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br> 可蕭瓚必須要走了,他今天還要趕去燕山看望大長公主,之后就直接離開幽州,所有人在王府二道門前給他送別。</br> “四叔,你下次什么時候回來?”蕭熠抓住他的手,依依不舍的問道。</br> 蕭瓚也給不了他確切的答案,只能說:“過年一定會回來的。”</br> 蕭熠一聽那么久,心里更不舍了,眼巴巴的看了會兒蕭瓚,又轉(zhuǎn)身去跟阿雪道別了。</br> 徐太妃上前看著蕭瓚叮囑道:“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br> “我會的,母親。”蕭瓚看著她紅紅的眼圈和發(fā)間日益增多的銀絲,認(rèn)真的點頭。</br> 徐太妃覺得自己這一年真是老了,不然為什么看兒子的時候,頭要仰的這么高。</br> 蕭瓚無疑是高大的,可她的身體卻佝僂了。</br> 想到這里,她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徐景秋說道:“景秋啊,你也來和你表哥說兩句,平日里總在我面前念叨他,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沒見你們二人單獨說上幾句話。”</br> 徐太妃這么一說,徐景秋便靦腆的上前了。</br> 徐夫人和徐太妃都微笑鼓勵的看著她,另一邊蕭廷和蕭明珠則是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br> “表哥,今年我的廚藝大有長進,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和小吃,你帶在路上嘗嘗。”徐景秋將手里拎著的一個包袱遞到蕭瓚面前。</br> 蕭瓚沒有遲疑的接了過去,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母親的面,他不可能不給面子。</br> “謝謝。”他看著徐景秋說道。</br> 徐景秋又驚又喜,臉上交織著喜悅與羞澀,心里更是樂開了花。</br> 她看著蕭瓚英俊的面龐,和如星辰般閃耀深邃的眼睛,剛要開口,便聽見他又說道:“表妹年紀(jì)不小了,也該給她張羅人家了,母親和舅母閑來無事可以一起參詳參詳。”</br> 他這話是看著徐太妃和徐夫人說的。</br> 徐夫人尚且還算鎮(zhèn)定,徐太妃卻是被刺激的捂住胸口一陣猛咳。</br> “姑母,您沒事吧?”徐景秋顧不上自己傷心,一臉擔(dān)憂的跑去徐太妃身邊扶住她。</br> 蕭瓚皺起眉頭,想要上前,卻被徐太妃抬手制止。</br> 她神情復(fù)雜的看著他,眼中有失望、有無奈、也有心疼。</br> “你走吧。”她最終說道,這個時候她也不忍心逼迫他。</br> 看見徐太妃這個樣子,蕭瓚心里也不好受。</br> 蕭明珠上前看著蕭瓚說道:“四哥,你放心吧,母親我們會照顧好的。”</br> 她說著朝蕭廷眨眨眼睛,蕭廷便看著蕭瓚催促道:“時候不早了,快上路吧。”</br> ……</br> 蕭瓚帶著一絲對徐太妃的愧疚,和對感情的迷茫走了。</br> 徐家母女先將徐太妃送回福壽軒安頓好,才回到自己的住處。</br> 徐景秋進了自己的房間,便拿起剪刀將一件還沒做成的衣服剪的稀巴爛。</br> “這就沉不住氣了?”坐在桌邊看著她發(fā)泄的徐夫人慢條斯理的問道。</br> 衣服剪成了碎片,徐景秋氣喘吁吁的扔下剪刀,委屈的落下了兩行淚。</br> “我到底哪里做的還不夠?”她看著徐夫人問道。</br> “壞毛病我都改掉了,我學(xué)禮儀,學(xué)琴棋書畫,學(xué)女紅,學(xué)烹飪,我溫柔小意,做小伏低。</br> 我對姑母更是掏心掏肺,耐心陪伴,伺候湯藥,我做的還不夠嗎,親女兒也不過如此啊。”</br> 徐景秋說著眼淚流的更兇了。</br> 從前她也會哭,但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委屈傷心,因為從前她沒有付出過,只知道胡攪蠻纏,得不到就去哭鬧。</br> 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她用心的改變和迎合,她付出了多少時間、精力和汗水,這一切都是為了蕭瓚啊。</br> 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為了他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可他的心怎么那么冷呢。</br> “你做的很好。”徐夫人肯定的說道。</br> “那又有什么用?”徐景秋自嘲一笑,“感動了所有人,也感動不了他。”</br> “很正常,他沒有那么快從上一段感情里走出來。”徐夫人實事求是的說道。</br> “可是沒關(guān)系,只要他蕭瓚將來還會娶妻,那個人選就肯定會是你。”</br> 徐景秋含淚怔怔的看著徐夫人,她的表情和語氣都是那樣的篤定。</br> “你的付出不會白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誰還能比你更有資格做燕王妃?”徐夫人笑著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