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表情自然也落入了聶啟德眼前, 生怕有什么變故,所以朝三風道長又使了個眼神,兩人不等聶家主開口, 便起身要出去捉拿宋雁西這女妖。
也是他倆起身出去,聶家主也才做決定, 朝他倆喊道:“且慢!”
只是聶啟德和三風道長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直徑出了廳去。
“家主!”聶家主的心腹見此,心急如焚。
聶家主見攔不住兩人,也只能連忙吩咐:“放了小塔姑娘。”隨后領著自己的心腹疾步朝著聶啟德和三風道長追了出去。
聶華父親等人不得其解,雖是見聶家主表情凝重, 但是也不愿意就這樣將害死自己兒子的妖怪給放了,更何況父親都已經(jīng)出去了。
自己不可能放了她。
小塔聽著宋雁西來了,自然是歡喜, 但是見聶華父親半響還不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著急起來, “快放了我啊!”
“休想!”聶華父親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反而攤開掌心,一座小塔隱隱而現(xiàn)。
好在這時候有人將他攔住, “二弟,稍安勿躁,方才父親的話你沒聽到么”
可聶華父親哪里能聽得進去, 反而朝攔他的人冷笑道:“阿華死了,其實你們心里最是高興吧?”死的不是他們的兒子, 他們當然無動于衷了。
要他放了這小妖怪,是絕對不可能的。
蒙中禾看著這一幕,有些猶豫自己要不要出來阻攔,剛才看到聶家主的臉色, 分明就不對勁,好像對宋雁西很是忌憚的樣子。
而且一想到宋雁西連女媧樹都能燒死,這聶家主是不是她的對手還兩說。
如果自己現(xiàn)在能回頭的話,到時候聶家主真不敵她,自己是不是也算能保全性命?
他猶豫著,可是忽然覺得整座房屋都劇烈地晃動起來,身前桌面的杯碟果盤都摔了下來。
就好像整座房屋讓人連根拔起,然后又重重地砸下來一樣。
因為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從那天靈蓋飛出去了一樣,而且此刻鋪滿大理石的地面,全是裂痕。
其實宋雁西是要將這房屋給砸了的,但是轉而一想,西安遭受了這么一劫,保存下來的古建筑其實已經(jīng)很少了。
于是才收手。
可是即便如此,這房屋的根基還是徹底地毀了,橫梁柱子也沒有能幸免。
廳里不少人反應過來后,都急忙跑出去房屋。
大抵以為,方才是地震了。
然而在大門口,原本意欲將她捕殺的三風道長和聶啟德此刻都像是那陶俑一般,一動不動地定在了影壁前面,而宋雁西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門口的石階上。
大家都在廳里,烤著火,哪里曉得這外面已經(jīng)飄起了細雪。
她整個人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外披著一條同色的斗篷,手里撐著傘,目光冷冷地注視著此刻正與她面對面的聶家主,“誤會”
話說聶家主出來的時候,聶啟德和三風道長已經(jīng)朝宋雁西出手了,而且十分狠厲,分明就是抱著必殺死她的決心。
聶家主見此一幕的時候,趕緊開口大喊,“你們兩人給我住手!”
