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大宅。</br> 火光沖天。</br> 南潯的車子開得近了之后,黎月一眼就看到了起火的后山!</br> 她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后山的方向。</br> 沒記錯的話……</br> 那是媽媽倉庫的方向!</br> 她咬住唇,雙手在身側默默地握緊了。</br> 凌御瑾砸壞了媽媽的藥水和倉庫之后還不夠,居然還一把火把她的倉庫燒了!?</br> 他怎么敢,怎么能!</br> 這是媽媽的命啊,她這輩子研毒制毒,倉庫里的每一樣,都是她的勞動成果!</br> 管家跟她說過,不管是二十多年前還是現在,就算是爸爸發瘋了,也從來都沒動過媽媽的倉庫。</br> 就算是媽媽已經變成植物人一年了,明奇還是每天要清點倉庫里的東西,打掃倉庫里的灰塵!</br> 凌御瑾他就算是情緒化,就算是發瘋,也不能這么對待媽媽的東西啊!</br> 車子到了凌家大宅。</br> 南潯還沒將車子停穩,黎月就直接打開車門朝著大宅沖了進去。</br> 可她沒想到的是,她這個凌家大小姐,凌氏集團的總裁,居然被凌家大宅門口的保鏢,攔在了外面!</br> 兩個保鏢冷冷地看著黎月,一把將她從門邊推開:</br> “凌家不歡迎叛徒!”</br> “大少爺說了,凌家大宅,黎月與狗不得入內!”</br> 黎月怔了怔。</br> 她看著眼前的保鏢,眉頭死死地擰起來:</br> “凌御瑾瘋了,你們也瘋了!?”</br> 這兩個保鏢,都是熟臉,黎月經常看到他們在門口守衛。</br> 之前她還夸過他們盡職盡責,覺得他們辛苦,讓管家給他們漲點工資。</br> 可是她沒想到,現在,自己居然被自己夸贊過的,盡職盡責的保鏢攔在自家門外!</br> “大小姐,瘋的不是大少爺,也不是我們,是你啊。”</br> 其中一個保鏢冷笑著看著黎月:</br> “一年前,你和厲景川合伙想要殺死夫人,還好夫人命大,雖然成了植物人,但還是撿回了一條命。”</br> “你又不甘心,和厲景川一起將夫人送走,離開了營城。”</br> “最后,你又騙取了老爺的信任,在拿到了凌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之后,和厲景川一起逼瘋了老爺!”</br> “現在你所做的一切骯臟的事情都被大少爺曝光了,你還有臉回來?”</br> 保鏢的話,讓黎月整個人呆滯了。</br>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br> 黎月站在大雨里,冰冷的雨點砸在她的身上,她卻根本感覺不到冷。</br> 她擰眉看著面前的兩個保鏢:</br> “你們說什么?”</br> 保鏢冷笑起來:</br> “還裝糊涂呢?”</br> 他們將一份報紙扔在黎月的身上:</br> “好好看看!”</br> “你做的那些惡心事情都被曝光了,你還好意思不要臉地回凌家嗎?”</br> “做夢!”</br> 黎月在雨中撿起那份掉落在地上的報紙。</br> 大雨將報紙澆濕,報紙的標題,內容,配上的照片。</br> 每一個,都觸目驚心。</br> 黎月定定地看著報紙,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地動彈不得。</br> 怎么會……</br> 她以為凌御瑾今天反常,只是太情緒化,只是和爸爸一樣,遇到了刺激,神志不清。</br> 可是,報紙上報導的凌御瑾,卻分外地清醒。</br> 清醒地過頭了。</br> 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她的身上。</br> 媽媽的,爸爸的。</br> 甚至包括凌青荷的死,還有當初凌青荷和秦牧然害得媽媽的后背腐爛。</br> 凌御瑾說,一切都是她做的。</br> 她和厲景川聯手,想要搞垮凌氏集團,她吃里扒外。</br> 黎月根本不敢相信,報紙上報導的那個凌御瑾,是昨天開開心心地和她一起吃午餐的哥哥。</br> 明明,昨天他還激動萬分地跟她說他想跟她最好的朋友求婚的事兒。</br> 但是現在的凌御瑾,她卻仿佛不認識了。</br> 不,不會的。</br> 這些肯定都是媒體的引導的,肯定都是誤報。</br> 凌御瑾對她這個妹妹一直很好的,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br> 想到這里,黎月深呼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門口的兩個保鏢:</br> “讓凌御瑾出來。”</br> “我要他親自跟我說。”</br> 除非凌御瑾親口跟她說,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br> 否則的話,她不相信,一個字都不相信!</br>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br> 最后,其中一個嘆了口氣,深深地看了黎月一眼:</br>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br> 說完,他轉身進了凌家大宅。</br> 黎月脊背挺直地站在原地,任由大雨澆灌。</br> 南潯撐著雨傘過來給她遮住:</br> “我報火警了,但是對方說,這大火已經燒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們已經來過了。”</br> “凌家說是要處理一些陳舊的東西,自家有人在看著大火燒起來的,不會有事的。”</br> “所以他們就又回去了。”</br>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地大手捏著一樣地疼。</br> 她看著后山的方向。</br> 雨越下越大。</br> 但后山的火光,卻沒有半分減弱的跡象。</br> 她閉上眼睛,苦笑一聲。</br> 凌家要處理一些陳舊的東西。</br> 所以燒了她媽媽的倉庫。</br> 原來,在凌御瑾眼里,媽媽的東西,都是陳舊的,需要處理掉的東西了,是嗎?</br> 她不明白。</br> 為什么她明明才離開營城一天的時間,一切就會變成這樣。</br> 天翻地覆。</br> 最愛她的哥哥居然下令說,凌家大宅,黎月與狗不得入內。</br> 她還成了謀害爸爸媽媽和凌青荷的兇手了。</br> 為什么?</br> 她想不明白。</br> 難道是因為凌御瑾很早就想獨霸凌氏集團的資產,一直在偽裝嗎?</br> 她站在南潯的傘下,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宅子里都沒人出現。</br> 那個保鏢倒是回來了。</br> 他說凌御瑾讓黎月等著他。</br> “可能不會有人出來了。”</br> 南潯看著冷得瑟瑟發抖的黎月,有些心疼地開口道:</br> “要不我們回去吧。”</br>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十二點了。</br> 她已經精神緊繃很久了,身體會吃不消的。</br> 黎月卻狠狠地搖了搖頭:</br> “我要等我哥出來。”</br> 她一定要親自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他要這么做!</br> 南潯嘆了口氣,剛想說什么,主宅那邊傳來了一串朝著門口走來的腳步聲。</br> 和男人的腳步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一串高跟鞋的聲音。</br> 黎月連忙打起精神來,抬起頭。</br> “黎月。”</br> 率先出來的,是一個穿著一身月白色暗紋旗袍,打著雨傘的女人。</br> 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臉上的皮膚又白又細。</br> 黎月擰眉打量了她許久,都沒想起來這女人是誰。</br> 好像,是個她不認識的女人。</br> “這就不認識我了?”</br> 看著黎月疑惑的眼神,那女人微微地勾唇笑了起來:</br> “我是簡絮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