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br> 黎月其實也不知道。</br> 反正不想回家。</br> “算了。”</br> 墨青澤嘆了口氣,直接發動了車子:</br> “看來小表叔的出現,讓你的心情又不好了。”</br> “我再帶你去解壓一下?”</br> 黎月擰眉,“又去飆車?”</br> 墨青澤將車子開起來:</br> “不去飆車,換個方式。”</br> 他帶著黎月去了榕城最繁華的酒吧,帶著她一起喝酒。</br> 開始的時候黎月還因為自己酒品不好,喝醉了喜歡說胡話之類的理由拒絕了。</br> 可等到了酒吧,她到底還是沒忍住,跟著墨青澤喝了起來。</br> 酒過三巡,她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br> “我喜歡厲景川算是一見鐘情。”</br> “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覺得我喜歡這個男人。”</br> “我不顧一切嫁給他,想和他一起攜手到老,但是結果呢……”</br> 女人一邊說,眼淚一邊不由自主地往下掉:</br> “結果我給他生了三個孩子,為了他遭遇了車禍,從原來的顧黎月變成了現在的黎月。”</br> “他心里一直沒有我。”</br> “厲景川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幾乎每個女人在他的心里都很重要。”</br> “除了我……”</br> “我不懂,對他來說,我到底是什么?”</br> “一個可以隨時欺負,隨時侮辱的人嗎?”</br> “……”</br> 黎月喝得爛醉如泥。</br> 她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地給墨青澤講述,她曾經為厲景川付出的一切,和現在的厲景川對她和孩子們的冷漠和絕情。</br> 墨青澤聽著她的這些話,忍不住地嘆了口氣。</br> 其實……</br> 別人不清楚黎月和孩子們在厲景川眼里的位置,墨青澤卻很清楚。</br> 包括厲景川為什么一直對白芙柔那么好,也并不是因為他喜歡白芙柔。</br> 可以前的他,因為白芙柔手里有他的把柄,再加上厲景川的多次告誡,所以不想告訴她。</br> 現在的他,卻因為對黎月這個女人有了別的想法,所以舍不得告訴她。</br> 也許不知道也好。</br> 這樣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br> 男人嘆了口氣,將爛醉如泥的黎月送回到了藍灣別墅。</br> “景川……”</br> 她被他放躺在大床上的時候,她還在迷迷糊糊地喊著厲景川的名字。</br> 墨青澤給她掖好被角的手微微地一滯。</br> 片刻后,他苦笑了起來。</br> 雖然黎月口口聲聲她恨厲景川。</br> 但……她心里應該還是留戀的話?</br> 如果真的不喜歡了,又怎么會恨得這么入骨?</br> 他幫她蓋好被子,沉沉地嘆了口氣出門。</br> 墨青澤沒想到,自己剛出門,原本一直昏暗的走廊的燈忽然就大亮了起來。</br> 穿著睡衣的云默雙手環胸地靠在走廊的盡頭,一雙和厲景川如出一轍的深邃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他:</br> “你沒對我媽咪做什么吧?”</br> 墨青澤擰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br> 已經是凌晨兩點了。</br> “你不是睡了嗎?”</br> “你的車子鳴笛聲把我吵醒了。”</br> 云默的聲音淡定地不像是個六歲的孩子:</br> “看到媽咪跟你出去了,我不放心,所以讓守夜的保鏢等媽咪回來了喊我起床。”</br> 說完,他那雙眸子認真地看著墨青澤的臉:</br> “你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和我媽咪很不般配。”</br> “而且按照輩分算,你是我的表哥。”</br> “所以不要對我媽咪有想法哦。”</br> 墨青澤被他這一副認真的模樣逗笑。</br> 男人勾唇,走過去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和云默的視線在一個水平線上:</br> “小家伙,你媽咪有沒有告訴過你,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br> “沒有哦。”</br> 云默眨巴著眼睛,裝出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br> “我媽咪說,我們家里,大人和小孩子都是平等的,她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哦。”</br>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眸光認真地看著墨青澤:</br> “媽咪曾經說過,她如果真的要找男朋友的話,也會和我們商量的。”</br> “我是不會讓我們的媽咪,和一個殺人犯在一起的。”</br> 殺人犯。</br> 這三個字被云默說出來的那一瞬,墨青澤的臉色頓時就白了起來。</br> 他連忙站起身,整個人后退了一步,臉上寫滿了倉皇:</br> “你……你知道什么?”</br> “我知道的也不多。”</br> 云默抿唇,“我是個黑客嘛,關于你在國外學校的傳言,我還是查到了一些。”</br> 他認真地抬眼看著墨青澤的臉,“我還知道,白芙柔手里有你的把柄,你還被她威脅,幫她做了一些事情。”</br> 小家伙笑了起來,“這些我都沒有告訴媽咪哦。”</br> “因為我知道你對媽咪和我們都沒有惡意,所以我可以幫你隱瞞。”</br> “但是如果你敢偷偷占我媽咪的便宜,對我媽咪圖謀不軌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br> 最后,他甚至擺出一副男主人的模樣,招手喊來保鏢:</br> “時間不早了,送墨先生出去吧!”</br> 說完,小家伙邁著小短腿兒,大步地朝著自己的兒童房走去。</br> 直到兒童房的門關上,墨青澤都還站在原地,震驚地看著云默離開的方向。</br> 他頭上的冷汗直冒。</br> 這一刻,他甚至開始懷疑,剛剛和自己說話的那個,到底是厲景川的兒子,還是厲景川本人?</br> 那與生俱來的高貴冷傲的氣息,還有說話的時候冷靜嚴肅的模樣……</br> 簡直和厲景川一模一樣!</br>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才六歲而已!</br> 卻能調查出來他在國外學校的事情,還知道他有把柄在白芙柔手里!</br> 太可怕了!</br> “墨先生。”</br> 猛地,一旁保鏢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br> “嗯,我馬上離開。”</br> 墨青澤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轉身離開。</br> 回到車里,他靠在駕駛座的真皮座椅上,將幾乎已經被冷汗浸濕的外套脫下來。</br> 還沒來得及發動車子的引擎,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br> 是厲景川打過來的。</br> 墨青澤瞬間頭大。</br> 剛打發了一個黎云默,又來了一個厲景川。</br> 他們父子是不是合伙商量好的?</br> 半晌,他戰戰兢兢地將電話接起來,“喂,小表叔,您這個時間還沒睡?”</br> “嗯。”</br> 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淡淡地,“不看著你從藍灣別墅出去,我睡不著。”</br> 墨青澤:“……”</br> 厲景川怎么什么都知道?</br> 大概是猜出了他現在的想法,厲景川淡笑一聲,“凡事只分我想知道和不想知道,不存在我查不到。”</br> 墨青澤深呼了一口氣,連忙發動了車子:</br> “小表叔你放心,我馬上就走。”</br> “嗯。”</br> 電話那頭男人分的聲音淡淡地:</br> “今天我查到了一些東西。”</br> “說說吧,你為什么會在短時間內,給芙柔轉賬幾百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