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實話嗎？”</br> 凌果皺了皺眉，抬眼看了一眼楊誠，淡聲道。</br> 楊誠沉默了片刻，點頭：“當然。”</br> “我不希望他重新回來。”</br> 凌果看著楊誠的臉，鄭重其事地開口：“雖然你聽起來會覺得匪夷所思，但我的確是不希望江冷重新回到我身邊。”</br> 江冷回來，就意味著韓敘要離開了。</br> 之前江冷回來的那一次，已經明確地表示了，身為哥哥，他更希望韓敘能夠在他的身體里好好地活下去。</br> 她相信，這會是江冷一直以來的想法。</br> 因此，如果江冷回來，那肯定不是因為江冷想回來，而是因為韓敘不想讓他自己的人格存在了。</br> 所以……</br> 凌果寧愿韓敘和江冷，就跟現在一樣，共用一具身體，去世界的某個角落，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兄弟兩個好好地一起活著。</br> 或許，他們也會找到一個能同時接納兄弟兩個人格的女性，從此三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br> 她會選擇遠遠地祝福，不去打擾他們任何。</br> 這是她最后的溫柔和體量了。</br> 凌果的話，不但讓面前的楊誠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也讓身后開了門，正站在門口準備出門的姜序眸色猛地一沉。</br> 瞥見凌果身后的房門，楊誠頓了頓，下意識地看了凌果一眼：“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br> “沒什么為什么。”</br> 凌果勾唇，并不打算跟楊誠說清楚江冷和韓敘共用身體的問題：“就是不希望他回來。”</br> 這些東西都太復雜太抽象了，如果不是她自己真的遇見，她這輩子都不會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種事。</br> 可凌果不知道的是……</br> 其實楊誠早就知道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br> 說完，她以為楊誠會不相信她的這個說法，于是添油加醋：“你也知道，我的心臟是江冷的。”</br> “如果江冷回來了，我是不是要把心臟都挖出來給他啊？”</br> “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他回來，我就這樣生活挺好的，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打破我平靜的生活。”</br> “可是你現在的生活也并不平靜。”</br> 凌果的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了姜序冷沉淡漠的聲音來：“你父親和現在海城的幫派對你做的事情，你覺得現在是平靜的嗎？”</br> 男人忽然傳出來的聲音把凌果嚇了一跳。</br> 她連忙轉過身，看著身后的姜序：“這不一樣。”</br> “我說的平靜，是內心上的，不是現實上的。”</br> 女人的話，讓姜序忍不住地上揚了唇角：“你確定，你的內心真的是平靜的嗎？”</br> 不知道為什么，在姜序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凌果耳邊卻不由地回蕩著之前黎月在電話里對她說的話來——</br> “到時候，雖然他蒙著臉，你也能夠看清楚他臉上的棱角，他的下頜線……”</br> “你會被他迷死吧？”</br> 凌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被姜序口罩遮住的下頜線。</br> 在凌果看向姜序的時候，姜序也看著她。</br> 兩個人四目相對。</br> 空氣中的詭異的氣氛逐漸升溫。</br> “那個……”</br> 半晌，楊誠輕咳了一聲：“我吃完了，我先出去逛逛，你們慢慢聊。”</br> 丟下這句話，楊誠直接放下筷子，叼著個包子飛快地逃之夭夭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