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女隊員頓時被嚇得抱作一團, 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趙永臉色陡然一變,直接跳過幾道臺階,落到那兩位女隊員身邊, 伸手捂住她們的嘴巴, 有些不耐煩地警告道:“不要出聲。”
兩位女隊員被他捂住了嘴巴,發不出聲音來,但眼里的恐懼仍舊是存在的。
因為正是她們倆這一聲尖叫, 那個奇怪恐怖的聲音雖然沒有再繼續, 但是卻聽得四面八方都傳來沙沙的聲音。
就像是帶著甲殼的蟲子在地上爬時發出的聲音。
而且還不止是一只。
很是恐怖嚇人。
蒙中禾下意識朝宋雁西靠了幾分,似乎想借著自己單薄瘦弱的身軀,替她擋住下面未知的危險。
當然,他這個時候也沒忘記他父親蒙介。
同時將他父親蒙介拉到他的身后去,然后舉著機械相機做出防衛動作,可見是打算將這相機做武器了。
所有的隊員都下意識朝后退, 趙永也放開了那兩位女隊員, 和聶華相視了一眼, 默契地走到臺階最前端。
只見著聶華抬起手,手心中忽然出現一個小小的塔,帶著些淡淡的金光。
托塔聶家?宋雁西見此,心想原來是南方托塔聶家的人, 如此年輕就有屬于自己的本命法器, 可見這聶華在聶家, 應該也算是個天之驕子吧?
至于另外那個趙永, 則從腰間解下那別在腰后的斧子,也一臉防備地盯著充滿黑暗和無數危險的下方。
所有的人越是這樣屏住呼吸,那沙沙的聲音就越發顯得刺耳,越發恐怖, 直擊人心。
不單是那兩個女隊員,就是隊伍里其他的男隊員,也忍不住哆嗦起身子。
蒙介側著耳朵,顯然想要從這聲音中判斷出來這蟲子到底是什么科目的。
就在這時候,一位年紀大些的男隊員老曹似乎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突地大聲朝下面大喊起來,“誰?在那里故弄玄虛?”吼完了其實心里也有些后怕,但為了自我安慰,便立即朝蒙介等人道:“蒙教授,這入口早就被炸開了,不曉得多少倒斗的在下面呢,指不定就是他們的雕蟲小把……”
然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趙永急促聲音責斥道:“閉嘴,都給我安靜!”
老曹不以為然,只覺得這趙永和聶華就是江湖騙子罷了,現在又不是老封建的時候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用科學解決的。
所以堅持認定他們故弄玄虛,到時候好管政府多要報酬。
再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才得了那么點薪酬,就有些不高興,陰陽怪氣地說道:“呵,不過是些蟲子罷了,蒙老在昆蟲方面也很是有研究的,你們這些年輕后輩們,不好好腳踏實地做事,整天就想著坑蒙拐騙來錢快。”
蒙介聽到老曹將自己帶進去,自己也朝他做了那么久的禁聲動作他都沒反應,只得低聲喊道:“老曹,你少說兩句,來的是蟲潮。”
不管是什么東西,即便是螞蟻,但只要是上了數量,都讓人束手無策。
更不要提,這些蟲子聽著他們在地上爬行時候產生的聲音,就可以判定出來,體型可能還不小。
最起碼,也是天牛那樣大小的。
老曹聽到蟲潮,當然不信,還在狡辯:“怎么可能?這下面什么吃的都沒有,怎么可能有蟲潮?”
