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莎奴家歇了一個晚上,便告辭了,等楊華聞訊找來時,她們倆已經離開大定府。
往盤州方向去了。
沒了三千的存在,諸多不方便,原本從前都是輕裝上路,現在倒好,大包小包。
當初在黑礁城倒是買了些儲物法器,但所能儲存的空間并不多,像是以前那樣大件的躺椅什么的,根本就放不下去。
最大的一個儲物法器,如今也存放著宋雁西的棺材和她自己的尸體。
所以兩人現在又買了一輛馬車,半車都是宋雁西的衣物。至于符咒這些東西,都儲存在法器里了。
然后所有的法器又總地存在一個法器里,最后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銀鈴。
而舍去了那些帳篷床鋪桌椅,兩人這如今是真過上了風餐夜宿的苦日子。
才第一天小塔就不適應,一來是沒了取之不盡吃之不竭的食物了,二來也沒有舒服的床鋪,只能和宋雁西卷在那堆滿了衣服的馬車里。
忍不住感慨,“從前沒有三千的時候,咱們到底是怎么過日子的?”為什么現在百般不適應?總覺得卻這少那的?
小塔也疑惑,“是啊,她要是不留下當什么女王該多好了?!爆F在哪里用得著和姐姐蜷縮在這小馬車里?直接在外面搭個帳篷,搬出床鋪香香軟軟地睡個好覺。
還能點上些許的熏香呢!想想就不要太美。
還有水果也不能儲存了,使得這伙食標準大幅度降低。
而這人吧,越是吃不到什么,就越是想吃什么。
從前有的時候,偏又想不到要去吃。
“我想吃糖葫蘆,也想吃城隍廟門口的小糖人,還有吳記的烤小辣蝦,天山那里帶來的葡萄干,上海的小蛋糕……”
宋雁西本來不餓的,聽她這下念叨了這么多,也開始懷念起來,要是三千還在,沒準她們三這會兒還能涮火鍋呢。
可是現在儲物空間有限,當初謝蘭舟置辦的那些廚具,如今自己也沒帶來,都留給三千了。
嘆了口氣,“差不多得了,趕緊睡吧,夢里什么都有。”
這一夜難熬啊,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也沒有以往那樣的待遇,能正兒巴經地洗臉梳妝。
她倆又是活得精致的人,硬是到河邊,就著那涼水洗了臉洗了頭。
唯一不足還想泡澡,可是這趕上大冬天的,河面都結了一層薄冰,于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可從前習慣了那精致生活,現在一下過得這樣粗糙,不到兩天宋雁西就忍不住了,找了個小客棧沐浴了一回,才覺得渾身清爽。
只是這樣一來,就大大地拖慢了她們倆預計的行程。
小塔見她一臉滿足地沐浴出來,“姐姐這樣咱們是舒坦了,只是照著這樣走下去,只怕三天都不見得能到盤州?!?br/>
原本預計,最多三天就能到的,但是現在已經兩天多了。
宋雁西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路上盡量克服困難吧?!比缓蟪粤艘活D暖和的,準備了一些干糧,繼續啟程。
緊趕慢趕的,還是花了兩天才到盤州。
幾乎是才踏入盤州的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是劍心在召喚她們倆。
所以直徑往那赤水竹海去,發現劍心好像長高了不少,只是一直被困在那山腹中,整個人看起來白皙得有些可怕。
但他似乎已經能完全接受這種日子了,還能與宋雁西和小塔談笑風生,在得知三千的事情后,也頗為感慨。
后來四舍五入,覺得三千也算是和自己一起留在了這大西南。
第二天,宋雁西和小塔離開,踏上尋找小端的路程。
據天門派那邊傳來的消息,小端如今就在這那廣西漓江邊的一處瑤寨里。
宋雁西這也才知道,她在軒轅國這幾個月,發生了不少大事,臾央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圣光大照,使得不少藏在這蒼茫大地中的神獸蛋都得到了佛照。
如今漓江里就有一條破殼而出的小白龍。
所以阿銀和嘲風,如今也算不得上是什么獨一無二的神獸了。
“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說?”宋雁西這個時候才聽到,一時覺得頭痛欲裂。
小塔垂著頭對著指尖,試圖賣萌。也曉得是自己有錯,聲音降低了好幾分,“你說三千留在下面不回來了,我一激動就給忘記了。”而且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她哪里還記得這糟心事?
