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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偉波又不說話了，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不想說話。
    東方已經熹微，今天必須走出去，已經兩天兩夜了，要是等到這一片的水域下去，估計要半月以后。
    賀豐收把樹枝樹葉捆住，編成一個籬笆樣的東西，天色完全放亮。看看水面，下去了半米深。推推王偉波說：‘哥，咱們不能再這里等了，想辦法出去，往那里走合適？’
    “你能行嗎？”
    “行不行試一試，總比在這里等死強。我做了一個籬笆，你躺上去，我拉著你走。”
    “不行，我不坐，你自己走吧，或許能夠走出去，我是一個累贅，昨天晚上已經給你說好了，照我說的辦。”
    “我走了你會被老鼠吃了。”
    不顧王偉波的反對，賀豐收把他弄到籬笆上，拖著他的頭，慢慢的往遠處模糊的村莊里劃。黃色的水冰涼，賀豐收盡量不讓水灌進王偉波的嘴里。
    一直到了中午，看見遠處有一塊平地，平地上好像有一個人。賀豐收呼喊了幾聲，那邊終于有人回應，是一個老頭。近了，老頭把一根長竹桿伸過來，賀豐收抓住，上到了一個平臺上。老頭幫忙，把王偉波拖了上來。這不是一塊平底，是一間平房的房頂。
    “謝謝你，大爺。”賀豐收說完，就癱倒在房頂上。
    老頭趕緊生火，給兩人燒了熱水。
    喝了，賀豐收身子暖和了許多。
    “你們是從哪里過來的？”老者似乎不相信眼前兩個水鬼一樣的東西。
    “大爺，我們是紅溝過來的，不小心掉進河里，一直漂到這里。”
    “紅溝，紅溝離這里幾十里地，這么大的水，你們真是命大。”
    “大爺，你咋在這里？這里就你一個人？”賀豐收問。
    “是，就我一個人，平時我就住這里，養鴨為生，前天晚上，洪水過來，把我的鴨子都沖走了，幸虧我逃到了房頂上，要不也被洪水沖走了。”
    “大爺，這里里村子有多遠？”
    “遠著哩，我估計村里沒有人了。我七十多了，第一次見這么大的水。洪水幾乎淹沒了我的房子，村莊里房子也夠嗆。”老者說。
    “沒有人來救你？”
    “我經年累月在這里住，很少回村里。村里的人估計都在自救，沒有顧得上我吧？不過我不要緊，除了鴨子沖走了，其他沒有損失。你看，我帶上來的有玉米，有蘿卜，夠吃好幾天的。你的伙計是咋回事？是不是水淹住了？”
    “他病了，兩天兩夜沒有吃飯，一直發燒。大爺，這里往哪里走能最快的出去。”
    “孩子，叫我說，你哪里都不要去，從這里往外走，哪里都得十幾里，不是地面上走，是在水里十幾里。走不去的。我看你水性好，我屋里有麥子，有鴨蛋，你從這里下去，看能不能從屋里提出來，要是你能提出來，我們三個在這里住上十天半月都沒有問題。”老頭說。
    “真的嗎？”
    “我會騙你？”
    “好。”賀豐收脫下衣服，一個猛子下去，從平房的門里進去，果然就摸到了一袋子東西，麥子已經發脹，不過沒有發芽，還能吃。緩緩勁，又扎進去，摸上來好多的鴨蛋。
    老頭很高興，說：“這是我淹的咸鴨蛋，還沒有來得及去賣，這時候派上用場了。”
    老頭帶上來的有打火機，從水里撈上來樹枝晾干，有一個小鍋，煮一些麥粒、鴨蛋，味道不錯。
    王偉波在太陽下曬了半天，喝了熱水，身體慢慢的恢復。
    ······
    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大爺，你家里還有誰？”賀豐收問。
    “老伴不在了，有兒子，兒子在城里上班，在城里買了房子，一家人都在城里，這幾年非要我去城里住，我住不慣。就在這草甸子里蓋了一間房子，平時放鴨子，賣幾個錢。自娛自樂。”老頭呵呵笑著說。
    “你年紀大了，該往城里享福了。”
    “我身體很好，誰知道會遇見這么大的洪水？看來這一次兒子回來，說什么不會讓我一個人在這里住了。我是舍不得這里啊！小時候在這草甸子里玩，那時候我當過兒童團太遠吶，打小日本。”
    王偉波本來迷糊著眼睛，聽了老頭的話，把身子往墻上靠靠，說：“這里真的是敵后抗戰的戰場？”
    “我不懂得什么敵前敵后的，只依稀記得那時候的水面很大，和現在的水面差不多，小日本的小火輪在甸子里跑，冒著濃煙，我們的人在水里藏，在蘆葦里藏，瞅準時機就襲擊他們。”老者說，
    “這是小兵張嘎里演的那樣嗎？”
    “那電影就是演的咱們這里的故事。小兵張嘎干的事我以前就干過。”老者說。
    “想不到您老還是一個老英雄吶。”
    “什么老英雄，那時候有良知的人都參見抗戰，不管男女老幼，不管以什么方式。”
    “這個草甸子應該好好打造，不管是生態環境，還是水域治理還是紅色旅游，都有很大的開發前景。”王偉波說。
    “哥，你回去以后不是不管這些事了嗎？”
    一句話，王偉波陷入了沉默。繼而說到：“回去以后，要是還有自由，我就來幫著大爺來放鴨子。”
    老頭嘿嘿一笑，說：‘你們年輕，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放鴨子，村里已經說了，明年就不要我放了，說是污染水面。你想放鴨子，還不讓你干哩。’
    在平房的房頂呆了兩天，草甸子里的水漸漸的退去，可見蔥郁的蘆葦了。王偉波催促著走，把衣袋里已經晾干的鈔票給老人，老人說什么不要。
    賀豐收撿了一些木料，打造成一個簡易的木船，兩人坐上，告別老人。
    簡易木船簡陋，但是很實用，不久就滑到了岸邊，上來岸，不遠處就是一條公路。終于死里逃生，二人長長的松口氣。
    “往哪里去？找個電話，給鎮里說一聲，讓他們來接我們。”賀豐收說。
    王偉波沉默良久，說：“我不想回鎮里，鎮里已經沒有我的位子，去了給人添麻煩。這是往縣城去的公路，我想回家，回家看看。見一見兒子。”
    “我陪著你去。”賀豐收知道王偉波心里憋屈，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