宋雁西心說怎么沒有吃的?剛才不是有人在喊要不要吃面么?但是她現在還沒打算動手,這蟲潮應該那趙永和聶華是能解決的。
而且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冒然出手,驚動了永瀨川正吉的殘魂。
所以再沒有找到永瀨川正吉,或是小塔沒有給自己消息之前,她是盡量不動手的。
老曹還待再繼續說,忽然被蒙介撲上去捂嘴了他的嘴。
蒙介此舉,也算是側面告訴了其他的隊員,這蟲子他們對付不了。
文子澹這個隊長沉默了這么久,也終于發言了,小聲朝趙永二人問:“要后退么?”其實早前他跟老曹一樣,覺得趙永和聶華有些故弄玄虛了。
即便是聶華手心里浮出一座金色的小塔,作為無神論,堅信科學的他,也覺得可能就是江湖里的小把戲而已。
但是現在見蒙介都這樣小心,讓文子澹不免是有些擔心起來。
而且此時此刻,蟲潮已經逐漸進入他們的視線之中,離他們所在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讓文子澹看著有些頭皮發麻。
趙永搖頭,表示不用,“你們不要添亂就好。”隨后朝聶華打了個眼色。
剎那間,只見聶華掌心的塔忽然長大了十倍左右,釋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這光芒之下,將那臺階下面的黑暗照得一片明亮。
也讓大家看清楚了那好似沒有盡頭的蟲潮。
一個個嚇得渾身虛軟。
不過幸好在聶華手心的金色塔所釋放出來的金色光芒下,那些蟲子似乎有些懼怕,不敢再上前,有的甚至是朝后退。
這讓眾人看到了希望,那趙永也跳進蟲潮中,用斧頭蠻橫地劈去。
蟲子似乎害怕那濃烈的殺意,紛紛避開斧頭。
如此,兩人共同的合作之下,竟然還真將繼續往下的臺階清理了出來。
“走。”趙永見此,回頭朝文子澹喊了一聲。
文子澹有些猶豫,不知道這樣下去安不安全?萬一那些蟲子又復返,只怕瞬間就能爬滿大家的全身。
只是這樣想一想,就覺得好生恐怖。
但蒙介已經搶先跟了上去。
他這個隊長見此,也不能落于一個老人身后,只得招了招手掌,示意大家快。
大家相互攙扶,倒是那老曹,顯得并沒有多害怕。
只怕還是沒有意識到蟲潮的危險性,又或許只當是那些倒斗的留下來騙人的伎倆。
“宋小姐快。”蒙中禾回頭,想要扶宋雁西。
才發現宋雁西的臉上,竟然沒有半點慌張,走得也穩穩當當的,壓根就不需要自己來扶。
不免是有些尷尬地收回手,“宋小姐小心些。”心中不免是有些疑惑起來,她一個姑娘家,怎么都不怕?
自己一個男子漢,見著這么多蟲子,都覺得頭皮發麻。
不過當下這環境,也不容他多想了,連忙跟上前面的腳步。
其實黑暗也有好處的,光芒只能照亮腳下一片石階,也讓大家沒有看到那一眼望不到邊的蟲潮,反而心里沒有那樣害怕了。
不過宋雁西好像這些蟲子,都在朝前方去的樣子。
只是眾人沒有發現,都以為只是那趙永和聶華的功勞。
此刻一個個都腳步飛快,跟著趙永和聶華開辟出來的路往前。
走著走著,大家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將石階徹底走完了 ,此刻他們所在的是一個沒有辦法評估的巨大空間中,而這兩側仍舊有些稀稀落落的蟲子,也正朝著前方趕去。
趙永和聶華,明顯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又發現這些蟲子朝著前面去了,讓原本還算是鎮定的兩人逐漸有些擔心起來。
但是后退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吩咐后面的人,加快腳步。
這讓老曹和一些隊員開始埋怨起來,他們身上畢竟背著不少裝備,少說也是幾十斤,現在已經算是夠快的了。
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
便開始發出埋怨。
趙華聽到他們的埋怨,心里越發不高興,如今反而看起來這一路上不出聲的宋雁西反而順眼了許多。
又見宋雁西已經走上前來了,并未在最末尾,便道:“你們怎么連個女人都不如?”
他不提宋雁西也就罷了,這一提,眾人當然不服氣。“她身上連個包都沒有,當然走得快。”哪里像是他們,背上腰上都掛滿了包和各種要用的器材工具。
當然比不過宋雁西。
于是便有人個男隊員開口朝宋雁西喊道:“宋小姐,我們這些男人也不求你幫忙拿什么,但是那看我們這兩個女隊員,和你一樣是女人,你是不是給她們分擔一點?”