要不是現在提起要找小端,她都給忘記了。
宋雁西嘆了口氣,這事兒現在揍她也沒什么用了,“算了,除了這些神獸之外,可還有旁的?”總覺得臾央此舉是有什么陰謀,他若是真有心讓這些還在蛋中,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孵化出來的神獸出現,那當年那天罰又有什么意義?
難道是因為自己把小銀和嘲風留在北平,他們倆的存在,阻斷了臾央的陰謀?
試想嘲風和小銀,雖然在北平,但是整個玄門里都知道,這青云觀有他們倆神獸在,所以對于五柳齋,也是不敢再有半點異言。
也正是他們倆的存在,使得這北方玄門也不敢造次。
只是如果僅僅因為他們倆,臾央就如此大費周章讓這么多神獸復活?是不是有些說不通?
再說圣光落下,怎么可能只有這些神獸得到了佛照?只怕是一切妖魔鬼怪皆是受益者,所以這臾央到底要干什么?
宋雁西越來越搞不懂了,不過這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小端。
而因知道了這個天大的消息,宋雁西這一路上也是格外留意,發現這些惡鬼好像并沒有什么變化,山里的普通野獸也還只是野獸。
所以臾央真的只給這些神獸們開了這方便之門?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好辦,她就怕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得到了這份殊榮,那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么樣子?群魔亂舞?
不過仔細一想,臾央他本身讓這些神獸重新出世,就是為他自己所用的,而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保住他這身份。
所以他怎么可能自掘墳墓,將這個世界變成那副樣子呢?
那么問題來了,往后要阻擋自己尋找天尺碎片的,除了小端之外,還有這些神獸……
宋雁西到這里,一時覺得頭大。她其實也想,如果臾央愿意做好這個天道,不徇私的話,自己也不用辛辛苦苦找這天尺碎片,她也想躺平,過著那精致的大小姐生活。
但是臾央這些個舉動……尤其是這些神獸根本就還沒到真正破殼而出的契機,就這樣恍然出殼了,壓根就沒有血脈傳承。
沒有血脈傳承,那和普通的獸類有什么區別?而獸類的本能是什么?兇猛?。?br/>
所以這些神獸,大部份都變成了兇獸。
就她們倆這會兒還沒到廣西,就已經聽說漓江水患,四處的寨子都被淹沒了不少,偏偏那邊土匪和各方軍閥打成一團,壓根就估計不到。
所以不少寨子都開始在求河神祭天。
她倆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恨不得直接能傳送到那里。
只是想法很豐滿,現實卻非如此,兩人還沒到廣西,就被那大山里的一只小白虎給攔了去路。
小白虎見了宋雁西就不停地無腦攻擊,偏偏宋雁西又可憐它還沒到這出生的日子,就提前醒過來,這不就等于早產兒么?根本就沒有發育好,自然也活不久的。
所以根本就沒舍得還手,不想白造殺孽,但是小白虎就盯著她一直不放。
小塔見這光景,忍不住道:“他們這些神獸雖沒血脈傳承,但既然是因為臾央而提前醒過來的,腦子里只怕殺了姐姐就是他們唯一得到的傳承!”至于這個所謂的傳承,肯定是臾央這個幕后主使者給灌輸的。
它們都這樣了,宋雁西就更不可能下狠心殺了他們。
就一如此刻,宋雁西看著這小白虎,根本就下不去殺心。
這臾央簡直就是將宋雁西的秉性拿捏得死死的。
宋雁西聽到小塔的提醒,沒準還真是如此,不然這小白虎為何一直攻擊自己?殺,她是不能真殺了這小白虎,可既然這小白虎沒有什么傳承了,那她把小白虎暫時封印起來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所以當即拿出符紙,小塔也過來幫忙。
其實照著小塔的意思,還不如給自己一口吞下,還能大補。
但是這話她是斷然不敢說出來的,不然姐姐肯定轉頭就把自己當妖魔鬼怪給封印起來,于是只能看著這小白虎眼饞眼饞罷了。
她能有這個想法,主要也是這些天的日子過得太艱難了些。頗有種吃不飽的感覺,所以看著小白虎才覺得像是才出鍋的小鵪鶉。
