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br> 電話那頭的容清聽到凌御瑾跟自己說程茹懷孕的事兒，先是一怔，然后眸子驟然地變得冷了起來：</br> “她懷的是我的孩子。”</br> 程茹懷孕的事情，其實他早就知道了。</br> 他是個優秀的中醫，程茹受傷的那天，他給程茹診過脈。</br>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程茹懷孕的事情了。</br> 他生氣于程茹的不自愛。</br> 她和凌御瑾才在一起多久？</br> 就上過床了!</br> 上床還不算，還懷上了凌御瑾的孩子！</br> 要知道，程茹的體質，是不容易懷孕的。</br> 一次兩次，是根本不可能讓一個不易懷孕體質的女人懷孕的。</br> 所以，她和凌御瑾，肯定做了很多，很多次……</br> 想到程茹會和凌御瑾在床上各種方式和姿勢……</br> 容清就嫉妒地心里發狂！</br> 所以，他才會明知道診所在半個小時車程的地方的時候，還不帶著程茹過去，非要不打麻藥給她手工縫合。</br> 這是對她的懲罰！</br> 對她不自愛的懲罰！</br> 懷孕這事兒，容清也一直瞞著程茹。</br> 他今天帶她到醫院，特地找熟悉的醫生開了流產的藥物。</br> 他還想著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個孩子弄掉……</br> 結果這才剛剛一個下午的時間，不但程茹知道了，連凌御瑾都知道了！</br> 既然瞞不住了，容清也不愿意讓凌御瑾知道真相。</br> 于是他再次重復了一遍：</br> “程茹肚子里面懷的這個孩子，是我的。”</br> 男人的態度，讓凌御瑾忍不住地擰起了眉頭：</br> “我知道孩子是你的。”</br> “你不用重復兩遍。”</br> 他是怕他跟他搶嗎？</br> 開玩笑。</br> 就程茹這種不自愛，還喜歡編造謊言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喜歡？</br> 程茹比起絮絮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br> 他為什么要放棄善良溫柔的簡絮，選擇一個謊話連篇的程茹？</br> 電話那頭的容清擰了擰眉，感受到凌御瑾聲音里面的不快，便整理了一下情緒，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br> “御瑾，你別誤會，我只是太開心了。”</br> “你也知道的，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遇見喜歡的女人。”</br> “甚至別人都開始懷疑我的取向，你還曾經因為這件事情的流言蜚語而故意疏遠我，怕我喜歡你。”</br> “其實，我不是喜歡男人，我只是沒有遇見喜歡的女人。”</br> “程茹就是我喜歡的女人，她的每一個優點和缺點，我都喜歡。”</br> “我跟你重復兩遍，只是因為我太開心，太高興了。”</br> 他說著，忍不住地上揚了唇角，強迫自己的情緒聽上去真的很開心：</br> “御瑾，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難道不為我高興嗎？”</br> “當初你有了若寒的時候，我可是高興壞了的呢。”</br> 男人的話，讓凌御瑾忍不住地嘆了口氣。</br> 是啊。</br> 他的這個朋友容清，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因為人長得太秀氣，再加上一直沒有喜歡的女人……</br> 凌家大宅里面的傭人說過他不少的閑話。</br> 甚至，凌御瑾也有段時間信了這些話，故意疏遠容清。</br> 后來，容清為了躲避這些閑言碎語，甚至直接搬離了凌家大宅，去了郊外的天鵝湖別院去住。</br> 現在，容清終于找到他喜歡的女孩子了。</br> 但是這個女孩子……</br> 一言難盡。</br> 凌御瑾嘆了口氣，眼前浮現出程茹在他面前眼淚汪汪地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模樣。</br> 再聽著容清興奮的聲音，他莫名地覺得心里堵的難受。</br> 半晌，男人深呼了一口氣：</br> “容清，你真的認定了程茹嗎？”</br> “我覺得……”</br> “我認定她了。”</br> 還不待凌御瑾把話說完，電話那頭的容清就忍不住地打斷了他：</br> “我這輩子，非程茹不娶。”</br> “如果有人跟我搶的話，御瑾，你一定一定要幫幫我。”</br> “我不能失去程茹……”</br> “你也知道的，我有家傳的精神方面的疾病，我父親當年就是瘋了被人送進了瘋人院。”</br> “他還曾經跟我說，要我不要娶妻生子，不要將這種帶病的基因傳下去。”</br> “所以御瑾，你一定要幫幫我。”</br> “如果我失去了程茹……我可能會瘋掉的。”</br> 他說著，眼底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br> “你一定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我變成和我爸爸一樣的瘋子吧？”</br> 電話這邊，凌御瑾捏緊了手機，沉沉地嘆了口氣。</br> 其實他很想說……</br> 容清喜歡的這個程茹，以他對她的了解，她除了勾引他之外，肯定還會和別的男人有染。</br> 他才認識程茹沒多久，這個女人就追著他的屁股要他負責。</br> 對其他人呢？</br> 其他人，或許沒有他這么有定力。</br> 容清和程茹在一起，說不定頭上已經有多綠了。</br> 而他居然說，不能看到程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會瘋掉？</br> 這……</br> 凌御瑾嘆了口氣：</br> “容清，我勸你一句。”</br> “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br> “與其防止程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不如調整好自己的心態。”</br> “我……挺不愿意看到你和你父親變成一樣的。”</br> 當年容清的父親變成瘋子的時候，凌御瑾是親眼看到的。</br> 當時的容爸爸，給他留下了很嚴重的童年陰影。</br> 以至于后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接近容清。</br> 可是，凌御瑾自認在勸誡容清的這段話，在容清聽來，卻挑釁的味道十足。</br> 他死死地擰起眉來。</br> 凌御瑾什么意思？</br> 他說他沒有程茹會發瘋，凌御瑾卻說，這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要他早點調整好自己？</br> 該不會……</br> 現在的凌御瑾，已經對程茹喜歡了吧？</br> 還是他已經相信了程茹告訴他孩子是他的這件事？</br> 容清越想越害怕。</br> 他擰起眉來：</br> “御瑾，我調整不好自己。”</br> “我不能失去程茹，一分一秒都不能失去。”</br> “但是她現在……”</br> 男人瞇起眸子：</br> “她現在好像是在厲景川家里，和黎月南潯他們住在一起。”</br> “你也知道，程茹懷孕了，她一個孕婦，住在厲景川家里，肯定沒有跟我在一起方便安全，我畢竟是個醫生。”</br> “你能不能……”</br> “明天一早陪著我一起去厲景川的厲宅，把程茹接回來跟我一起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