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蕭瓚剛走出瑤光殿,便迎面遇到徐景秋。</br> 徐景秋見他穿著一身玄色窄袖騎裝,袖口處鑲繡金線祥云,外披同色織錦披風,面如冠玉,眉目清朗。</br> 瞧著比平日多幾分英挺和瀟灑,端的是清貴無比,俊美無儔。</br> 徐景秋不由看呆了,心里小鹿亂撞。</br> 羞怯怯的叫了聲:“表哥。”</br> 蕭瓚冷眼看著她害羞的樣子,一語不發。</br> 徐景秋見他態度冷漠,心里很是委屈,面上卻強顏歡笑。</br> “表哥這是要出門嗎?”她問道。</br> “明知故問。”蕭瓚不留情面的說道。</br> 徐景秋呆呆的看著他,臉色煞白,無地自容。</br> “表哥可還是為上次的事情生我們的氣,真的不關我和我母親的事,是安叔他……”</br> “夠了……”蕭瓚打斷她,“記住,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因為毫無意義。”</br> 徐景秋被他嚴厲的樣子震懾,覺得他和上次見面相比,變了很多,其實昨天她就有所察覺。</br> 他變得果敢,冷漠,不近人情,以前他也會冷臉,但絕不是這樣,骨子里透著一股寒意。</br> 但這樣的表哥反而讓她覺得更吸引人了,有時候冷酷更能彰顯一個人身上的魄力和王者之風。</br> “有事說事,無事退讓。”蕭瓚不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br> 徐景秋回過神,正不知如何開口,一陣風從她耳邊刮過,蕭瓚已經大步離開了。</br> 她愣愣的注視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披風的下擺飛舞起張揚不羈的弧度,那弧度仿佛能牽引她的心。</br> 徐景秋不禁握緊了拳頭,表哥是她的,一直都是她的。</br> ……</br> 容安一早就去大雄寶殿里打坐聽經,回來時已經有些餓了,紫蘇和阿蠻趕緊回屋準備午膳。</br> 容安在院子里轉悠,她在這里住了兩天,越發覺得這是個好地方。</br> 她住的居士院背靠大山,向后看是蔥郁巍峨的山景,往前看是寺中有名的千佛塔,塔高十層八樓,恢弘而古樸。</br> 院墻外是松柏環繞,院內整潔開闊,除了中間一方長長的金魚池,便是院角的一顆高瘦柿子樹了。</br> 不知不覺,容安已經走到了柿子樹下,這個時節已經入冬了,柿子已然下市,不過這山間寺廟里卻有一棵漏網之魚。</br> 瞧這樹葉已經全部凋零落下,只剩下紅彤彤的柿子掛在枝頭,因為無人采摘,好些都已經熟透,在冬日的陽光下透出橘紅的光,看起來很誘人。</br> 容安咬咬唇,有些想吃,伸手比劃了一下,差一點點,她再努力踮起腳尖,這次指尖已經摸到柿子了,還缺一把勁就能夠到了。</br> 正不舍得放棄,身后忽然有個影子籠罩過來,有人一手扶住她的腰肢,一手幫她摘到了柿子。</br> 容安轉頭,便看見蕭瓚那張俊臉。</br> “王爺怎么到這里來了?”容安對他的出現很意外。</br> 蕭瓚看著她,沒有回答,只將手里的柿子遞給她,又問:“還要嗎?”</br> 容安想了想,搖搖頭,先看看好不好吃再說吧。</br> 兩人一起進了屋,耳房里的紫蘇和阿蠻看見蕭瓚來了,都很高興,商量著中午加些菜。</br> 容安將柿子洗了洗,坐下來剛要吃,就聽蕭瓚喊她:“你過來一下。”</br> 容安只得放下柿子,走到他跟前,問道:“怎么了?”</br> “不小心弄成死結了。”蕭瓚指指自己的披風帶子,皺眉說道。</br> 容安湊上前看一眼,可不是死結嗎,又緊又死的那種,一看就想動剪刀的那種。</br> 不過一看他這披風材質華貴,剪壞了著實可惜,只能硬著頭皮給他解了。</br> 蕭瓚為了屈就她的身高,一直彎著腰,不過他卻一點不覺得累。</br> 鼻尖是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氣,垂眸就能看見她小巧精致的臉蛋,她很專注,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偶爾撲閃兩下。</br> 蕭瓚覺得她真的很特別,她才十五歲,比徐景秋還要小兩歲,可她卻不會任性、撒嬌,也不會在他面前羞澀臉紅,手足無措,除非自己逗她。</br> 她有著超越同齡人的穩重和懂事,但你卻不會覺得她死板,相反,這份穩重和懂事讓人覺得心安和舒服,更想和她待在一起。</br> 須臾,容安終于解開了帶子,抬頭看著蕭瓚彎唇一笑,眼中有些許得意。</br> 蕭瓚看了也忍不住翹起唇角,來寺里之前的不快都蕩然無存。</br> 容安迫不及待的去吃柿子了,只是這柿子看著好看,味道卻澀澀的,她只吃了一口就不肯吃了。</br> “你嘴巴還挺挑。”蕭瓚說她。</br> “是真的不好吃,不是我挑。”容安反駁。</br> 蕭瓚笑問:“你不挑,怎么不去吃寺里的齋飯,自己在院子里開小灶。”</br> 容安這次無言以對,鼓著嘴瞪了他一眼。</br> 蕭瓚忍俊不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