其實那人也沒有那樣好心,只是看著那倆女隊員的體力明顯是跟不上了,只怕一會兒她們倆的東西,就要分一些過來給他們這些男同胞了。
自己身上這個已經讓人精疲力盡了,哪里還有多余的精神去給她們分擔?
所以倒不如讓宋雁西來背。
反正她身上什么都沒有。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贊同,那兩個女隊員甚至已經開始解包。
壓根就沒有征求一下宋雁西本人的意見。
而且宋雁西深深牢記著進來之時他們的話。
他們不愿意給自己用,雖然自己也用不上,但是現在想讓自己白做騾子,那當然不可能。
倒是蒙家父子這一路上對自己多有照料。
給他們分擔還差不多。
蒙中禾卻是想著宋雁西穿著高跟鞋,又是旗袍,怎么方便?便主動要去接那倆女隊員的包,“我來吧。”
蒙介看了看,沒有言語,顯然是贊同兒子的做法。
男子漢嘛,這樣才算是有擔當。
老曹見了,立即解下自己的包先給蒙中禾扔過去,“中禾,你不累的話幫我拿一個唄。”
那倆女隊員見此,看了看手中的包,竟然還真朝宋雁西遞來了。
宋雁西壓根沒留步,直接轉身走。
態度很明顯。
趙永和聶華在前面也聽到了他們的商量聲,覺得這辦法不是不可行,但前提是宋雁西本人答應吧?
畢竟那些裝備,他們不打算給宋雁西用,憑什么讓人給他們背?
因此沒有替哪個說話,只聽著身后傳來隊伍里對宋雁西的討伐聲,便催促道:“要命的都趕緊跟上。”
文子澹倒是想幫忙,但他體力也有些跟不上,讓他強硬地要求宋雁西,他也沒那臉,只得道:“沒用的東西都先扔了,跟上隊伍。”
宋雁西此刻已經走上前去了,遠將他們隊伍甩在后面。
至于蒙中禾,則把老曹的包扔回去。
與其給這討人厭的老曹做牛做馬,還不如給父親分擔一些。
走著走著,發現路上幾乎沒了蟲子。
不由得欣喜起來,甚至是想要喊趙永他們休息一下。
走在前面的文子澹聲音卻先一步響起,“前面有條黑河,我們去那邊休息,正好想辦法過河。”
眾人一聽,也連忙跟上腳步。
只是等他們追到河邊的時候,卻是傻了眼。
這哪里是什么河,這分明就是那些蟲子匯聚而成的蟲河。
有三米多寬,深度只怕最起碼也是一米左右。
所以想要直接越過這么深的蟲河去對面,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左右兩邊都平坦無邊,他們的那些工具根本就派補上用場。
“怎么辦?”老曹如今看著這川流不息的黑河,也不敢再認為是什么把戲了,頭皮發麻地連忙后退。
“那邊有火光。”聶華此刻已經收起了塔,借著火把看到上游有些光芒。
眾人聞聲望去,果然見到有人。
便有人提議去看看對方有沒有什么辦法。
雖然可能是倒斗的,但這下面他們比較熟悉,興許有辦法。
蒙介憑著自己多年的經驗,是不愿意與那些人同流合污,當即拒絕,“不可,這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更何況人心叵測。
但是趙永和聶華現在已經精疲力盡了,他們倆雖是能越過去,卻是沒有辦法帶這么多人一起過去。
所以便和文子澹等人商量,決定一致與那些人商量。
很快,文子澹便帶著一個隊員上去和對方交涉,十五分鐘后就興高采烈地回來,“他們有辦法。”
“什么辦法?”蒙介有些戒備地問道。
反正他是不相信那些人能有辦法,他們有辦法會在這里么?早就已經過去了。
何況,也不見得他們能有這樣的好心。
文子澹目光閃爍,岔開話題,“咱們先過去再說吧。”然后這一次還主動地喊了宋雁西,“宋小姐,快跟上。”
一路上都冷淡淡的,現在這么反常?