小白虎此刻已經被宋雁西困住了,但是它卻不害怕宋雁西,而是有些害怕宋雁西身后看著它不斷吞口水的那個小姑娘意識地就生出些恐懼來,不自覺地朝后退去。
宋雁西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小塔如今看著小白虎是什么眼神,只看到小白虎眼下這樣子怪可憐的,便也不敢多看了,畢竟這種小貓科動物要說有多萌就有多萌,所以連忙將其收入那符中,給裝進儲存法器來。
而隨著小白虎被裝起來,小塔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別看它還小,但是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挺肥的?!?br/>
“是挺壯實的。不過還是沒有得到血脈傳承,只會使用蠻力罷了?!彼窝阄鲏焊蜎]有意識到小塔這話是什么意思,聽到她的話只順口接了過去,一面環顧著這四周被小白虎拍斷掉的樹桿樹枝,有些惋惜,“這得多少年才成材啊,如今就這樣被毀于一旦了?!?br/>
耽擱了小半宿,接下來就得加快速度趕路了。
只是還沒到那漓江,就發現許多從那邊逃難過來的老百姓。
按理這里是冬日,正是枯水期,便是那江中的水岸線也下降了不少,可奈何這小白龍未曾破殼之前,便在這桂林山水中滋養著,本就有些血脈傳承了下來,所以這破殼后,就跟那沒父母管教的孩子一般頑皮胡鬧。
不停地在水里搗亂,使得這大冬日里,雷鳴火閃,瓢潑大雨不斷。
江水漫漲就算了,關鍵大雨不停歇,使得這四處的寨子早就被連日來的積水淹沒,如今江水里的水漫了出來,寨子直接就被摧毀。
老百姓們先前看到河里的小白龍時,還以為是神靈顯靈了,家家戶戶高興爭相祭拜,整羊全豬沒少往河里投去。
可哪里曉得這小白龍吃了祭品,仍舊是我行我素,鬧得江邊的老百姓們無處安生,隨著這大雨來臨,江水瘋長,便想大抵是傳說中的走蛟,小白龍要徹底化龍去大海里了。
可是小白龍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只繼續在這漓江里翻江倒海。
老百姓們見此,只能往四面八方逃離。
而逃出來的老百姓們,本來物資也沒帶多少,糧食早就在這幾日的趕路途中吃了個干凈,所以此刻宋雁西她們倆遇到這些逃難老百姓的時候,隊伍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暴亂。
弱肉強食這個詞,如今在這逃難大軍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宋雁西看著這一切,忍不住抬頭朝上空看去,“臾央瘋了!”他為了更容易對付自己,讓這些還沒真正成熟的神獸們破殼,這給老百姓們到底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這還只是漓江而已,還有其他的地方呢?只怕比這里還要嚴重。
兩人的馬車也被搶了,不但如此,大半車的漂亮裙子也被搶走。
不過這些都算是身外之物,可是那馬兒轉頭就被他們給宰殺分食了,有的甚至都等不及煮熟,割下來鮮血淋漓地就往嘴里塞去,好似多久沒能見著葷腥了一般。
小塔和馬兒也算是有些小感情了,哪里曉得這眨眼間它就落了這般下場,氣得眼睛通紅,她還以為那些難民們搶了馬,只會用馬兒來做代步工具。
但是明顯她想得太天真了。
宋雁西見她傻愣愣地站在人群里,她又生得白白胖胖的,生怕她被給這些餓瘋了的人抓去啃掉,一把抓起她的手趕緊逃。
這會兒比不得從前,兩人身上還背著包袱,如今這一跑,頓時引來其他的難民,追著她倆就搶身上的包袱。
這下可好,最后連水壺都沒留下。
至于儲存法器,幸好都收在那銀鈴里,但是里面除了一些符和幾件厚衣裳氅子之外,就是開天劍以及宋雁西的尸體……
所以她倆從難民堆里逃出來,也是渾身的狼狽。
“這些人瘋了!”小塔看到自己外衣都被扒了,更別提說是包袱了,里面的銅錢劍都一并沒了。又看著這到處被他們啃得干干凈凈的樹皮草根,“他們不是躲水災來的么?”怎么自己這放眼望去,四下卻像是干旱了一般。
宋雁西嘆氣,“這每年多少水量,不是早就已經注定了的么?如今那邊小白龍要興風作浪,雨下了一個夠,這邊自然是無雨水可下?!边@便是常言所說的:澇的澇死,旱的旱死!
