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塔爭辯的弟子還欲再說什么, 不想竟然被楊華給攔下了。
那楊華隨后也一臉歉意地朝宋雁西和小塔道:“抱歉,古墓的事情非同小可。”說著,一面朝著這四周看去, “宋小姐要是方便,我們換一個地方說。”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總覺得這一趟從山里回來后,就有種被監視著的感覺。
宋雁西并沒有什么不方便的,當下便點頭。
九層衙其他的弟子們見此, 似有些埋怨楊華自作主張,但礙于楊華這個大師兄的身份,他們也只能憋著一股怒氣。
走在后面的弟子更是朝她倆威脅道:“你們最好別耍什么花招。”
宋雁西是一點都不氣惱, 有警覺性是好的,當下就與九層衙的弟子們一起到他們住的客棧里。
他們來得早,這客棧就在這山下,所以沒走幾步就到了。
也比她們倆所住的客棧還要寬敞一些, 甚至還有大套間, 完全能容下他們這十幾個人。
店家見他們來, 便送了甜米酒進來,那幾個因宋雁西和小塔的到來的弟子,對楊華十分的不滿,卻因不敢說而只能端著米酒就悶悶地仰頭灌。
一面依舊滿是防備地盯著宋雁西和小塔。
宋雁西直接無視他們,只朝那楊華看過去, “那諸葛大人, 到底是何人?與你們九層衙可又有什么關系?”
她今天下午細想了一回, 好像在后世的時候,并沒有九層衙這個門派的存在,所以那個時候九層衙已經滅門了嗎?
不然不可能沒有登記。
又是什么事情造成他們滅門的?還是因為眼前這樁事呢?
畢竟不管是那鬼先生, 或是那鬼苗里的魅,都具備著將他們九層衙給滅門的能力。但是現在她看楊華的氣運,似乎也沒有那么悲慘。
就很疑惑,這其中的轉機到底是什么?
而她這問題問出口,除了那楊華之外,其他的弟子都紛紛朝她投遞了懷疑的眼神。
楊華抬起手,示意自己這些過份激動的師弟們坐下,然后才緩緩地道出這諸葛大人的身份。
“諸葛大人萬歷年間人,被任命到水西為官。”也就是當下的大定府,但是他本身也是玄門中人,正經說起來這九層衙最開始的雛形,還是他一手建立起來。
他去世后,給其弟子留了話,必須將他的尸身給焚燒,但是他的家人不同意,百般阻攔,所以按照他們老家舊俗保持完整之身下葬。
后來又正好遇到這彝人各土司間的大戰,知曉他墓地究竟在何處的人,也紛紛在戰亂中離世了。
戰亂結束后,九層衙才真正建立起來。
頭一件事情便是開始尋找諸葛大人的墓,但是一直到祖師爺坐化都沒能找到,所以祖師爺留下了話,倘若有朝一日鬼苗開始活躍,必然是諸葛大人的墓出現了變故。
待到那時候,不但是九層衙即將遭受滅頂之災,只怕整片杜鵑花海,甚至是整個水西也將不復存在,那么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生靈,將一個不留。
這楊華似乎說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一點有用的效果都沒有,反而將這找不到諸葛大人的墓而引發的后患道了個清楚。
也虧得在座的各位心理素質都尚且過得去,不然豈不是要鬧得人心惶惶?
“所以你的意思,這諸葛大人的墓,或者說是他的尸體,就是所有問題的源頭所在?”所以找到他的尸體焚燒了,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不過宋雁西想著大抵是在此前吧,現在墓都被挖了,連棺材都賣掉了。
只怕想再解決就沒那么簡單了。
一旁的小塔則想起了那尸體,忍不住想要提醒宋雁西。
但是宋雁西怎么可能忘記呢?她甚至很懷疑,鬼先生就是這位諸葛先生,畢竟如今這年紀上,似乎也是能對得上的。
于是便朝著楊華問道:“可有這位諸葛大人的肖像?”
不想他們卻齊齊搖著頭,楊華則嘆氣回道:“不瞞宋姑娘,前幾年我們九層衙藏書閣忽然起了大火,所有放在藏書閣的一切都成了灰燼。”其中也包括了諸葛先生的畫像,以及關于他的所有資料。
而現在花海有人開始失蹤,他們又遇到了魅傷人,現在還聽說諸葛大人的墓被挖了,所以祖師爺留下的預言也就成真了。
他們這些人,全部都得死。
如此,他的這些師弟們失態也是正常的了。
宋雁西聽罷,有些遺憾,“那你們目前有什么打算?”
楊華還沒開口,一個弟子則忽然站起身來,“當然是進入苗寨,一把火將苗寨燒了。”只要這火能燃起來,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
只是話音才落,就有人垂頭喪氣地說道:“可是我們連寨子都進不去,就算是進去了,也不見得能靠近苗寨。”可能像是師叔們一樣,有去無回。
這話雖一下將大家的積極性給打擊到了極點,但說的也是實話。
即便是宋雁西,現在也還沒有辦法靠近苗寨。
她們目前為止也只能到苗寨附近罷了。
想是她一下問了楊華這么多,卻什么都沒說,那楊華便滿懷期待地朝她問道:“那宋姑娘,你們可有什么線索?”