但是并沒有什么用。
當時的聶家主既怕傷到宋雁西,惹怒了她后果不堪設想。因為按照消息里所言,她的確有滅了聶家的本事。
又怕聶啟德和三風道長當著這么多年輕后輩的面,輸給二十歲不到的宋雁西,到時候對于他們倆的臉面是小事。
可是于聶家跟華元門,卻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而沒想到那帶著殺意朝宋雁西沖過去的兩人,到影壁之前的時候,就像是忽然被冰凍住了一樣。
身上雖然沒有半點被冰凍的痕跡,可是聶家主覺得不這樣形容,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反正兩人就保持著那樣兇悍的姿勢,僵硬地從半空中落下來。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宋雁西什么時候動的手,見兩人此景,只著急地又朝宋雁西大喊:“宋小姐,這是誤會。”
然后便有了宋雁西的反問。
與此同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坐滿了聶家人的大廳,忽然騰空而起,嚇得他整顆心臟都要跟著飛起來了。
最疼愛的孫子已經(jīng)死了,不能再讓聶家的子孫們受傷。
幸好,宋雁西不知道為何,那大廳并沒有像是他以為的那樣重重地落下來,而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涞亍?br/>
但即便是如此,可想而知,剛才騰起得那樣高,只怕里面的人都被驚到了。
眼下聽到宋雁西的話,急忙上前賠禮解釋:“宋小姐,這真的是誤會,我已經(jīng)讓人將你妹妹給放了。”據(jù)說她這只穿山甲,在長老會已經(jīng)登記過了,屬于她的寵物。
所以,根本算不得是妖。
而且還是雪域昆侖的摩什幫她登記的。
原來方才聶家主那心腹打聽到的消息,正是宋雁西殺瓊華天宮圣女,卻沒有受到瓊華天宮的追殺,甚至好像那暗月長老竟然是圣女垂蘭的親生母親的事情,和宋雁西也脫不了關系。
他們西州聶家雖然離瓊華天宮山高水遠,既不屬于北派,也不屬南派,但是雪域昆侖離他們并不算太遠,這西北一帶,幾乎都以雪域昆侖為尊。
即便現(xiàn)在的雪域昆侖大不如從前,人丁凋零,但西北玄門仍舊以他們?yōu)槭住?br/>
宋雁西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和摩什卻是朋友,這份面子他不能不給。
只是太匪夷所思了,不管是年紀上,還是道行上,聶家主都覺得他們不該站在同等的位置。
所以剛才才猶豫。
也正是他這猶豫,使得聶啟德和三風道長出來惹禍。
只是聶家主跟宋雁西說完話,仍舊不見那小塔出來,有些著急,連忙讓自己的心腹去看。
廳中一片混亂,見小塔仍舊被聶華的父親挾住了命脈。
不由得著急起來,“二爺,快些將她放了吧,那宋小姐咱們?nèi)遣黄稹!?br/>
“惹不起又如何,如果我連給兒子報仇都不能,那我也枉為人父,也不配在這玄門中立足了。”聶華父親態(tài)度堅決,一點都沒有打算將小塔放了的意思。
可將這心腹急得滿頭冷汗,“宋小姐是人,這小穿山甲是經(jīng)過長老會認可的,而且她們還是摩什前輩的朋友。”
想著,興許這樣能將二爺壓住。
果然,這話說出口,聶華父親愣了一愣,但顯然不相信,隨后便道:“休得騙我,她才多大,怎么可能認識摩什前輩?”
可是其他的兄弟們可不這樣認為,方才這大廳騰起來,就是最好的證明,反正他們自問是沒有這樣的本事,所以連忙上前。
不想,幾個兄弟竟然為此打了起來。
這也成了小塔后來給女媧樹吹牛的談資。
幾個男人為了搶自己,而大打出手……
最終,聶華父親雙手難敵四拳,小塔被放了,立即變成人,朝著外面的宋雁西跑去。
宋雁西并沒有再繼續(xù)動手,因為這聶家主提起了摩什,求她看在摩什的面子上,饒了聶家這一次。
當然,也有別的緣故,比如小師叔。
此刻見到小塔,見她沒什么事情,這才放心,“沒事吧?”
小塔點頭,隨后又搖頭,氣憤道:“姐姐,那蒙中禾跟聶啟德他們勾結,說我們害死了聶華,明明聶華是被鬼猴子殺死的。”
宋雁西聞言,看朝了影壁下面被固定住的聶啟德和三風道長。
這才是昨天發(fā)生的事情,還能將昨天發(fā)生的畫面給展現(xiàn)出來,到時候也省得浪費口舌跟他們爭辯。
所以宋雁西一拂手,那飄著細雪的上空便出現(xiàn)了當時聶啟德和三風道長在龍眼時候的畫面。
當然,畫面都出來,難道還能沒有聲音么?