只不過宋雁西看著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干裂地面和光禿禿的山坡,很是擔心小塔能堅持多久?她自己還好,可小塔本就是饕餮,食量大得驚人,這段日子也沒能吃飽,如今直接徹底斷糧斷水,真怕小塔控制不住。
所以便拿出開天劍,飛快的帶著小塔往漓江方向趕過去。
也顧不得這開天劍會引來什么。
而有了這開天劍,一日千里不是夢,當天下午兩人就到了漓江附近。
踏入這片土地的時候,入目便是滔天的洪水,而明明在她們的身后不遠處,那地里甚至因為干旱而行程的龜裂一片又一片。
“造孽啊!”小塔怒聲道,隨即朝宋雁西勸道:“姐姐,殺了這小白龍吧!”留不得啊,這是害了多少性命?
這其中的生靈,除了人之外還有無數草木動物??!
宋雁西也沒想到,一條小白龍能作出這么大的亂子來。
也不敢休息了,只招呼著小塔跳上開天劍,繼續去找那小白龍。
這會兒也顧不上找端姑娘了,只想先將這小白龍處理了,再去找小端也不遲。
只是宋雁西千算萬算,怎么也沒料想到,小端知道宋雁西在取得這天尺碎片的時候,必然會遇到問題,若是她無法躲過這一考驗,也許宋雁西她自己就死在了其中,所以小端根本就沒有煉化那天尺碎片,而是將這天尺碎片強行鑲嵌入這小白龍的身體之中。
就是想要借著小白龍之手,將宋雁西給除掉。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這小白龍卻是如此頑劣不堪,壓根不聽自己的勸說,連日來的興風作浪,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生靈。
這讓小端有些害怕,這筆罪孽會不會算到自己的身上來?
不過事已至此,就算是會算到自己的頭上,現在也別無他法,只要自己能利用小白臉殺了宋雁西,立下了這等大功,自己便是臾央座下第一人了,還怕這點小劫難么?
她也想親眼看著宋雁西隕落,所以沒有選擇離開,就藏在這漓江附近。
如今開天劍的氣息越來越近了,這種熟悉的感覺很多次都讓她產生幻覺,這開天劍是專程來接她的,是師父來找自己了。
可是現實卻是這開天劍上站著的是那個搶走了師父的女人。
她從那山洞中走出來,緩緩朝山頂之巔走去,遠遠便能看到盤旋在半空中戲耍的小白龍。
而不遠處則是宋雁西的身影,小得猶如蒼蠅一般,讓她覺得厭惡不已,口中忍不住念叨道:“小白龍,你不要讓我失望??!”這天尺碎片的力量她感覺到了,是那樣的強大,難怪會讓臾央如此忌憚。
她也想要,可為了殺宋雁西,就這樣白白送給了小白龍。
本來就心有不甘的,若是小白龍不能替她完成這個任務的話……
如今四處皆然是滔滔江水,早就沒有辦法繼續分辨原來的漓江在哪里,只能依稀看到這水中露出來的幾個小山頭,至于江邊山坳里的寨子,如今哪里還有蹤影?
宋雁西看到上空還在降雨的小白龍,給了小塔幾張閃現符,示意她隨便找一座山頭等自己。
而她則拿起這開天劍,直接朝著上空的小白龍飛奔而去。
小白龍自打出殼那一瞬間,似乎就是這片土地的主宰了,大家跪拜他,將他視作神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無人可阻。
所以早就已經養成了那一副無所畏懼的性情,見著宋雁西殺來,哪怕知道她是玄門中人,但依舊沒有給放在眼里。
真正叫他拿正眼看過去,還是因為宋雁西手里的那把開天劍,一陣龍吟聲響起:“劍不錯,給小爺留下吧!”
