就會相信，甚至都不愿意去質疑。</br> 可如今，一切都證明，簡絮是錯的。</br> 他和程茹……</br> 以前的確是有可能在一起過的，雖然他什么都不記得了，但是事實就是事實。</br> 但是……</br> 凌御瑾不清楚。</br> 自己當初和程茹在一起，是因為真的喜歡程茹，還是因為知道程茹是凌若寒的親生母親，在被迫補償她。</br> 他總覺得，以前的他和程茹在一起，或許只是為了孩子吧？</br> 畢竟程茹這樣的女人……</br> 不值得他喜歡。</br> 想到這里，他再次看了程茹一眼。</br> 女人的側臉精致纖細，整個人看上去漂亮美艷不可方物。</br> 他苦笑一聲，在心里認定了，他以前喜歡程茹，可能真的是因為責任和愧疚吧？</br> 畢竟……</br> 一直以來，他喜歡的都是小9或者簡絮那樣，溫柔堅韌又嫻雅的女孩子。</br> 程茹這樣的女人，太艷麗，太嬌媚，像是帶刺的玫瑰花，雖然漂亮美麗讓人心動。</br> 但……也帶著危險和毒性。</br> 這樣想著，他已經走到了程茹的身邊。</br> 湊近了才發現，此刻的程茹，正在盯著手機上的一張照片，反復地放大觀察。</br> 那張照片，似乎是個男人。</br> 凌御瑾低頭，擰眉認真地看了一眼，眸光瞬間變得冰冷了起來。</br> 程茹在看的，的確是一張男人的照片。</br> 而這個男人……</br> 凌御瑾也見過。</br> 這是厲景川家的那個修理工兼司機，溫宿南。</br> 昨天晚上被他用拳頭打進醫院的那個，和他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br> 此刻，程茹正在對著溫宿南的照片仔仔細細地看。</br> 一會兒看看他的眉眼，一會兒看看他的唇形。</br> 看著這樣的程茹，凌御瑾不由地火氣就“蹭”地一聲上來了。</br> 這女人，一邊來見他的父母，一邊在外面盯著她的新歡的照片看！</br> 看來他昨天晚上打溫宿南的那兩拳，還真算是手下留情了！</br> “哎。”</br> 看完了溫宿南的照片，程茹閉上眼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br> 之前她在路邊暈倒的時候，被溫宿南撿起來送到了小診所。</br> 當時的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溫宿南，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凌御瑾。</br> 后來才知道，溫宿南只是一個和凌御瑾長得很像的路人而已。</br> 可如今……</br> 當她看到了溫宿南和溫小檸家里的照片，她才明白，溫宿南和凌御瑾長得很像，其實不是巧合。</br> 雖然她已經推斷出了，凌御瑾和溫宿南或許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但她還是不敢貿然開口。</br> 畢竟……</br> 黃子茹當年在眾人心中，是的的確確地死了的。</br> 如果這個溫小檸口中的黃媽媽，不是當年的黃子茹，</br> 那么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一模一樣的女人？</br> 如果她是當年的黃子茹，那么為什么會所有人都覺得她死了，連帶她的親生母親和最愛的丈夫，都分不出來？</br> 而且……</br> 程茹最擔心的是……</br> 之前她隱隱約約聽黎月和厲景川談起過，當年謀害黃子茹和凌修谷，導致凌家和厲家的仇恨越來越深的人，現在還在營城。</br> 她不敢輕舉妄動。</br> 萬一驚動了對方，他們知道黃子茹當年并沒有死，還生下了溫宿南，領養了溫小檸……</br> 那他們會不會對他們下手？</br> 程茹的腦子很亂。</br> 她很想將一切都告訴黎月和厲景川。</br> 可是從昨晚到現在，黎月和厲景川一直都很忙。</br> 她一直沒找到機會，也不知道該不該在他們最忙碌的時候告訴他們這件事……</br> 就在她感慨的時候，耳邊響起了男人冰冷的聲音：</br> “溫宿南有這么好看，要看這么久？”</br> 這熟悉的聲音……</br> 程茹怔了怔，連忙抬起頭來。</br> 對上的，是凌御瑾那雙冰冷如萬年寒川的眸。</br> 他冷冷地看著她，唇邊帶著嘲諷的笑：</br> “可惜，就算你覺得他再好看，他也被我打得鼻青臉腫了。”</br> “程茹，既然你這么喜歡你的新男友，為什么要來這里見我的父母？”</br> “你應該守在他身邊照顧他才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