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的話音落下后,山頂上安靜地只有呼呼吹過的風聲。</br> 白芙柔瞇眸,目光冷漠地掃了一眼厲景川,又掃了一眼厲景川身邊的黎月,然后冷笑了起來:</br> “你騙我。”</br> 她轉頭,看著被綁在石頭上,身上只有三根繩子束縛的云默,唇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br> “我做了這種事情,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br> “你怎么知道沒有?”</br> 厲景川深呼了一口氣,“白芙柔,你應該很清楚。”</br> “這世上,如果有人能幫你脫罪,護你一生周全的話,這個人一定是我厲景川。”</br> 說著,他上前一步,眸光中帶著幾許的溫柔:</br> “芙柔。”</br> “雖然你現在帶著云默一起去死,的確會讓我心疼,難過。”</br> “但在云默生命終結的同時,你也會沒命。”</br> “我不相信你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br> “只要你現在愿意放了云默,讓黎月帶著云默離開榕城……以后我會好好對你。”</br> 男人的話,讓白芙柔死死地咬住了唇。</br> 她不是不愿意繼續活下去!</br> 她才剛剛二十歲,人生還可以走很長很長的道路。</br> 只是,她受不了曾經窮困的生活,所以才會在得知自己的骨髓和厲景川的兒子配型一樣的時候……</br> 找了蔣善融,用一張假的絕癥診斷書,來換取厲景川的陪伴。</br> 她……其實也不想死。</br> 但是……</br> 白芙柔抬起頭,那雙眼睛猩紅地盯著厲景川:</br> “你在騙我,你根本不可能護住我。”</br> “如果你真的想保護我,也不會找人來揭穿我,我也不會被你逼到這個絕境!”</br> 女人的目光,讓厲景川的眸色變得幽深了起來。</br> 他知道,他賭對了。</br> 白芙柔只是覺得她已經到了絕境,才會出此下策。</br> 但其實……她不想死。</br> 她是貪婪的。</br> 貪婪的人,怎么可能輕易放下人世間的繁華?</br>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調平緩:</br> “芙柔。”</br> “如果你對這個人世還有留戀的話,相信我,是你唯一的選擇。”</br> 說完,他從衣兜里掏出一紙協議,展示給白芙柔看:</br>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的口頭承諾的話,我們可以簽協議。”</br> “如果你放了云默跟我回去,我沒有保護住你,沒有娶你回家的話。”</br> “我厲氏集團所有的資產,一分不剩的都送給你。”</br> 兩句話,讓白芙柔震驚地瞪大了眼睛。</br> 一旁的黎月也不由地擰起了眉頭。</br> 厲景川是什么時候擬定打印的這份協議?</br> 今天一整天,他幾乎都是跟她在一起的。</br> 她怎么不知道這個男人還去弄了這份協議?</br> 而且……</br> 如果做不到保護白芙柔,就將厲氏集團所有的資產一分不剩地雙手奉上……</br> 這個賭注是不是太大了點?</br> “走近一點,我看不清!”</br> 遠處的白芙柔瞇眸看著厲景川手里的協議,卻因為紙上的字太小了,怎么都看不清。</br> 厲景川目光沉靜地向前走,一步,兩步。</br> 走到第三步的時候,白芙柔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連忙拿著刀子威脅,“站住!”</br> 不能再讓厲景川走近了。</br> 他是個男人,力氣大得很,如果他走到她身邊了,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斗得過他!</br> 于是她瞇了瞇眸,用刀子放在綁著云默的繩子上面威脅道:</br> “把協議固定到石頭上,扔過來!”</br> 厲景川腳步一頓,眸色變得冷沉下來。</br> 他一邊蹲下身子撿起石頭,一邊輕笑,“擔心什么?”</br> “我既然說了會保住你,也愿意娶你為妻,就不會食言。”</br> “你現在這么防備我,以后還打算繼續這樣?”</br> 男人的話,淡漠中帶著幾分的寵溺。</br> 黎月從未聽過厲景川這么跟自己說話。</br> 她不知道厲景川現在對白芙柔說的這些話,是真心的,還只是權宜之計。</br> 但她知道的是……</br>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從未享受過厲景川這樣的溫情。</br> “咚”</br> 男人將協議和石頭一起裝進塑料袋,扔到了白芙柔的腳下。</br> 在白芙柔俯下身撿起那份協議的時候,厲景川轉頭,朝著黎月使了個眼色。</br> 等白芙柔直起腰來,他連忙別過臉去,眸光帶著幾分笑意地看著她。</br> 白芙柔將協議打開。</br> 上面的條款寫的清清楚楚:</br> 厲景川愿意保護住白芙柔,不讓她被國外的公安機構帶走,也會娶她,照顧她一生一世直到她生命終結。</br> 如果違背諾言,將會把厲氏集團所有的資產,一分不差地全都贈予白芙柔。</br> 看著手里的這些協議,白芙柔動搖了。</br> 她其實也不想死。</br> 如果……</br> 如果厲景川真的能幫助她,逃脫掉陸紫瑤和陸守清父女兩個的案子,還能照顧她解下來的生命的話……</br> 她為什么要選擇去死?</br> 可……</br> 她抬起頭,雖然心里已經動搖了,但臉上還是一派冰冷:</br> “你為什么要做這份協議?”</br> “因為你知道我在乎什么。”</br> 厲景川回答得毫不猶豫,“你我剛認識的時候,我在乎的是什么,現在在乎的,還是什么。”</br> 白芙柔捏著協議的手顫了顫。</br>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br> 他是急著要給云默移植骨髓,將云默救活的。</br> 那個時候的他以為她真的有絕癥,所以在她提出要他陪著她,做她男朋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br>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br> 他對她,不能說是不好,而是太好了。</br> 除了感情和身體之外,他給了她身為男朋友能給女朋友的一切。</br> 所以……</br> 這次如果她真的放過云默了,她和他,還能回到曾經的日子嗎?</br> 想到這里,白芙柔死死地咬住了唇。</br> 雖然她知道厲景川是個說話算話的男人。</br> 但……</br> 她還是不覺得他能輕易放過把他兒子綁在懸崖上的她。</br> “如果你覺得我不會照顧你,保護你的話,你可以簽下協議,拿走我所有的資產。”</br> 見她猶豫了,厲景川淡淡道,“這份協議,你怎么都不虧。”</br> 白芙柔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心動了。</br> 她放下刀子,低頭拿起塑料袋里面的水性筆,想在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可那筆出的油墨卻斷斷續續地。</br> 她擰眉,有些煩躁地在一筆一劃地在合約上簽字。</br> 看著她低頭寫字,厲景川眸子一瞇,朝著她大步地沖了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