俗話說得好,凡事反常必有妖。
但宋雁西架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蒙中禾則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見眾人走上前去了,小聲朝她叮囑著,“宋小姐,有什么不對勁,你就趕緊往回跑。”
宋雁西頷首,謝過他的好意。
很快,隊伍便到了。
只見這一行人不過三個罷了,從裝備看來,還真是專門倒斗的。
他們將眾人掃視了一眼,隨后目光落在宋雁西和那兩個女隊員的身上。
目光太過于直接,莫說是宋雁西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就算是那倆女隊員也看出來了,下意識地朝文子澹的身后躲去。
沒想到那盜墓賊中一臉上帶疤的男子站起身來,“躲什么躲?老子看兩眼會死么?”
而文子澹則朝他問道:“怎么樣?”口氣很急切。
蒙介只覺得不對勁,“什么怎么樣?”他總覺得文子澹是答應了對方什么?不然怎么能好心幫他們渡河呢?
難道是要將他們的裝備拿走?
但是蒙介明顯是高看自己這位年輕隊長了。
只見那刀疤臉的目光還輪回在宋雁西和那兩個女隊員身上轉悠,最后落到宋雁西的身上,“就她像個樣子,這倆太次等了,你得在給我們五百個大洋。”說著比劃出一個巴掌來。
五百個大洋,對于當下這些從事考古的隊員來說,其實就是好大一筆數目了。
但是現在這五百大洋卻不是最讓他們震撼的。
真正讓他們震驚的是,文子澹的意思,是要將隊伍里這三個女人換大家過蟲河的機會。
只是對方覺得太虧本,所以要還要加價。
“文子澹,你瘋了么?”蒙介氣得捂住胸口大怒道。
文子澹別開臉,似乎也知道這樣不對,可是他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用那底氣不足的聲音解釋道:“都是為了文物獻身,有什么區別嘛。”他必須要去拿到那東西,這是祖父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
為此,還下了大本錢,讓自己成為這支考古隊的隊長。
可他這話,叫什么話?氣得兩位女隊員都渾身發抖,然后快步退開。
只是沒想到其中一個被那刀疤臉一把拉了過去,其他兩個盜墓賊也紛紛起身,分別要去拽宋雁西和另外一個女隊員。
霍家父子著急了,急忙大喊隊伍里的其他隊員幫忙攔住,沒想到他們竟然無動于衷,顯然對于達成這個協議是同意的。
甚至是趙永和聶華,竟然都別開臉去。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女人本身在隊伍里不但沒半點用處,反而如同累贅一般。一路上拖拖拉拉,遇到事情動不動就大喊大叫。
至于宋雁西,她本來就不是隊伍里的人,不在他們的保護范圍之內。
而且才進來,就遇到這么多問題,往后的路還不知道怎么艱難,帶著她們的確太累了。
因此也就不打算管。
所以只靠著蒙家父子,怎么可能保護得了宋雁西和那個女隊員。
蒙介甚至因為保護那個女隊員,被那盜墓賊一把推開,竟然直接滾入蟲潮河中。
頓時嚇得蒙中禾也顧不上宋雁西這里,急忙跑去想將他父親給拽出來。
卻只聽對那刀疤臉哈哈笑道:“沒用的,掉進里面,頃刻間就是一副白骨。”雖然不知道這里為什么那些蟲子現在只在河里,而不愿意上來。
但如果掉下去,就沒有半點生機可言了。
就在蒙中禾絕望之際,蹲在河邊哭聲大哭之時,卻見蒙介從河對面一邊爬出來。
渾身完好無損。
眾人頓時滿臉震驚。
“不可能啊!”那刀疤臉同樣是難以置信,他們的好幾個同伴都是因為掉進這河里,瞬間就變成一副白骨了。
那蒙老頭怎么完好無損?