宋雁西又不是小塔,自然不知道他這龍吟聲代表著什么意思,只是聽著如此兇惡,顯然也不是善輩,自然是不能與山里遇到的那只小白虎相提并論。
更何況這小白龍手里已經沾染了不少因果,所以她出劍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猶豫。
如果不出意外,這小白龍是躲不掉的,身體將會一分為二。
但是,意外還是出了,因為小白龍身體里有那天尺碎片。
宋雁西也是劍落下的那一瞬間,感覺到了那熟悉的天尺碎片氣息,猛地收回手。
因為她自己也不確定,天尺碎片似乎能承受這開天劍的攻擊,因此只能在最后關頭停手。
只是她這一停手,反而被小白龍鉆了空子,立即朝她撲過來,血盆大口里腥氣迎面,頓時將宋雁西嗆得頭昏腦脹的。
然后只覺得眼前一片黑紅,但她仍舊沒有松開那開天劍,而是繼續朝著這龍頭上砍過去。
沒想到這小白龍有那天尺碎片在身體里,速度加快了不少,竟然給它躲開了,但宋雁西還是砍下了半截龍角。
看著被削去的那半只鹿角,小白龍氣得發狂,眼里滿是猩紅殺意,不顧一切瘋狂地朝宋雁西攻擊而來。
宋雁西原本還在想,不如開個大些的法陣,將他打入深淵即可,那樣即便會浪費些精神,小端就算是忽然殺出來,但不是還有小塔在么?
但是沒想到這小白龍上火后,瘋狂地亂撲過來,毫無章法,處處是破綻,這叫她輕而易舉地將就開天劍刺入小白龍的喉嚨中。
小白龍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還在尋找宋雁西的身影,試圖繼續瘋狂撞擊,忽然發現脖子下面的劇痛,便在半空中痛苦地扭動著身體。
但是越掙扎,那傷口就越大,至于還緊握著開天劍的宋雁西,也任由它掙扎,就是無論如何和也不愿意松手。
反而緊握著劍柄,用力向下一劃,只扶著開天劍借著小白龍掙扎的身體,開天劍順著小白龍的脖子朝著腹部劃下去。
因怕碰到小白龍身體里的天尺碎片,宋雁西這劍也拔出來了些許,所以傷口并不深。
但就算是不深,也將這小白龍從脖子以下直接劃開了肚子,傷口延伸到了好幾丈遠。
這樣的疼痛也讓還沒受過傷,出來就不可一世的小白狼疼痛難忍,直接失去了飛行的能力,重重跌入那下面的水中。
頓時那渾濁的江水便被染成鮮紅,不過很快順著上流來的水,一下就給沖散了去。
而小白龍的身體這個時候這連帶著還握著開天劍的宋雁西一直朝水底沉去。
兩座峰頂上,小塔和小端一顆心都懸起來。
小塔生怕宋雁西出什么意外,想去幫忙又怕自己打亂姐姐的節奏,更何況她目前沒感覺到姐姐有什么危險,所以此刻哪怕不見水面上有她的身影,但還是給冷靜下來。
決定觀察觀察再做打算。
至于小端,則雙手緊握,所有的希望都在這小白龍身上,巴不得宋雁西這跟著小白龍墜入河底后,將不會再有浮上來的機會。
小白龍算是廢掉了,但是它身體里的那天尺碎片也才開始起到作用。
她猜想,這個時候宋雁西肯定以為小白龍已經沒有半點還手能力了,所以會毫無戒備地去取出小白龍身體里的天尺碎片吧?
但事實上,宋雁西從來都不是個大意的人,更何況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取天尺碎片的時候,會遇到什么狀況。
而這塊天尺碎片,明明小端已經得到了,可她卻不用,反而給了這小白龍,若是沒有什么陷阱的話,宋雁西是不會相信的。
總不能說,是小端嫌棄這小白龍興風作浪的本事不大,特意給了它這塊天尺碎片吧?