兩人的話聲也清清楚楚地落入眾人的耳中。
且不說宋雁西這是什么秘術,能將發(fā)生過的事情重現(xiàn)在大家面前,就是里面這兩人的對話,也讓人大跌眼鏡。
聶家主氣得不輕,實在無法接受聶啟德的所作所為。
聶華父親因追小塔,也出來了,看到這一幕,但是覺得這并不能解釋什么?連兒子的身影都沒看到,怎么就確定了是三叔和三風道長害了兒子和趙永呢?
他們頂多,是有了謀害之心罷了。
宋雁西也不與他狡辯,只問道:“蒙中禾呢?”
她是一點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以怨報德之人。
“好像跑了。”聶家一個子弟說道,剛才大家出來的時候,他看到蒙中禾朝后面去了。
只是那時候也忙著到前面看熱鬧,沒留意。
聶家主聽罷,立即讓人去追。
蒙中禾又不是道門中人,難道還能遁地穿墻么?
所以很快,他就被帶來了,狠狠地扔到宋雁西的腳邊。
蒙中禾看著那從月白色斗篷下露出來的鞋尖,不必抬頭也知道,此刻自己就倒在宋雁西的跟前。
只是可惜,她再也不會彎腰將自己扶起了。
可是他有些不甘心,他也是被逼的,被生活所逼,倘若三風道長和聶啟德不開出那樣豐厚的條件,他也不會一時糊涂。
于是為了活命,將那僅僅剩下的一點自尊也拋之腦后來,伸手朝宋雁西的腳踝抓去。
不過被小塔無情地一腳踹開。
宋雁西幾乎都沒有正眼看他,心里是有些生氣的,可是這一輩子里,這樣的人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呢!
哪里氣得過來?
只借著他身上的氣息,將昨天他們父子和聶華等人遇到鬼猴子攻擊的一幕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畫面從蒙介帶著蒙中禾去救他們聶華他們開始,至宋雁西和小塔趕到救下被聶華和趙永拋棄的蒙家父子而結束。
畫面中,聶華和趙永倉皇而逃。
身上都是鬼猴子的傷口,的確是活不了。
這樣的話,也證明了小塔沒有說謊。
然而就在聶家主要朝宋雁西道歉的時候,又有畫面出現(xiàn)了。
是蒙中禾去找陶罐裝他父親的骨灰。
前面的畫面,蒙中禾也看到了,對自己并沒有什么威脅,畢竟是鬼猴子抓傷了聶華他們。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段自己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經(jīng)過,竟然也出現(xiàn)了。
畫面里,他看到自己滿臉的狠意,面對朝他求饒的聶華,殘忍地抱著石頭朝他的頭砸去,而且還割下了他的半只手掌,藏在陶罐里。
看到這里,聶華父親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沖過來要殺了蒙中禾給兒子報仇。
蒙中禾覺得,此刻聶華父親身上的殺意,就像是畫面里自己面對聶華時,所以他拼命地朝宋雁西靠近去,一面掙扎辯解著,“是他們先害死我爸爸在先,更何況我就算是不動手,他也活不下去了。”
聶華身上那么多傷,又不小心咔在了石縫中。
甚至可能是趙永所為呢?
