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擰了擰眉。</br> 他抬起頭,眸光冰冷地看著黎月,“你什么意思?”</br> “我的意思難道不是很明顯嗎?”</br> 黎月反唇相譏,“我只求一個公道。”</br> 男人冷笑,“黎月,我以為你懂得什么叫做適可而止。”</br> “適可而止?”</br> 黎月笑出聲來。</br> 她抬眼看著厲景川的臉,“厲先生,你能給我解釋一下,我為什么要適可而止嗎?”</br> “有人拍下我開會的視頻傳到網絡上,污蔑我抄襲,害我差點毀掉職業生涯的時候,厲先生有讓她適可而止嗎?”</br> “厲太太讓我最信任的助理動用她的電腦,制造證據污蔑我是自導自演的時候,厲先生有讓厲太太適可而止嗎?”</br> “為什么我就要適可而止,為什么別人害我,我連找出真兇的權利都沒有?”</br> 說完,女人深呼了一口氣,“如果厲先生就是這樣一個偏袒,護短的人。”</br> “我選擇辭職,離開厲氏集團,難道不可以嗎?”</br> 女人的話,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br> 其實,從厲景川拒絕調查顧星晴的電腦,到他急急忙忙給小安定罪,并且處罰得毫無力度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猜到了。</br> 顧星晴是厲景川的太太。</br> 即使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厲景川就是要保她,誰都沒有辦法。</br> 偏偏黎月不信邪。</br> 會議室里的員工們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想互相交流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br> 顧星晴臉色慘白地坐在那里。</br> 之前在海城的時候,因為有莫原旗在,所以她算計黎月的事兒,她的責任被摘了個干干凈凈。</br> 而這次……</br> 她的確失算了。</br> 她沒想到黎月會這么較真,居然想動用黑客來查她電腦里面的運行記錄。</br> 下意識地,她轉頭看了一眼厲景川。</br> 男人略微無奈地閉上了眼睛。</br> 他靠在主位上,沉沉地嘆了口氣。</br> 最后,他睜開眼睛,“白洛,把星晴的電腦打開。”</br> 白洛一怔,“先生,您……”</br> 男人點了點頭,“我的確是能查到運行記錄。”</br> 顧星晴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分毫的血色。</br> 一直和顧星晴一唱一和的施淺淺也默默地縮了縮身子,盡量減少她的存在感。</br> 在黎月冰冷的注視下,男人將長指放在鍵盤上。</br> 會議室的大屏幕上,一行行黑白代碼不停地飄過。</br> 最后,顧星晴昨天電腦的運行記錄被調了出來。</br> “電腦登陸過的賬號,都是常用賬號,沒有新用戶。”</br> 根據電腦展示出來的數據,白洛深呼了一口氣,將電腦上的字母讀出來:</br> “根據這些賬號的使用頻率,確定是厲太太使用的賬號。”</br> “昨天上傳視頻的時間,登錄的視頻網站的賬號……就是厲太太的。”</br> 一句話,讓會場瞬間嘩然。</br> 這句話,其實等于直接認定了,昨天那個視頻,就是顧星晴上傳的。</br> 顧星晴的臉色比身后墻壁的顏色還要難看。</br> 白洛還在念:</br> “厲太太的電腦里,也的確安裝過自動上傳視頻的軟件。”</br> “運行時間……就是昨天下午上傳的時間。”</br> “使用一次之后,軟件就被卸載粉碎了。”</br> 男人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厲景川直接疲憊地將鍵盤往外一推,“星晴,道歉。”</br> 黎月說的對。</br> 她是受害者,她有權利追究。</br> 顧星晴死死地咬住唇,轉頭看了厲景川一眼,“景川……”</br> 男人甚至連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道歉吧。”</br> “你這次的確是過分了。”</br> 顧星晴死死地咬住牙,雖萬分不情愿,但到底還是站起了身。</br> 女人走到黎月面前,朝著她鞠了一躬,不情不愿地開口,“黎月,對不起。”</br> “我不應該把視頻上傳到網上帶節奏,更不應該故意將這件事栽贓給小安……”</br> 看著面前女人那張和自己曾經一模一樣的臉,黎月死死地咬住了牙。</br> “啪——!”</br>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了整個會議室。</br> 顧星晴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火辣辣地疼。</br> 她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目光震驚地瞪著黎月,“你敢打我?”</br> “這一巴掌,是替你父親蘇向東打的。”</br>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憤怒,“他一個普通老人,如果沒有你的授意,他會對珠寶設計感興趣嗎?會偷偷到我辦公室拍照片嗎?”</br> “如果今天沒有蕭默發的聲明,知道他老人家會坐牢嗎?”</br>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不孝女!”</br> 顧星晴死死地咬住了牙。</br> 她真的很想沖上去撕爛黎月的臉!</br> 蘇向東,她父親?</br> 蘇向東算什么東西!?</br> 如果不是他們夫婦兩個還有點利用價值,她根本不會多看他們兩個一眼!</br> 現在黎月居然還為了他們打她!</br> 女人死死地咬住唇,壓制住心底洶涌的恨意。</br> 她知道,現在她不能和黎月撕破臉皮。</br> 厲景川和公司的很多人都在。</br> 她不能表現出半點她不是顧黎月的痕跡來。</br> 深呼了一口氣,她捂著疼痛發燙的臉頰,“黎小姐打得對。”</br> “我也很想打自己。”</br> “為什么我就不能管住我沒有腦子的爸爸呢。”</br> “我明知道他們沒腦子,怎么能讓他們到公司來給我送飯呢。”</br> 說完,她瞇眸看著黎月,“黎小姐放心。”</br>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他們來公司送飯了。”</br> “我會把他們送回海城,讓他們在海城安享晚年!”</br> 黎月擰眉。</br> 顧星晴這話,她聽出了威脅的味道。</br> 她再次抬頭看了顧星晴一眼。</br> 其實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顧星晴應該就是那個被顧向東換出去的妹妹。</br> 只是……</br> “行了。”</br> 坐在主位上,厲景川疲憊地閉上眼睛,“星晴也道歉了,你該打也打了。”</br> 說完,他將黎月摘下來拍在桌子上的工牌拎起來扔給黎月,“以后不許再說辭職的話了。”</br> 黎月將工牌接過來,“可厲太太還有一件事沒道歉。”</br> 女人勾唇,“設計部的內部會議,厲太太怎么有膽子拍視頻傳出去的?”</br> “內部會議,會上的一切都是保密的。”</br> “厲太太身為厲先生的妻子,怎么敢拍下視頻的?”</br> 顧星晴冷笑了一聲,“黎月,不要以為我犯了錯,就什么都往我身上賴。”</br> “這視頻,還真不是我拍下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