所以這她沒馬上去取出這天尺碎片。
看了看此刻還未斷氣的小白狼,直將它的龍筋直接抽出來,把它自己給綁在河里,便慢慢地朝著那鑲嵌著天尺碎片的地方走過去。
小白龍痛苦呻吟,可惜這水聲阻止了它這龍吟聲的傳播。這龍吟聲發出后,除了水中產生出大片的氣泡之外,什么也沒有。
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宋雁西走向自己心口方向。
在它的心口旁邊,端姑娘給自己放進了一個東西,它不知道是什么,但卻讓他力量倍增,甚至讓它產生了一種可以毀滅這個世界的錯覺。
而如今隨著宋雁西慢慢地靠近它的心臟之處,它也越來越緊張起來,生怕被宋雁西發現給取走了。
但宋雁西本來就是奔著這天尺碎片而去的,怎么可能空手而歸?眼下她也看到了在被劃破的傷口盡頭,隱隱約約能看到那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天尺碎片。
不過她還沒失去理智,直接伸手去取,因為她也看到了這鑲嵌著天尺碎片四周的血肉上,刻著一串串符文。
那是有增強加效的作用。
也就意味著如果自己平時取這天尺碎片的時候,遇到的只是一個小問題,那現在這個問題則會被放大十倍二十倍不止。
而只是一倍,好幾次都出其不意,險些將她控在其中,就比如上一次,自己成了那大蛇,差點被獵人抓走一樣。
就怕這樣的,所以她這一時之間竟然不敢貿然動手。
所以決定等小塔來了,自己再去試試,只是她怕自己就這樣上去,那小端又在暗處,沒準到時候她將這小白龍救走,那自己回頭上哪里找去?
因此思索再三,又見這小白龍本就已經沾惹了這么多因果,本就不該活著,所以直接將他的身體一斬為三,拖著心臟那一截直接從水里出來。
上面的小塔看到水里終于有了動靜,便躍躍欲試想要跳下山峰,朝著那里而去。
等著下一刻見著是宋雁西鉆出來,便高興得手舞足蹈。
但還沒等她跳下山峰,就見著宋雁西拖著什么朝著自己這里來了。
可惜隔著水,根本看不清楚那水里她到底是拖了什么東西。
直至宋雁西走近,她朝著水岸線趕過來,放看到宋雁西手里捏著的居然是龍筋,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龍筋雖然嫩了一些,但也能做成一條上好的鞭子。”還用問么?龍筋都在姐姐的手里了,那小白龍肯定是死了。
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只是可惜還沒等她這口氣徹底吐出來,就見著宋雁西將龍筋遞給她,“把東西拉出來。”
小塔不解,但也只能聽命行事,隨著她朝著山上用力拉拽,水里那小白龍的一部分尸體也浮出了水面。小塔自然也看到了那心臟附近的天尺碎片,頓時歡喜不已,“姐姐這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這就是小端那塊,她給放在了小白龍身體里,你看到附近的符文了么?”宋雁西卻是高興不起來,如今正在發愁怎么能順利地拿到這塊天尺碎片呢?
更何況,她懷疑那小端就在附近,自己要真去取碎片遇到什么問題,她來搗亂,小塔一個人能擋得???
就算擋得住,但是小端更擅長于心計,小塔不是她的對手。
小塔聽到宋雁西的話,還真湊過去一看,“和姐姐的有些符咒相似。”所以這是以血肉為引?
頓時也嚇了一跳,“這小端瘋了。”
宋雁西此則不動聲色地環顧著四周,她堅信小端應該就在這附近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可是如果自己不去取這天尺碎片,只怕她也不會冒然出來的。
頓時便心生一計,叮囑小塔一聲,然后在自己身上打了個護身法陣,便道:“你幫我護法,我把這天尺碎片取出來,若是我有什么不對勁,你依舊像是從前那樣叫我?!?br/>
小塔聽罷,自然是答應了,一面緊張地環顧著四周,發現小白龍一死,四處的洪水便開始瘋狂退去。
就好像是一瞬間就都奔流大海了一般,原本被大水淹沒的村寨和山里也都在這一刻重見天日了。
只是可惜,這些天在這狂風大雨和洪水中泡著,寨子如今除了一片狼藉,什么都不剩下,只能借著那些破敗倒塌房屋來證明,曾經這里也是一個不算太小的紅瑤寨。
而山里和地面,卻滿是爛泥,以及那鑲嵌在爛泥中的尸體……處處一片瘡痍,儼然一片大災大難過后的悲慘狀況。
就在小塔看得出神之時,一個身影正慢慢地朝著她們倆這里靠近過來。
小端沒有料想到這小白龍如此無用,居然就這樣被宋雁西輕而易舉地砍了。不過想到宋雁西要是沒有這開天劍,她哪里有這么大的本事?更不要說能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將小白龍給解決掉。
不過就算是小白龍死了又如何?這天尺碎片她還沒取出來。
所以當察覺到宋雁西開始取天尺碎片,讓這小饕餮護法的時候,便趁著這個機會過來了。
趁她病要她命!