“發現一具活著,且沒有靈魂的尸體,這算不算?身后還跟著一只魅,對他尊敬有加。”宋雁西說的,正是那具身后跟著魅的尸體。
但是大家一聽,不以為然,顯然都下意識地認為是宋廉昇。
沒想到宋雁西又補了一句,“我們在來這邊的路上,遇到一個鬼魂,他沒有平生過往,也不記得自己是誰,所以我無法將他送走,他也一直在找自己的尸體。但是那日我發現那尸體,似乎也在找他的魂魄。”
楊華等人聽得一臉懵,“宋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剛才聽你們說,那諸葛大人臨終之前,吩咐讓人將他的尸體焚燒,但是因為他家人阻攔,所以一直沒成功,而那日他的棺材被打開之時,里面并沒有尸體,墳墓也不像是被盜過,所以我懷疑我們所遇到的那具活著的尸體,可能就是諸葛大人。”
但是宋雁西話音才落下,就立即被人否定了,“這不可能。”諸葛先生是跟鬼苗抗衡的最早的那一批人,甚至是領導人,他怎么可能會跟魅同流合污呢?
楊華的眉頭卻緊緊地皺成了一團,顯然對于宋雁西的話,是有幾分相信的。所以朝宋雁西問道:“那個鬼魂呢?”
宋雁西聞言,只將裝著鬼先生的符紙給拿出來,微微一抖動,鬼先生就立即從里面出來,一臉急促,“快讓我走,此處實在是不安全。”
可也就是他出來的這一瞬間,這九層衙的一個弟子忽然上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鬼先生給抓住了,眼里滿是得意之色。
隨即意欲逃走。
但是速度比他還要快的是小塔。
此刻眾人只見那弟子手里捏著鬼先生的脖子,而他自己又被小塔給抓住。
那弟子掙扎著,一雙眼瞳此刻變得血紅,扭過頭來憤怒地瞪著抓住自己不放的小塔,“放了我,不然大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長得丑想得美。”小塔一用力,小胖手瞬間變成了一只鋒利的穿山甲爪子,直接貫穿了這弟子的身體,避開要害將他釘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隨著這鮮血在房間里彌漫開,大家才被這眼前忽如其來的變故給驚醒過來。
“五師弟,你……”楊華有些難以珍惜地看著眼前被小塔釘在柱子上的五師弟,只是話到嘴邊看到他那一雙血紅的瞳目,頓時在胸前打了一道法陣,推入對方身體中。
可是法陣進入這五師弟的身體里,并未有什么變化。
彼時這鬼先生則嚇得連朝宋雁西這邊躲來,“你不許我走就算了,我在符里好好的,你又把我放出來干嘛?”差點就被抓住了。
宋雁西聽到這話,嘴角抽了抽,將他重新收進符張里,朝著那楊華的五師弟走了過去。
其他圍觀的弟子也被這眼前的一切震到了,紛紛讓開一條道,讓宋雁西過去,但是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小塔那鋒利的爪子,“她,她是個什么東西?”
楊華則看到宋雁西走過來,也慌忙地朝她求助,“我師弟他……”
“被奪舍了。”宋雁西伸手過去,看似要將他的眼睛挖出來,但其實手根本就沒有碰到他的眼眸。
只見她將手在對方眼前一爪,竟然真的像是抓到了什么一樣。
那五師弟也腦袋一歪,也隨即昏死了過去,小塔這時候才收回手,變成了原來的模樣,仰頭朝宋雁西問,“姐姐,抓到什么了?”
宋雁西打開手掌,手心里是一只半死不活的灰白蛾子。
“這是……”楊華忽然想起來了,遇到魅的時候,旁邊的確飛著不少這樣的灰白蛾子,但是大家并未放在心上。“宋姑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焦急地看著自己的五師弟,只讓其他的弟子將他扶到床上去,趕緊打發人去找寨子里的彝醫。
只是還沒來得及和宋雁西說這個情況,更多的弟子都開始紅了瞳目,朝著宋雁西和小塔攻擊而來。
楊華這才連忙道:“我們白天遇到了一群這樣的飛蛾。”但那時候并沒有留意,現在他甚至都懷疑自己可能身體里也有這飛蛾。
又看了看受傷的五師弟,很是擔心小塔這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怪物的小妹妹也以這樣的粗暴方式對待他們。
宋雁西聽到這話,眼見著朝自己攻擊而來的九層衙弟子,直接在腳下開啟法陣,以她本身為中心點,隨著法陣從四面八方推開,一道強大的力量將這些九層衙弟子從腳底到天靈蓋,直接貫穿。
就在他們吃痛的同時,一只只灰白的飛蛾也從他的眼里飛了出來,驚慌失措地朝著四周飛去,似乎想要撞出這法陣一般。
小塔也不知道從哪里抬來了一盆水,將油燈放在盆中,那些飛蛾立即就朝著水里跳動的燈火投去,頓時水里便漂浮著一片飛蛾。
宋雁西這也才將法陣給撤去,跟著小塔一起到盆邊研究這些飛蛾,在燭火旁點燃了一張符,那些飛蛾身上便顯現出一層薄薄的熒光粉。
“這是?”楊華其實也沒料想到自己的身體里居然也有這些飛蛾,如今看到那些熒光粉,只覺得詭異不已。
“這些才是控制你們的東西,這飛蛾不過是起到媒介作用罷了。”宋雁西解釋著,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五師弟,“他第一個發作,卻是第一時間來搶奪鬼先生的魂魄,由此也可以證明,此前我的那些猜測是對的。”
不然總不可能無緣無故抓一個鬼吧?這寨子附近也有很多還沒去投胎的鬼,怎就不見他去抓,反而只抓鬼先生呢?
