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回宮后,徑直去了徐太后的慈寧殿。</br> 今日臘八,徐太后在殿中設宴,一來慶祝佳節,二來為他們接風洗塵。</br> 走到殿門外,便聽見里面傳來歡笑交談聲。</br> 步入殿內,只見徐太后坐在大殿上,身邊黏著她的是蕭熠,下面坐著的除了蕭家兄弟還有徐景林和柳蓁蓁,都是自家人。</br> 只等著她了,大家一番見禮寒暄后,便往膳廳移步。</br> 膳廳里暖意融融,宮人魚貫而入,奉上一道道珍饈美味,徐太后最先落座,其余人圍著她坐下,勉強坐滿一桌。</br> 宮女給每一個人都斟上了酒,包括七歲的蕭熠杯子里也倒上了果酒。</br> 徐太后舉起酒杯,目光一一掃過席上的眾人,最后定格在蕭瓚和容安身上。</br> “這第一杯酒,讓我們一起敬蕭瓚和容安,甘州之行,辛苦你們了。”她認真而鄭重的說道。</br> 其他人應聲舉起酒杯,對這個提議毫無異議。</br> “謝謝你們帶回了真相和太平,不然這個年都過不安生了。”蕭廷感嘆道。</br> 蕭瓚和容安相視一笑,受之泰然。</br> 天下的百姓都已經知道,蕭明珠和周平川因為叛國謀反而死,卻并不知道蕭明珠并不是蕭家的女兒,這也算是有始有終的遵守了蕭父當年的囑托。</br> 而蕭廷雖然知道蕭明珠不是他的親妹妹,卻并不知道蕭明珠對他暗藏多年的感情。</br> 蕭瓚和容安在回來的路上反復的思量過,蕭明珠已死,她的秘密已經失去了意義。</br> 告訴蕭廷只會讓他難受震驚,甚至是自責,百害而無一利。不如讓她帶著這個秘密安息,也算全了她最后的心愿與體面。</br> “四叔四嬸最棒了。”蕭熠像模像樣的捧著酒杯歡呼道。</br> 一向活潑的柳蓁蓁也忍不住附和道:“陛下和皇后娘娘萬歲。”</br> 只有不茍言笑的徐景林一本正經的舉杯道:“微臣替大燕百姓敬你們。”</br> 容安和蕭瓚忍俊不禁,大家一起碰杯,一飲而盡。</br> 放下杯子,徐太后看著徐景林說道:“今日是家宴,在座的都是親人,你可別拘著。”</br> “就是,今日沒有君臣,只有兄弟。”蕭瓚也笑著說道。</br> 徐景林看著他們,心間一陣暖流淌過,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向冷峻自持的人突然笑起來,就像曇花盛開,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br> 坐在他身旁的柳蓁蓁偷偷看了他好幾次,原本落落大方的表情一點點變得羞澀起來。</br> 在座的除了蕭熠看不懂,其他人心里都明鏡似的。</br> 徐太后更是心生感慨,她再次端起斟滿酒的杯子,看著眾人說道:“今日的第二杯酒,我們一起敬景林和蓁蓁,祝福他們好事將近。”</br> 她話音落下,除了徐景林和柳蓁蓁措手不及,其他人都高高興興的舉起酒杯,不管是不是很突然,這不都是早晚的事嗎。</br> “別愣著了,快干了吧。”蕭瓚見被敬酒的兩人還在矜持,便催促了一句,說完帶頭一飲而盡,其他人也跟上他的步伐。</br> 徐景林和柳蓁蓁對視了一眼,一個眼神溫柔,一個羞紅了臉,但是眼神里滿是傾慕和追隨之意。</br> 最后兩人一前一后干了杯子里的酒,頗有夫唱婦隨的意味。</br> 徐太后看了不住的點頭,滿臉欣慰,“趁著今日大家都在,我就把你們的婚期定下來,明年三月初八,我找人算過了,是個黃道吉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