有了從前的經驗,哪怕知道宋雁西在取開天劍,可能正遇到什么劫難,但她仍舊沒有直接上去,而是在四周布下了法陣。
她的法陣在宋雁西的面前,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對付小塔這個沒腦子的小饕餮,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所以等著法陣成型后,才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小塔的面前。
小塔看到她,氣不打一處來,立即朝她沖過去,“看來上一次,還是我下手太輕了?!睉撟屗蓚€幾年幾十年的。
只是小塔還沒靠近她,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彈了回來,小塔跟著宋雁西那么久,也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法陣。
但絕對不是宋雁西的法陣,因此防備地看了她一眼,雖有些忌憚,但也擔心她上前去打擾姐姐,于是也是夠虎,直接鐵頭上前去。
小端卻沒理會她,自以為自己的那些法陣是足以擋住小塔的,只直徑朝著宋雁西的方向走過去,手里的劍已經舉起,似乎準備一劍將宋雁西給穿心一般。
小塔看著這一幕,心險些從喉嚨里跳出來,也不知道宋雁西到底能不能聽到,只大聲喊著:“姐姐,小心!”
一面瘋狂地撞擊那法陣。
小端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沒用的,她這個時候,可能正在幻境里?!比缓髮⑹种械膭Τ窝阄鞔塘诉^去。
“誰告訴你沒用?”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宋雁西忽然轉過身來,朝她笑問。
也是宋雁西話音落下的瞬間,兩人的位置相互調換了。
小端只覺得心臟里一陣冰涼貫穿,隨即口中猛烈的腥甜席卷而來,鮮血沖嘴角溢出,難以置信地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劍,如今正貫穿了她自己的心臟。
“不,這不……不,不可能!”她艱難地扭轉著身體,只見此刻宋雁西竟然站在她原來的位置。
而自己這胸腔里的劍,是自己刺進來的。
什么時候,宋雁西換了位置?而且她不是在取天尺碎片么?為什么會沒被困???還是……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宋雁西剛才是假意引她出來的。
但覺得這不應該,天尺碎片就近在咫尺,宋雁西怎么可能不去取呢?
小端卻不知道,宋雁西這不是第一次見到天尺碎片了,這心態自然也不一樣,而且她比誰都要清楚,自己想要拿到天尺碎片之前,該經歷的是什么。
就如同開盲盒一樣,她也不曉得遇到的會是什么危險,所以當然不可能冒冒失失地就去取天尺碎片。
更何況是這樣的環境之下!
小端法陣本來就不怎樣,如今隨著她身受了重傷,那法陣也在無形中破裂開來,心急如焚的小塔立即趕過來,“姐姐,你沒事吧?”又見天尺碎片還在里面,恍然反應過來,剛才姐姐是騙小端的。
但心里有些不高興:“姐姐怎么連我也騙?”剛才嚇死她了。
“不騙你,怎么能連她給騙???”小端又不是傻子,所以宋雁西只能連小塔也沒告訴。
以至于小塔以為自己真的在取天尺碎片,也正是這樣小端出現后,小塔一切表現都十分自然,也就沒讓小端有半絲懷疑。
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上前來找自己。
其實要殺小端很簡單,可宋雁西不想花費時間去尋找她,才出此下策。原本當初在昆侖雪山的時候,她沒想過要殺小端,只覺得留著她,那臾央就不會制造下一個爪牙。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神獸的存在,就是為了阻攔自己的腳步,所以在臾央看來,小端可能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了。
既然如此,宋雁西也不打算留她了。
她一向最顧忌的,也是小端這樣的角色,看起來不是很厲害,可就恰恰這樣不扎眼,也不厲害,但卻像是那陰溝里的老鼠一般,往往會給人最致命一擊。
宋雁西有親人朋友,她可不愿意給自己留下半點后患。
而小端此刻是不能瞑目的,尤其她覺得以自己對這個師娘的了解,是不會真對自己動手的。
頂多就是像上一次那樣,將自己打一頓罷了。
但現在的宋雁西,又不是唐朝時候的那個宋雁西。
更何況這環境不一樣,待事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