但是聶華父親怎么能聽得進去他的解釋,就這樣親眼看到兒子被害死的過程,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馬上冷靜下來。
不過,蒙中禾始最終也沒遭到聶華父親的攻擊,因為宋雁西給攔下來了。
但他的狀況也沒好到哪里去。
“取下來的半只手掌呢?”宋雁西問道。
聶華那手掌上有傷口,也就意味著帶著那菌類。蒙中禾想將那毒菌給帶出來,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居心,這半只手掌絕對不能出現(xiàn)在地面上。
蒙中禾明明就躺在地上,可是卻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難受不已,“我,我不知道,我醒來就不見了。”
原來是小塔的一只手的指甲忽然深入他背脊骨中。
宋雁西當然不信,試圖想要看那畫面,卻發(fā)現(xiàn)如何也看不見,很是詭異。
這時候只聽疼得受不了的蒙中禾開口說道:“被一個神秘人打暈,東西就不見了。宋,宋小姐,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神秘人?宋雁西一下聯(lián)想到了謝蘭舟。
除了謝蘭舟,還沒有她探不到的人。
而謝蘭舟現(xiàn)在明顯不愿意讓自己探到了。
她示意小塔收手。
她不是放過蒙中禾,而是知道聶家不會就這樣放過蒙中禾的。
果不其然,聶華父親立即就上來,將聶華一把提起。
可是讓蒙中禾就這樣死了,太便宜了他。“這樣殺了他,未免有些太可惜了,他可是蒙家后人,體內(nèi)的血液,可解大部份的邪物。”
蒙中禾騙自己不算是最可恨的事情,讓宋雁西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妄圖將那菌類帶到這地面來。
這樣的人,不管是在哪個時代,都不可饒恕!
所以她狠下心,不但告訴了聶家人這蒙中禾體內(nèi)的血液有著這樣的奇效,甚至還將蒙中禾在地宮的記憶都給抽離。
他去過魂冢,也見過來生井。
而聶家人看到宋雁西這一系列操作,早已經(jīng)目瞪口呆,自然也心服口服。
聶家主也終于知道,為什么瓊華天宮的圣女被她殺了,卻沒下追殺令。
不過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不管世界再怎么變化,仍舊是要靠著實力說話。
“宋小姐,小塔姑娘,是老朽糊涂,聽信了小人之言,錯怪了你們,這里老朽給您二人道歉,希望您二位大人大量,饒了我聶家。” 聶家主這次沒有半點猶豫,也不管小輩們都在跟前,直接上前朝宋雁西屈膝跪下來。
給這樣一個厲害的強者跪下,哪怕她年紀小,但聶家主覺得沒有半點屈辱。
聶家眾人見此,也從這一樁樁事件中回悟過來,連忙跟著聶家主這個家主一起跪下來。
宋雁西之前是很生氣的,可是玄門凋零,聶家態(tài)度也算是誠懇,而且后世道學院里,小師叔有位托塔聶家出生的徒弟,她雖只見過幾面,但是印象還不算差。
如果她真將聶家滅了門,可能就沒有那位弟子了。
到時候小師叔會不會找自己拼命呢?
所以便沒再追究。
但她不追究是她的事情,小塔要不要報仇,她卻不能替小塔做主。
所以看朝小塔,“你覺得呢?”
小塔也沒有什么壞心思,也看出來宋雁西有意饒過他們,便道:“給我好多錢,還有好多吃的,我就不追究了。”
這算什么要求?只要她不要大家的命就好。
聶家眾人一喜,聶家主連忙答應,“好,我們一定好好彌補小塔姑娘。”
然后小塔也不客氣了,直接問道:“剛才那么桌上碟子里那個綠色的糕還有么,我現(xiàn)在就要吃。”看著挺好吃的。
可惜剛才她吃不到。
聶家主也趁著這機會,連忙請她們到另外一處暖廳里休息,然后一下讓人上了不少美食,還送了不少錢。
聶家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也沒有直接殺了蒙中禾,他的血可有大用處的。
雖然離了身體沒什么用,但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那聶啟德則直接廢了修為,趕出聶家,至于三風道長始終不是聶家人,則讓人送往華元門去,由著華元門自己處置。
也趁著小塔吃東西這段時間,聶家?guī)孜徽剖氯撕吐櫦抑骶奂谝惶帲塘恐裁础?br/>
“家主,剛才宋小姐的本事,我們都看在眼里了,咱們聶家被困擾了這么多年,和何不請她幫忙?”一位掌事開口建議道。
另外一位也立即附和:“是啊,這已經(jīng)上千年了,好不容易遇到宋小姐這樣厲害的人,何不去碰一碰運氣,若是真解除了,往后咱們便沒有半點后顧之憂了。”
聶家主很為難,雖然人家好說話,但不代表能允許自己這樣厚顏無恥。
先將人家當妖怪,險些釀成大禍不說,人家輕易就原諒了,自己再這樣上去開口,實在是沒有那臉。
可是,大家說得也對,宋雁西的能力,只怕遠在摩什之上,說不定真的能替聶家解決這件事情呢?