他不信,一腳將河邊站著圍觀的考古隊中的隊員踢下去。
誰也沒想到他會忽然有此舉動,所以實在是防備不及。
原本想見證奇跡,沒想到慘叫聲都沒有,那個考古隊員瞬間就剩下一副白骨,衣裳包袱都浮在蟲河水面,順著蟲子們朝下而移動。
“啊!”其中一個女隊員反應過來,慘烈地大叫了一聲,隨即暈死了過去。
而那個被盜墓賊踢下去做實驗的隊員,正是和文子澹一起前來找盜墓賊們商量的隊員。
也正是這樣,宋雁西就在邊上淡淡地看著,無動于衷。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刀疤臉不等考古隊的人質問他剛才殺人的舉動,反而先朝文子澹質問起來,“他身上一定有什么寶貝。”讓那些蟲子害怕。
不然蒙介怎么沒變成白骨?
反而順利地到了對岸?
蒙介也看到了這河對岸發生的一切,氣得渾身發抖,但是又不敢發作。
他是過去了,但他也不知道怎么過去的,只覺得掉下去,一片空虛,拼命掙扎了兩下,爬出來,竟然已經在彼岸了。
兒子在對面,那些盜墓賊如此殘忍,他怕兒子出意外,也不敢如何,只心急如焚地看著河對岸這邊。
文子澹覺得蒙介身上能有什么寶貝?不可能,不過還是朝趙永和聶華看去,他們是玄門中人,如果蒙介身上真的有可以過河的寶貝,他們倆應該知道。
但他們倆還沒做出決斷,老曹就開口喊道:“蒙老,把你身上的寶物交出來,大家也好一個個過去。”看了看那個醒著的女隊員,“這樣,也不用跟他們做交易了。”
女隊員聽到這話,對老曹感激不已。
文子澹也覺得可行。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紛紛朝蒙介看去。
可蒙介自己身上除了這塊手表之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但大家不信,見他不愿意將寶物交出來,轉頭將目光對準了蒙中禾,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打算用蒙中禾來做交易。
沒想到這時候,蒙中禾身后的宋雁西忽然伸手朝他后背一推。
眾人只聽到‘啊’的慘叫聲,所有的目光都齊齊朝河里看去。
蒙介也傻了眼,不知道宋雁西為何要這樣害自己的兒子,他們父子倆一路上可都在維護她。
然而沒想到河面卻遲遲沒有白骨出現,蒙中禾的包袱和衣服,也都沒浮上來。
就在蒙介心急如焚,悲痛斷腸之際,只見他兒子蒙中禾,在他面前的河里爬了出來。
他又驚又喜,顧不得眼角的濕潤,連忙伸手去將他給拽上岸。
“還說沒有寶物!”老曹立即叫起來,氣得臉色一片鐵青,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可話說回來,就算是有寶物,那也是人家自己的。
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幾個盜墓賊也搓拳磨掌,憤憤不已,竟然讓那小子也逃過去了。
這時候只聽到文子澹忽然朝宋雁西問道:“宋小姐剛才此舉?”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這話提醒了眾人,轉眼間大家的目光都紛紛朝她聚集而來,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但是宋雁西面色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驚慌失措,更不要指望她眼里有害怕了。
見眾人都盯著自己,反而露出一抹譏諷笑意,先是掃視了趙永和聶華,隨后目光落到那三個盜墓賊的身上,“你們比不得他們倆,常年在山西跟河南一帶作案,應該最是清楚,在這地底下,蒙家的后人身上帶著先祖的氣血,大部份邪物都會避而遠之。”
聽到她的話,那個盜墓賊才反應過來,朝文子澹求證,“他們姓蒙?”
文子澹點了點頭,后悔不迭,他又不知道蒙介父子倆會是什么蒙家的后人,蒙家又是什么?
那就是兩個又窮又苦又古板的讀書人。
反而是那聶華和趙永滿臉的震驚之色,有些難以置信地看朝對面的蒙介父子,“秦國蒙家后人?”
