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沈才人平日看起來柔聲細(xì)語的，沒想到說起來話來倒是犀利，直指要害。”
    “娘娘自己也知道，在深宮之中，人都是一步一步磨練出來的，嬪妾自然也是。”
    “沈才人容貌不俗，也聰明，為何不依靠自己去爭寵，搏一搏前程呢？反而來我這昭陽殿里，虛度光陰。”姜文姣反問道。
    沈才人苦笑道：“若是剛進(jìn)宮的那會(huì)，我必定會(huì)想和娘娘所說的那般，為自己搏一個(gè)大好前程。可蹉跎了這些時(shí)日，皇上連我是誰都記不得，更別提有恩寵了。”
    她又繼續(xù)道：“說來嬪妾進(jìn)宮到如今，都尚未侍寢過，唯一一次晉位還是因?yàn)槟锬锏木壒省！?br/>     “娘娘今日試探嬪妾，嬪妾也不覺得有什么，娘娘畢竟是得寵了這么幾年的人，如今根基穩(wěn)固，懷疑嬪妾是自然的。”
    她起身，跪下誠懇道：“先前嬪妾藏拙，確實(shí)是對娘娘不坦誠，可經(jīng)歷這么些天，嬪妾也明白，娘娘是善良之人，這些日子對嬪妾也很好。”
    “說實(shí)話，嬪妾之前無寵的日子過得確實(shí)煎熬，投靠娘娘后，不僅晉了位，內(nèi)侍局的人也和顏悅色了許多，嬪妾已經(jīng)想明白了，與其去等那些虛無縹緲的皇恩，不如好好跟著娘娘，至少日子可以好過一點(diǎn)，若是娘娘不嫌棄嬪妾，嬪妾愿意盡些綿薄之力，為娘娘分憂。”
    沈才人字字鏗鏘，句句懇切，說完后將頭磕在地上，靜靜地等著姜文姣的回話。
    “你可想清楚了，雖說跟著我你也會(huì)得些好處，可也會(huì)因?yàn)槲艺衼沓鸷蓿缤洗蔚囊挛锬前悖o你帶來飛來橫禍，樹大招風(fēng)的道理想必你也懂。”
    沈才人抬頭，頓了一下后堅(jiān)定道：“嬪妾知道，嬪妾不悔。”
    姜文姣笑了一下，繼而凌厲道：“還有，我丑話說在這里，既然你想清楚了想要投誠于我，自然也知道做人不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道理，若是你心存背叛之意，我必定不會(huì)輕放了你。”
    沈才人平日都聽到她輕聲細(xì)語的，乍然聽到她這般凌厲的聲音，竟然覺得有些怵然，她又磕頭道：“是，嬪妾知道，若是有那一日，任憑娘娘處置。”
    姜文姣上前，輕輕將她扶起，沈才人有些受寵若驚：“你如此誠懇，我也不好說什么，以后旁人看來我們已成一派，你凡事不必太忍，也不要太過張揚(yáng)。”
    “這段時(shí)間的事你也看到了，連柳婕妤都忍不住動(dòng)手了，想必以后的事端會(huì)更多，你凡事留心一些。”
    “還有，你在永寧殿和周修媛住在一處，我雖不知道周修媛是個(gè)什么樣的人，但你也要做好本分的事，也要有防人之心，別讓人白白害了你。”
    姜文姣徐徐交代了許多，沈才人聽著只覺得心里熨帖，她知道懿昭儀這是真心接受她了。
    沈才人有些感動(dòng)道：“是，我都記著了，謝謝娘娘。”
    沈才人待了一會(huì)，陸德過來傳話道：“娘娘，皇上一會(huì)來昭陽殿用午膳，還請娘娘準(zhǔn)備著。”
    “是，我知道了，多謝陸公公。”姜文姣笑道。
    蒹葭非常自然地遞給了陸德一些銀粿子。
    陸德笑著收下道：“那就多謝娘娘了。”
    沈才人十分識趣起身道：“那嬪妾就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看娘娘。”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紀(jì)璟修今日在朝上受了些氣，覺得煩悶至極。
    所以他進(jìn)來時(shí)臉色陰沉，整個(gè)人透著不好惹的氣場。
    “給皇上請安，天氣冷，我讓人吩咐了鍋?zhàn)樱噬弦埠贸詡€(gè)鮮。”姜文姣平常地行禮。
    “起來吧。”
    “皇上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紀(jì)璟修淡淡嗯了一聲。
    “臣妾是后宮嬪妃，不能對朝廷中事置喙，但哄皇上開心是臣妾的本分，皇上不如說說，是平白無故受了氣，還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姜文姣在他身邊柔聲道。
    紀(jì)璟修撩起她的幾縷青絲繞在手中，淡淡道：“不是受了氣，是憋屈。你既想為朕解憂，不如說說，若是你遇到憋屈的事，會(huì)如何做？”
    “我嘛，自然看這事若是忍了能對最后的結(jié)果有多大益處，若是忍一時(shí)可得大利，那臣妾憋屈著也還好，吃些好吃的，做些自己開心的事也就行了。若是忍一時(shí)讓自己太過憋屈，又忍著沒有太大好處，那臣妾就不會(huì)忍著。”
    紀(jì)璟修覺得好奇：“那你又是如何知曉這事忍不忍有多大益處呢？”
    姜文姣淡淡道：“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斷就好了，想得太多容易庸人自擾，能夠承受后果就是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不后悔。”
    紀(jì)璟修贊道：“你這種魄力倒是平常人所不能企及的。”
    “臣妾不過是小小女子罷了，哪有皇上說的那般魄力。”姜文姣賣乖。
    “你這么一說，倒是讓朕覺得沒有那么憋屈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最重要的還是無悔。”
    “皇上一天到晚聽臣妾在這胡說八道，也慣得臣妾不知天高了。”姜文姣嗔道。
    “你哪里是胡說八道，不過是怕朕給你戴高帽子罷了，狡猾得很。”紀(jì)璟修捏了捏她的臉，手感極好。
    姜文姣輕輕打掉他作怪的手：“皇上說臣妾狡猾，就是夸臣妾如狐貍一般咯，狐貍貌美，也就是說臣妾也如狐貍一般貌美咯。”
    “是是是，你自然貌美，朕的懿昭儀是后宮女子中最美若天仙的，這下你可滿意？”
    “謝謝皇上夸獎(jiǎng)，臣妾喜不自勝呢。”姜文姣貼上他的手，撒嬌道。
    “好了，用膳用膳。”紀(jì)璟修失笑道。
    姜文姣難得吩咐小廚房做鍋?zhàn)樱麄兲氐匕玖艘诲伻鉁錾鲜[花和香菜，熱氣騰騰地端了上來。
    姜文姣覺得食欲大開，邊招呼著紀(jì)璟修邊自己大快朵頤。
    “皇上，快嘗嘗這菜，從小花園里現(xiàn)摘了拿上來的，可新鮮了。”姜文姣涮了一筷子的奶白菜，放進(jìn)紀(jì)璟修的銀碗中。
    “嗯，果然又脆又鮮嫩，比御膳房的新鮮許多。”紀(jì)璟修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