如果錯過了她,只怕以后聶家都要永遠籠罩在這陰影之中。
于是思考再三,終于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點了點頭,“我去碰一碰運氣,若是人家不愿意,我也沒辦法。”
“只要她能幫忙,即便是要我們的本命塔,我們也愿意給。”其中一位長老起身堅定地說道。
可是沒了本命塔,聶家人還怎么活?從此后就是個廢人了。
但是如果宋雁西真的替他們解決了,就算是他們這些人奉出本命塔,也是值得的。
聶家主聽到這話,心中很不是滋味,然后起身去了暖廳。
小心翼翼地叩響了房門,“宋小姐?”
宋雁西在閉目養(yǎng)神,小塔在吃東西,聽到他的話,原本不想搭理,但是看著滿桌子好吃的,便躡腳躡手起身去開了個小縫隙,看到聶家主,“你有事么?我姐姐在休息。”
聶家主聽到這話,正要告辭,里面卻傳來宋雁西的聲音,“小塔,請聶家主進來吧。”
小塔聞言,有些埋怨地瞪了聶家主一眼,“看吧,你把我姐姐都吵醒了。”姐姐多睡一會兒,自己就能多吃一點。
不然她一醒來,只怕就要喊著啟程去洛陽了。
這讓聶家主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又是來求人的,此刻進來見到了宋雁西,有些緊張,“那個宋小姐,實在不好意思,老朽不知道您在休息。”
“無妨,聶家主有事直說。”宋雁西抬頭朝他看去。
聶家主本還沒想著怎么才能開口的,但是沒想到宋雁西直接問,這讓他覺得不好意思,糾結了一會兒,最終說道:“沒,沒什么事情。”看了看小塔已經(jīng)吃掉了那么多點心,暗自吃驚,“就是來問問小塔姑娘可還要點什么,這就讓廚房去準備。”
“不必了,等她吃完這些,我們就離開。”宋雁西推辭了他的好意。
聶家主聽到她馬上要離開,有些著急起來,臉皮有些滾燙,也不敢去看宋雁西和小塔,“其實,老朽有一事相求。”
宋雁西聞言,不由得有些好笑,“那你就說。”吞吞吐吐干嘛?
她這樣爽快,聶家主越發(fā)覺對不起宋雁西和小塔,但還是將此番所求的事情全盤拖出。
原來聶家的塔有七層,但是大部份人卻最多只能修煉到五層。
不但如此,修煉到第五層這些人,壽元都幾乎是到三十就盡了。
所以現(xiàn)在大家都只會修煉到第四層。
即便是聶家主,他也只修煉到四層。
如果不是壽元的緣故,完全可以修煉到第七層,倒時候問鼎這西北玄門第一,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最為重要的是,聶家的女兒活不過十六歲。
他們的塔幾乎只到四層,這個宋雁西是發(fā)現(xiàn)了,但是女兒活不過十六歲?
她明明記得小師叔的那位弟子已經(jīng)十九了。
所以便問道:“這是什么緣故?” 聶家主作為聶家的家主,難道不知道嗎?