不過,宋雁西如何知道的?他們倆反應過來,目光緊逼宋雁西,“你到底是什么人?”早就覺得她不簡單,只是一直沒顧得上審問。
宋雁西當然沒回他們,而他們也顧不上宋雁西了。
因為那個喊吃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眾人聽得頭皮發麻,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聲音好像是貼著大家的耳朵喊的一樣。
然后便見著河面忽然出現異樣,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蟲子結塊,竟然在河面建起了一座橋梁。
眾人見此,心中歡喜。
只要他們速度夠快,絕對能在這些蟲子沒反應過來之時過去。
刀疤盜墓賊更是率先奔去。
沒想到這時候忽然那個喊吃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阿寶,吃碗面過橋吶。”
隨后剛才大家來的方向,走來一個穿著黑袍的老嫗,手里提著一個籃子。
刀疤臉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老嫗,但常年在地下行走,什么邪門的東西沒見過?當然不曾將其當一回事,只要迎過去。
沒想到還沒走近,就看到老嫗身上的黑袍,居然是無數只黑色的小蟲子組合而成的,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朝退,將老曹一把往前推,“他要吃面。”
聽到有人吃面,老嫗好高興的,立即在橋邊放下籃子,“吃了面啊,就可以過橋吶。”
她打開籃子,里面放著一大碗面,黑乎乎的,她興高采烈地挑起幾根,要給老曹,忽然看到一旁站著的宋雁西,動作愣了一下,然后提著籃子退開。
橋很窄,只夠一個人通行。
眾人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讓開了,這時候只見宋雁西走過去,朝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后竟然就這樣過橋去了。
“不是說要吃面么?”老曹見了,急得要追上去。
但那老嫗卻像是會閃現一樣,忽然出現在他勉強,將他的去路擋住,“吃面,才能過橋。”
“那她為什么不用吃?”老曹滿肚子的不服氣,倒是讓他暫時忘記了這老嫗的恐怖。
卻只聽老嫗回道:“有人替她吃過了。”那小胖妞不是自己攔著的話,只怕要給自己的身家吃見底去。
老曹眼見著宋雁西已經過去了,看了看面條,實在是下不出嘴,因為他看到那些黑色的面條,其實就是一條條黑色的蟲子,剛才他還看到蟲子的嘴巴蠕動,“你的意思,有人幫忙吃,就不用自己吃?”
老嫗頷首。
老曹立即朝那昏迷中的女隊員走過去,大家一下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誰也沒去攔,甚至連那個清醒的女隊員,都想讓這個昏迷中的女隊員替自己吃。
而河對面,宋雁西走了過來,蒙家父子連忙迎上去,一面朝她打聽,“宋小姐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他們秦國蒙家后人?
他們父子此刻目光都是宋雁西的身上,自然也就沒留意到河對面此刻發生的那一幕如何慘絕人寰了。
趙永和聶華原本自己可以渡河,不過有人幫忙吃面,自然是節省精力。
他們倆過來之后,正好聽到蒙介問宋雁西那老嫗是什么人。
就聽宋雁西解釋道:“她不是人,她是蟲母,這里的所有蟲子都是她的子孫后代。”至于她守在這里,應該是和這地宮的主人達成了協議,幫忙看守,能攔住多少人就算攔住多少人。
話音剛落,那趙永就上前逼問,“你到底是誰?”
宋雁西回過頭,這兩人能過來,她一點都不意外,可是見著此刻隨后過橋來的其他人,有些詫異,等目光落到對面河邊,看到那個正被三個盜墓賊灌蟲子面條的女隊員,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你們這樣作孽,都不想要善終了么?”
蒙家父子這才發現河對面此刻正發生的一切。
但宋雁西的話卻只換來老曹一聲冷笑:“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們?難道你是自己吃的面么?”還不是一樣找人吃的?
宋雁西的面,的確是小塔替她吃的。
但是小塔是穿山甲,她能吃,甚至喜歡呢!這能一樣么?而且一個人吃那么一筷子,是沒有什么關系的,最多惡心罷了。
可都給一個人吃,那女隊員是活不下去了。
她大概知道蟲母為什么守在這里了。
就是為了想讓繼續往里面去的人看清楚人性是這樣的丑陋,身邊的人是如何地不靠譜。
只是可惜,那女隊員只怕到死,都不知道她是被灌了過多的蟲面而亡的吧?
