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賀的臉色變得慘白了起來。</br> 原來他手腕上缺少的那一塊紗布,是被老不死的給吞下去了!</br> 他還以為,是在換藥的時候不小心弄掉的,當時他還狠狠地把那換藥的護士罵了一頓。</br> 畢竟這種特殊材質的紗布,全榕城只有他用得起,這是尊貴的象征!</br> 可沒想到……</br> 原來這塊掉了的紗布,居然在老東西的肚子里。</br> 這老東西真夠可惡的!</br> 死了都不讓人省心!</br> “這是陷害!”</br> 掃了一眼厲明賀慘白的臉色,厲歸墨便知道了厲景川話里的真假。</br> 但他不愿意服輸,“厲景川,你別以為弄了這么一個所謂的證據,就能誣陷明賀!”</br> “明賀這孩子從小老實巴交膽子小,不會殺人,更不會殺害自己的親奶奶!”</br> 說著,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厲景川身邊的黎月:</br> “說不定,是黎月在殺害你奶奶的時候,提前拿著塞進去的,為了嫁禍給明賀呢!?”</br>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什么事情做不出來?”</br> 男人的話,讓會場再次嘩然。</br> 記者們議論紛紛。</br> 如果黎月在殺害厲老太太之前將紗布塞進去……</br> 那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br> “不一樣哦。”</br> 猛地,會場里響起了一道清澈的童音來。</br> 眾人循聲看去。</br> 角落里,一個穿著一身白色小西裝,看上去六七歲的小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鏡,一臉嚴肅地開口:</br> “各位。”</br> “我看了一下紗布上面檢測出來的胃容物的含量和胃液的成分。”</br> “如果死者在死之前被強迫吞下某些東西,那胃里面的成分不會如此平和。”</br> “很明顯,這個數據和數值,就是死者主動吞下去的,而且吞下去的速度很快,可能連兇手本人都沒有發覺哦。”</br> 說完,小家伙雙手環胸地得出結論,“所以說,這紗布不是被人強迫吞下去的,兇手就是厲明賀。”</br> 現場眾人議論紛紛。</br> 厲歸墨站在臺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br> “小東西!”</br> “你是誰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呢?誰讓你在這里胡說八道的!?”</br> “滾出去!”</br> 小男孩笑了起來,“我家大人出去找人了,我無聊來看熱鬧的。”</br> 他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凌若寒,今年六歲,是個偵探小說愛好者,是世界偵探協會的副會長。”</br> 說著,他挑了挑眉,“你讓我滾出去,是心虛了嗎?”</br> 厲歸墨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紫。</br> 小男孩優雅地整理了一下領結,還想說什么,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管家就沖了進來:</br> “小祖宗!”</br> “您怎么又亂跑了!”</br> 他說著,就將小男孩抱起來,跟在場的眾人道了聲抱歉,匆忙離開了。</br> 被老管家抱著,小男孩還忍不住繼續平靜地開口:</br> “如果你們覺得我年齡小所以不相信我,完全可以去找專業的法醫,不管找多少個,結果都會是一樣的……”</br> 小男孩的聲音消失在了會場外的走廊里。</br> 程茹擰眉整理了一下裙子。</br> 剛剛老管家抱著小男孩離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她。</br> 她一低頭,發現一個翠玉扳指掉在了自己的腳邊。</br> 雖然她不太懂珠寶首飾,但這翠玉扳指看上去就價格不菲。</br> 不會是剛剛的小男孩掉的吧?</br> 她擰眉撿起來放進衣兜里。</br> 剛剛那小男孩怎么說也是幫助了黎月和厲景川。</br> 而且,他那張小臉,她一眼就記住了。</br> 等事情結束了,她就讓人找到他還給他。</br> 舞臺上。</br> 厲歸墨和厲明賀被這突如其來的小家伙弄得手忙腳亂。</br> 但厲歸墨依然在嘴硬:</br> “一個小屁孩的話,不足以讓人相信的!”</br> “那真正的法醫的鑒定,要聽嗎?”</br> 厲景川勾唇,點開電腦里面的一段視頻。</br> 視頻里,是幾個法醫一起拍攝的視頻。</br> 除了從厲老太太的胃容物判斷出來了紗布是被她自己吞進去的這件事之外,法醫們還給出了另一個結論:</br> 紗布上帶著的血,經過dna比對,就是厲明賀的。</br> 厲明賀和厲歸墨兩人的臉色再次變得慘白。</br> “兩位還想繼續狡辯嗎?”</br> “沒關系,所有的資料我都調查好了。”</br> 他繼續點開文件夾里的內容:</br> “我們的人調查到,奶奶出事的時候,厲明賀剛好不在醫院。”</br> “奶奶出事后一個小時,厲明賀再次出現在醫院的病房里,身上沾染著不明血跡。”</br> “護士詢問的時候,他說是自己將傷口弄裂開了。”</br> “但他沒想到的是,護士沒有將他染血的衣服扔掉,而是幫他存了起來。”</br> “我們找到了他的衣服,上面沾染的血跡……是奶奶的。”</br> 隨著厲景川的話音落下,會場的正門被打開。</br> 進來的,是一隊英姿颯爽的警察。</br> 看到警察的這一刻,厲明賀的臉,終于變得沒有了一丁點兒的血色。</br> 他咬住唇,轉頭看著厲歸墨,聲音里居然帶著哭腔:</br> “我都說過了!”</br> “殺人這種事我不會做,不會做!”</br> “你非要讓我戴著橡膠手套去殺人,還嫁禍給黎月!”</br> “現在好了!”</br> “我不但要坐牢,可能還要給老不死的償命……”</br>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我的……”</br> 厲歸墨擰眉,看著已經癱坐在地上,哭著埋怨自己的厲明賀,眼底浮上一絲的冷意。</br> 他走過去,蹲下身子。</br> “啪——!”</br> 中年男人抬起手,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狠狠將巴掌甩到了厲明賀的臉上:</br> “居然是你殺了你奶奶!”</br> “厲明賀,我真是看錯了你!”</br> “奶奶從小供你吃供你穿,把你當成親孫子在養!你居然做出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br> “不但陷害你嫂子黎月,還想把我也牽扯進來!”</br> “我這么愛我的母親,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合謀害死她!?”</br> 說著,厲歸墨站起來,氣得胸口上上下下起伏:</br> “警察先生,請一定要將這個大逆不道的人給抓起來,重判!”</br> “否則的話,我怎么對得起厲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對得起我的母親!?”</br> 將這些說完,他深呼了一口氣,轉頭走到厲景川面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淚一把鼻涕一把:</br> “景川,是爸爸誤會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