聶家主苦笑,“我也是從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我祖父口中得知的,聽說聶家當年逃難到西州,為了求得庇佑,和西州山鬼做了交易。”
宋雁西聽到這里,很是好奇,“這樣說的話,聶家遷移到西州之前,是可以修煉到七層的,壽命也沒有受到限制,女孩們也可以健康長壽,那按理當時聶家在玄門地位不低。”她是想不到什么厲害的人,能將聶家趕到這西州這樣的深山里。
甚至為了求庇佑,不得不找山鬼做交易。
“此事已經(jīng)過了千年之久,緣由老朽并不知曉。只是這些年,老朽看著一個個女兒,一個個孫女,剛滿十六便毫無預兆地離開,宋小姐可知曉老朽心中是何等的難過?倘若是可以,我愿意將我的命都給她們。”他疼愛聶華,正是因為聶華有一個同胞的姐姐,他最是疼愛那個孫女兒。
可是一到了十六歲,她還是走了。
聶家主只能將對她所有的疼愛,轉移到了聶華的身上。
因為他們有著相似的臉龐。
也正是這樣,得知聶華死了,他不顧一切帶著聶家大隊人馬連夜趕到了西安。
而宋雁西聽到他這話,一下就抓住了重點,問道:“你們遷移到西州,不會是唐末年間的事情吧?”
聶家主點了點頭,“大概也就是那個時候。”
這讓宋雁西一下好奇起來,當年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這么多人鬼妖魔神靈都忽然消失,究竟是去了哪里?
不過她更納悶,當時消失的山鬼更不少數(shù),可現(xiàn)在這西州的山鬼,卻有這樣大的本事,自己沒有消失就算了,居然還能保住聶家。
讓她十分好奇,立即就做了決定,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啟程去西州?”
聶家主一愣,隨后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宋小姐,宋小姐你答應了?”
“我想見一見這山鬼。”她有個大膽的想法,聶家多半是被山鬼擺了一道的感覺。
因為這上千年里,聶家的女兒活不過十六,本命塔還不能超過五層。
修到五層,就會縮短壽元。
地府她是沒去過,但是她知道地府沒那么無聊,正常死亡的鬼都已經(jīng)使得地府鬼滿為患了,他們只會巴不得人能活得長久些,這樣工作也會變得清閑一些。
不過一切還沒有證據(jù)之前,她沒說出來,不然的話怕這聶家主接受不了,在自己眼前一命嗚呼了。
“那,那我們明天一早啟程?” 聶家主試探地問道,不知道這樣宋小姐會不會覺得趕?
沒想到宋雁西搖頭,嚇得他連忙要改口,那后天啟程。
不過話沒得說出口,宋雁西就搶先一步說道:“你們應該也沒多少行李,快去收拾,馬上出發(fā)。”這樣的話,興許晚上七八點就到西州了。
這樣對聶家主來說,再好不過了。
因為在過兩天,家里有兩位侄孫女就要滿十六歲了。
于是當即也不管宋雁西到底有沒有辦法,反正就感動得想要跪下朝她道謝。
然后急急忙忙去告知大家。
這是天大的喜事,即便大家不知道宋雁西到底能不能幫他們聶家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歡喜之余,也有人反應過來,朝 聶家主問道:“她這樣爽快就答應,家主可是許諾了她什么?”別真的是將本命塔給了她吧?
聶家主這才反應過來,有些著急道:“我剛才顧著高興,忘記問宋小姐要什么了。”
然后忙去問。
宋雁西這邊,正盯著小塔想,穿山甲能吃這么多么?
就這么一會兒,她吃了幾百個糕點了吧?那肚子也不見鼓起來。
而且小塔和嘲風那樣親近,真的只是因為她是老龍帶大的,身上有龍的氣息?
所以才讓嘲風十分喜歡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塔打洞鉆山是真的快。
她正想著,忽然有人來敲門。
聶家主又來了。
“聶家主還有什么事情么?”難道要推遲啟程的時間?宋雁西想到這里,有些不高興。心想著聶家辦事怎么拖拖拉拉的?
