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資料有足足十頁那么多。</br> 厲景川看了許久,到底還是沒有發現什么破綻。</br> 男人有些煩躁地起身,去了洗手間。</br> “好啦,你在那邊要好好保重哦。”</br> 一進洗手間,他就聽到了一道清脆的童音。</br> 厲景川正在洗手的動作停下了。</br> 公司有明文規定,是不允許帶孩子上班的。</br> 這個時間公司里面怎么會有小孩子?</br> 男人擰了眉,循著聲音找過去。</br> 最后發現聲音是從一個隔間里面傳出來的。</br> 他剛走到隔間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被打開了。</br> “砰——!”地一聲,隔間的門狠狠地撞到了男人的額頭。</br> “嘶——”</br> 厲景川本能地捂住額。</br> 云嶼從隔間里走出來,眼里閃過一絲的狡黠。</br> 下一秒,他一臉抱歉地抬起頭看著厲景川,“對不起對不起!”</br> “我不知道外面有人所以就開門了!”</br> “對不起!”</br> 厲景川松開捂著額頭的手,垂眸看了一眼那個只比自己膝蓋高一點的小家伙。</br> 他雖然個子不高,但是五官精致,小小年紀渾身就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英氣。</br> 以往,他對小孩子根本沒有什么好感。</br> 但此刻,他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家伙,想到他應該和念念差不多大,居然就沒辦法開口說重話了。</br> 男人淡淡地擰了眉,聲音冷淡,“你怎么會在這里?”</br> “叔叔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奇怪。”</br> 云嶼撇了撇嘴,“我到衛生間來……當然是來撒尿啊。”</br> 其實他根本不是來撒尿的,他是看到厲景川從辦公室出來,故意等在這里的。</br> 為的就是撞他一下!</br> 誰讓他的小三欺負念念了!</br> 厲景川皺了皺眉,聲音更冷了,“我是說,你為什么會在這個大廈里。”</br> “你爸爸媽媽都是誰?都在哪?”</br> 男人嚴肅的樣子,讓云嶼扁了扁唇,眼淚開始吧嗒吧嗒往下掉,“我爸爸死了,墳頭草都兩丈高了……”</br> “我媽媽一邊陪著妹妹,一邊打工賺錢,特別辛苦……”</br> 他深呼了一口氣,抬手制止了云嶼,“既然你爸爸媽媽都不在這里,你為什么會在這里?”</br> “我跟我干媽來的。”</br> 云嶼扁了扁唇,“我干媽是來談生意的……”</br> 厲景川緊皺著的眉頭這才稍稍地舒展開來。</br> “嗚嗚嗚嗚——!”</br> 云嶼一邊哭,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掃過厲景川嚴肅的臉,“都怪我爸爸,死得那么早!”</br> “他要是多做幾年的人,我媽媽也不會落得今天的這個下場!”</br> 他越哭越大聲,數落爸爸的話也越來越難聽。</br> 不知道為什么,厲景川聽這小男孩罵他爸爸,心里居然會有些不舒服。</br> 大概是和念念相認之后,對小孩子更有愛心了吧?</br> 男人蹲下身,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人死不能復生,節哀。”</br> 云嶼:“……”</br> 他強忍著笑意,抬手擦著眼淚,“你說得對,人死不能復生。”</br> “希望我那個沒良心的爹下輩子能做個好人!”</br> 這孩子越說越離譜了……</br> 厲景川站起身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還是少議論為好。”</br> “嗯。”</br> 云嶼適可而止地沒有繼續哭了。</br> 他深呼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洗手間。</br> “云嶼!”</br> 洗手間外面,左安安已經等了很久了。</br> 見小家伙出來,她興奮地揮了揮手,“這邊!”</br> 話音剛落,她就瞥見了小家伙身后跟著一個高大冷沉的男人。</br> 那是……厲景川?</br> 左安安的身子微微地一僵。</br> “我干媽在等我,這位叔叔,我就先走了哦!”</br> 云嶼微笑著和厲景川道了別,便一路小跑,跑到了左安安的身邊。</br> “厲氏集團不允許帶小孩子來上班。”</br> 就在左安安準備拉著云嶼逃之夭夭的時候,身后響起了男人淡漠的聲音,“雖然你不是厲氏集團的員工,但請你下次來的時候,盡量不要帶著孩子來。”</br> 男人說完,轉身離開。</br> “切。”</br> 云嶼朝著他的背影默默地翻了個白眼。</br> 左安安被他大膽的動作嚇到,她連忙拉過云嶼,壓低了聲音,“你怎么會跟他一起從里面出來?”</br> “當然是一起上廁所了。”</br> 左安安抬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br> 深呼了一口氣,她拉著云嶼,大步地進了電梯,“我跟你說,剛剛那個可是厲景川!”</br> “榕城的首富厲景川!整個大廈都是他的!”</br> “他不但有錢,還很危險,惹到了他,我們在榕城都活不下去的!”</br> “以后離他遠點!”</br> 云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br> 本來也沒想和他親近。</br> …………</br> “爹地,小阿姨做的飯菜是不是特別好吃?”</br> 晚飯的時候,一身粉色小裙子的念念眨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輕地問道。</br> “還不錯。”</br> 厲景川低頭,一邊吃一邊皺眉,“味道有些熟悉。”</br> 和當年顧黎月做的飯菜味道很像。</br> 顯然,這個黎月為了接近他,做足了功課。</br> 男人抬眼,冷冷地掃了一眼一旁站著的黎月,聲音淡漠,“今天有發生什么事情么?”</br> “有的。”</br> 黎月點了點頭,大方開口,“今天下午我買菜的時候,遇見了顧曉柔小姐。”</br> “顧小姐是主動找的我,問我是不是……”</br> “對厲先生有非分之想。”</br> 說著,她抬起頭來,“我覺得顧小姐對我的成見很深。”</br> “為了不影響您和顧小姐之間的感情,我提議我以后每天白天來這里照顧念念小姐,晚上我就回家去住。”</br> 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厲景川,“這樣可以么?”</br> 她不住在這里,還會有閑暇時間照看一下云嶼。</br> 黎月想照顧云嶼,倒不是因為云嶼笨到連自己都照顧不好。</br> 而是她覺得,云嶼這孩子腦子太活躍了,她不看管著,難免他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br> “不必。”</br> 厲景川動作優雅地執起筷子,一邊吃東西,一邊不咸不淡地開口,“她還管不了我這邊讓誰住下。”</br> 黎月笑了,“可是,顧小姐不是您的未婚妻么?”</br> “厲先生,其實我有件事不明白。”</br> “我看新聞上說,您和顧小姐訂婚已經有五年多了。”</br> “為什么已經五年多了,您既沒有把顧小姐娶回家,也不讓顧小姐搬進來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