她深吸一口氣,看朝霍家父子倆,“你們跟著我。”
但聶華和趙永一下將她給攔住了,“想走?”
如果宋雁西直接動用法陣,他們肯定是攔不住的,可是現在還沒有永瀨川正吉殘魂的蹤影,宋雁西不能輕易暴露。
不然敵在暗,我在明,到時候動起手來,會影響到這地宮里的東西。
她還指望那東西能將蕭渝瀾救活,自然是容不得有半分差錯的。
更何況,那文子澹竟然和其他隊員把蒙家父子倆夠扣住了。
最令人發指的是,那文子澹拿著匕首在,直接就要往蒙中禾手上劃去,他這是要取蒙中禾的血液。
“不可,血離主體,根本沒有什么效果。”宋雁西見此,連忙開口阻止。
蒙介一顆心都已經咔在喉嚨里,無法想象半個小時前大家還是隊友,為什么僅僅這半個小時候,就要開始自相殘殺了呢?
如今聽到宋雁西喊,那文子澹果然停止了動作,才松了一口氣。
“趙大哥聶大哥,她的話能信么?”文子澹半信半疑。
聶華點頭,“典籍中的確有這樣的記載。”如果真有用,那蒙家的后人豈不是會被人作為寵物豢養起來,需要用血的時候就抽一管子?
趙永也道:“不錯。”
文子澹有些遺憾,這樣的話,只能先將這兩個活體護身符帶著了。
然后宋雁西與這父子倆一樣,成為人質一起繼續往前走。
原本是要殺宋雁西的,可是聶華和趙永都覺得她身上疑點太多,此處又不安全,聽那幾個盜墓賊說,一會兒蟲子又會從河里爬出來。
很快,便進入一處甬道之中,兩遍的鮫燈仍舊是點燃的,可見前面已經有人走過了。
路上有被破壞掉的機關,偶爾能看到甬道里立著一兩個陶俑。
但是很奇怪,這些陶俑似乎都比現實里的人要小一個號一樣,拿著分別刀劍戟,臉上的表情很生動。
但大多幾乎都是驚恐的狀態中。
就好像遇到什么讓他們難以置信的事情,然后表情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原本之前這支隊伍還是下來考古保護文物的。
可是現在縱然隊伍里還有人保持初衷,但這樣輝煌龐大的地宮里,加上隊長那有目的性很清楚明確的終點。
讓大家也忍不住開始動搖。
倒不如跟隊長一起到那藏寶的宮殿中,即便只拿上幾樣,以后出去也終身不愁了。
更何況現在國內這個狀況,還不如趁機撈一筆去國外安頓余生呢。
貪婪的想法一旦在心里成功發芽,那就再也抑制不住它的瘋狂生長了。
所以眼下大家都心照不宣。
很快,走完了甬道,忽然見到前面一道三丈高的大門,門下一角已經被人炸開了,里面甚至還有聲音。
幾個盜墓賊率先跑進去,隨后就聽到他們的歡喜聲音。
眾人眼里不由得露出欣喜之色,看來是到堆放寶物地方了。
于是一個個迫不及待地鉆進去。
蒙家父子和宋雁西也一一被推進去。
最后進來的是那趙永和聶華。
初進來之時,大家都被這里的景象給震撼住了。
這里好像是懸崖邊上,但足夠寬敞,還堆滿了各種寶物,大顆大顆的夜明珠將這里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使得大家也能更清晰地看到地上那些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
三個盜墓賊見到這一幕,找就已經瘋了一般撲過去,拼命地往空箱子里扔。
只覺得果然來對了地方,這可比去盜墓輕松多了,而且寶物又數之不盡。
老曹等人也有些被這些寶物迷花了眼睛,很快就蹲下身。
不過他們到底是有些文化底蘊的,專門挑那些最具有價值的古董。
比如保存完好的唐三彩,或是青銅擺件等物品。
趙永聶華是玄門中人,他們雖然需要錢,但這些東西,他們比誰都清楚,根本帶不出去。
只是所有人都為這些寶物發癲發狂,那文子澹卻不為所動,反而一直朝懸崖看去,似乎在探尋懸崖對面。
隔著霧氣,對面似乎有一棵樹上,樹上吊著一個個鼎罐大小的果子。
明明這里是地底下,不該有風的。
但那些果子卻像是被風吹動起來了一樣,像是在微微搖晃著。