然就聽到聶家主問,“方才,忘記問宋小姐,您幫我們這樣的大忙,聶家要怎么感謝您才好。”
“說這個言之過早,能不能成再說吧。”宋雁西說著,將聶家主打量了一眼,“我說句實話,聶家主莫要生氣。”
“宋小姐請說。” 聶家主嘴上雖是說得隨意,但心里有些擔心,難道宋小姐說她一點把握都沒有么?
不想,竟然聽到小塔搶答,“我知道姐姐要說什么?肯定要說錢你們沒她多,法器寶貝也不如她。”
宋雁西還真點了點頭。
所以聶家這里她沒什么可圖的,算是看在小師叔的面子上吧。
而且,她對這位山鬼也很好奇呢。
聶家主頓時石化在原地,十分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宋雁西的錢和寶貝,的確都比他們聶家多。聶家這上千年來都蝸居在西山這樣的深山老林了,真正值錢,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各人的本命塔。
可是宋小姐這樣的實力,要他們的本命塔也沒什么用,畫蛇添足罷了。
聶家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這暖廳的,按理說人家不要報酬,他該高興才是。
但卻是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使得還等著他去問話的眾人此刻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是擔心,“難道,宋小姐真要咱們的本命塔?”
不過如果能幫聶家,獻出去就獻出去了。
然而卻沒有想到,聶家主抬起頭來,艱難地說道:“不管是錢財還是寶物,咱們都不如她多。”
“所以她要什么?”這讓大家更擔心了,齊刷刷地全部盯著聶家主。
聶家主嘆著氣,朝空閑著的椅子上坐去,“她什么都不要,可能就是強者與咱們之間的差距,她就是單純的好奇。”
一面也忍不住唉聲嘆氣地說道:“這么多年,我們聶家藏在深山中,一無所獲,連想要活得長久一些,都不能多修煉,說起來,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也難怪,總被其他人看不起了。
大家聞言,心里不免也難過起來。
半個小時候,就安排了不少馬車驢車。
啟程離開西安,去往西州。
去往西州,馬不停蹄加快速度的話,五六個小時就能到的。
但是考慮到了宋雁西那樣的嬌貴樣子,聶家不敢讓速度太快,以免顛簸著了宋小姐,到時候她到了西州,身體不舒服,只怕還得休息。
這樣下去,族里這幾個姑娘的性命只怕是難保了。
然而他們考慮得太多了,宋雁西雖然喜歡過精致日子,也講究生活需要儀式感,但這不代表她不能入鄉(xiāng)隨俗,不能吃苦耐勞啊。
所以此刻她和小塔都躺在這寬敞的馬車里休息。
馬車里鋪著厚厚的皮毛,是雪狐的皮毛拼湊成的毯子,很暖和。
不過睡著睡著,小塔就覺得不舒服,老是翻來覆去的,嚴重影響了宋雁西。
宋雁西沒辦法,只得道,“你們各自一半。”不要影響到她這里就行了。
原來,這鋪在車上的雪狐皮毛毯上其中一張皮毛,小狐貍的魂魄還附在上面。
小雪狐不敢靠近宋雁西,只能和小塔搶地盤,這不就影響到了小塔休息,翻來覆去的嘛。
聽到宋雁西的話,小塔才發(fā)現(xiàn)這雪狐毯子上,有個小狐貍,怪不值得她剛才覺得一會兒有人撓癢癢,一會兒又覺得有人踢自己。
當即就要抓這小狐貍的魂魄來玩耍。
嚇得小狐貍尖聲叫起來。
吵得宋雁西再也沒有辦法好好休息。
而小塔見著宋雁西被吵醒了,連忙扔下小狐貍的魂魄,有些害怕地偷偷打量宋雁西,生怕她責備。
偏小狐貍不知道好歹,被小塔放了,還來騷擾小塔。
又開始鬧起來。
正玩得歡快,被宋雁西眼神一掃,兩都頓時僵住身子,一個縮回自己那一邊,一個則回到毯子里去。
安靜了下來,宋雁西看著時間還找,又重新閉目養(yǎng)神,小塔和小狐貍又打鬧起來。
一面瘋玩,一面隨時留意宋雁西這邊。
還自信滿滿,以為不會吵到宋雁西。
可這小動作哪里逃得過宋雁西的耳朵,只覺得被她們倆吵得頭昏欲裂的,便忍不住出生責斥,“再鬧都給我滾下去。”
這才將小塔和小狐貍給震住。
等到晚上七八點的時候,便到了西州聶家。
聶家就建造在西州西山下面的山坳里,面前是一片湖水。
從西安這個方向到家門口的話,還要改乘船。
也就是意味著,她們不需要馬車。
小狐貍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和她玩耍了,一時間對剛才還欺負她的小塔念念不舍。
小塔也覺得小狐貍比女媧樹有趣,女媧樹有時候總是喜歡裝深沉,于是朝宋雁西投遞過去乞求的目光,“姐姐,我可不可以把這狐貍帶走?”