被捆綁著扔在地上的蒙家父子也看到了,蒙中禾忍不住低聲問:“那是什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這懸崖縫隙在慢慢縮進距離。
以至于他看那棵接著大果子的樹,越來越清晰。
“那是女媧樹,傳言是戰國時候因為諸國常年征戰,使得人口驟減,所以秦皇命令陰陽家創造出來的。那些果子里,摘下來便是胎兒,他們長得極快,不過一天的時間便能成年,不過……”
宋雁西說到這里,微微一頓,提起剛才在甬道里看到的那些陶俑,“他們成年后的體型大概和甬道里的那些陶俑一般,會比常人矮小許多,所以他們的存在,基本是用于戰場上。”
蒙介聽到她的話,一時想像是想起自己以前有幸翻閱過的一部典籍,不由得朝那女媧樹看去,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女媧樹真的存在。不過后來為何又忽然沒有了?”而且歷史典籍里,幾乎沒有提及。
那文子澹等人聽到,也有些好奇地朝宋雁西看來,等待這她解惑,全然沒有留意到,對面的懸崖真的在移動,女媧樹也在緩緩朝他們靠近。
“因為后來他們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受人類控制,秦皇自然就容不得他們,除了當初徐浮帶去東瀛的那一株之外,按理我們這片土地上已經不該有這東西的存在。”因此宋雁西也很詫異,為什么這女媧樹在唐朝年間還存在?
宋雁西知道的比蒙介還要多,甚至很多都像是玄門中人才知道的,這讓趙永和聶華不由得對她有些忌憚起來,甚至兩人眼神交換,打算給宋雁西做個了結。
他們倆合作很多次了,只需要對方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下一步的打算。
只是兩人這才暗中達成協議,招計劃殺掉宋雁西,忽然宋雁西腳邊的土朝外撒開,隨后一個腦袋從里面冒出來。
眾人以為又是什么怪物,頓時防備起來,卻見竟然是在上面和宋雁西一起的那個小姑娘。
小塔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拍著身上的塵土,抬起圓圓的下巴指著對面的女媧樹,“他就在樹下,只怕想借著這果子重新找個身體。不過那邊人還很多,他們全都不知道被什么困住了。”
宋雁西聞言,看了看小塔吃得圓鼓鼓的肚子,才朝對面看去。
發現霧氣環繞的樹下,果然橫七八豎被困住了許多人。
不但如此,女媧樹將他們的氣息全部都隔絕了。難怪宋雁西一直沒察覺到永瀨川的魂魄所在方向。
早知道他已經被困在這樹下,自己這一路上還干嘛跟著這些人?直接過來就行了。
然而眾人這個時候才發現,對面的懸崖,或者確切地說,應該是那棵女媧樹過來了。
此刻距離進了,大家幾乎能清楚地看到那薄薄的一層果皮里,依稀能看著卷縮成一團的嬰兒。
只覺得恐怖不已。
但這還不是讓人覺得最為恐怖的,最讓他們恐怖的是樹下的人。
他們是活的,最起碼是有意識的,只是不能開口說話,但每個人暴露在外的皮膚下面,都有一條條淡淡的綠痕。
那是一條條樹枝,有的人眼里,直接發出了綠芽。
“這是把活人做肥料,大家快走。”躺在地上的蒙介大喊一聲,一面用腳踢著兒子,試圖讓他能爬起來趕緊逃。
但大家卻無動于衷,小塔蹲下身給他們父子解開繩索安慰道:“不用怕的,有姐姐在呢。”
而原本有些害怕,打算拿著東西就趕緊離開的其他隊員,因見文子澹和趙永等人一臉神往地看著這女媧樹,不由得頓住腳步,好奇地朝他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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