可以,不過狐貍的魂魄離不開她的皮毛。
帶走的話就要帶走毯子。
但那么一條大毯子帶著也不方便,所以小塔去管聶家的人要了這毯子上的一角。
也就是小狐貍的狐皮。
這又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只要小小的一角而已,不過想著這么一點,也不好做衣裳,便給小塔做成了一個圍脖。
不過這是后話了。
此刻站在船首,宋雁西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又看看前面在黑夜里猶如龐然大物的西山。
這讓同行的聶家主等人不解,“宋小姐,可有看出什么?”
宋雁西指了指灰暗的上空,“你們聶家上空,正好對著破軍。”
破軍主福禍,可是因為跟著西山正好上下呼應,聶家又建造在這西山下,三方聚成一體,便成了殺星。
但是這頂多是對于聶家的風水不大好,不可能影響到聶家千年之久。
所以即便早些時候聶家發(fā)現(xiàn)了,但也不以為然,他們都是玄門中人,能鎮(zhèn)得住這殺星。
因此現(xiàn)在聽到宋雁西的話,聶家主有些不解,“莫不是,真跟著破軍有關?”
宋雁西搖頭,“有一點吧。”殺星之下,使得大家忽略了西山本身。
唐末之后,不少玄門中強者與妖魔鬼怪都一同消失了。
甚至是山鬼水靈,大一些幾乎都受到了影響。
留下來的哪個不是遍體鱗傷。
所以宋雁西在心里做了一個界限,這西山的山鬼按理也在界限之外,當初該消失的。
因此她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這樣的案例當初在西海也遇到類似的情況。
一座小島命數(shù)已經(jīng),利用周邊漁民未來的性命和氣運,強行支撐了下來。
那小島借的是周邊漁民的性命和氣運,而這西山則是聶家。
簡直是就同出一轍。
聶家眾人聽到宋雁西說有一點,已經(jīng)開始在想,要不將聶家搬移?可是當初與西山的山鬼簽下了契約。
只怕是不成。
正是危難之際,宋雁西忽然問道:“聶家主的心臟怎樣?”
這聶家主年紀不小了,要是知道當初不是西山收留了他們,而是他們聶家用未來這千年,甚至是更久的性命和氣運保住了西山。
那他會不會直接給氣死?
這可是上千年之久啊。
聶家死去的女孩兒,只怕尸骨堆起來都有一座小山高了。
而她這一問,聶家人一臉疑惑,聶家主則拍著胸脯保證,“老朽身體還不錯。”
宋雁西點了點頭,“那下船后再說吧。”
等到了聶家,讓他們聶家這些人先喝口熱茶暖一暖身體,自己再告知他們緣故。
然后去找山鬼吧?
現(xiàn)在沒感覺到,應該在沉睡中。
果然了,人有好人壞人,這神靈里也一樣有好壞之分。
只是可惜世人淺薄,在大家的認知里,神靈只有好的,妖魔鬼怪就全是壞的。
所以宋雁西有些擔心,聶家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還是自己先拿出證據(j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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