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么?
楊華聽到這話,回想起宋雁西所說活著的尸體,細思極恐,憂心忡忡地看著宋雁西,“那宋姑娘,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才好?”這飛蛾什么時候進入身體的,他們都不知道,也怕下一次就忽然著了道,只怕運氣就沒有這么好了。
想是因為宋雁西剛才將他們體內的飛蛾給抓了出來,所以此前防備他的弟子們,現在也沒再說什么了,聽到楊華問她后,也都齊刷刷地望過來。
正巧這個時候寨子里的彝醫來了,為了安全起見,這個出去請大夫的弟子,也被楊華帶到了宋雁西的面前。
好在這弟子今天留守在寨子里,身體里并沒有那灰白飛蛾。
話說那楊華五師弟的傷口雖然貫穿了,但卻沒有傷及要害,如今包扎好,只需要臥臥床靜養就好了。
彝醫似乎也知道他們身份,所以包扎好傷口后,并未在房間多留,倒是店家來問要不要把飯菜送進來。
楊華聞言,便將宋雁西和小塔給留下來一起用飯,準備繼續商量。
不過小塔一直惦記著莎奴家的臘肉和酸湯,所以一定要堅持回去吃,宋雁西沒辦法,只能先告辭,約定好明日再商議。
沒想到等出這客棧,往山上走的時候,小塔有些擔心地問,“姐姐,那人真的沒事?”
“聽天由命吧,誰叫他運氣不好,體內的飛蛾是封印呢。”這也正是小塔為何將他打傷的緣故,只因他體內的那只飛蛾不同尋常,那傷口里流出來的鮮血里,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這些摻雜著別的東西的血液有沒有流完。
又怕那楊華等人埋怨她。
卻聽宋雁西說道:“我已經與楊華說清楚了,他那五師弟得叫人看著,可能還有東西藏在血液里。”
“是蠱種么?”小塔問道,她其實沒真實地見過蠱蟲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只是當時能感覺那人身體里的血液中,好像有無數的生命存在,而且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宋雁西搖著頭,她對于這方面研究極少。
回到客棧,莎奴問起她們怎么回來這么晚,一面在爐子上給她們倆熱飯。
宋雁西和小塔也就沒上樓去,圍著樓下的火塘吃了晚飯。
到了房中,設下法陣后,宋雁西將鬼先生放出來,“你是執意要走?”
原本嚷著要走的鬼先生這個時候卻忽然沉默了,“我先考慮考慮。”
現在毋庸置疑,那具尸體就是自己的,而且還要抓自己回去,而鬼先生現在什么都不記得,他想如果自己真被抓回去了,只怕靈魂從此以后就是屬于尸體的了。
但是就這樣走了,他身上的謎團就怎么也解不開。
“難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今天他們說的諸葛先生,我不信你沒聽到。”小塔也湊過來。
鬼先生當然聽到了,但是即便那是自己,但仍舊總覺得跟局外人一樣,所以搖著頭,“除了害怕,沒其他的感覺。”
小塔聞言,一臉失望地嘆著氣,“那完了。”又有些后悔,“早知道當初那墳是你的,無論如何那幾件陪葬品我們也要拿到手,沒準還能有些線索呢。”
“千金難買早知道,夜深了休息吧。”宋雁西也惋惜,回頭朝鬼先生道:“你再仔細想想。”然后將他放回符里。
半夜忽然下起了春雨,細潤無聲,群山間也到處環繞著濃霧,所以哪怕這寨子里的雞叫了許久,窗外也仍舊是烏黑一片。
所以宋雁西和小塔也起得有些晚了,才吃著早飯,楊華就找來了。
“宋姑娘,我想了一夜,決定跟你們一起去寨子里。”他們九層衙條件有限,所學也就這么多,與其帶著師弟們冒險,還不如跟著宋雁西和小塔一起,這樣自己參與了,也算是代表九層衙沒有不作為。
也算是沒有愧對祖師爺。
當然,他的那些師弟們是反對的,但是楊華搬出了那飛蛾的事情。
就算是當時他們沒死于那魅的手里,也會因為這些飛蛾而成為傀儡的。
于是大家就默不作聲了。
也就有了楊華此刻來找宋雁西的事情。
可楊華不帶師弟們,覺得他們能力有限,不能幫上什么忙,那對于宋雁西來說,楊華也如同他的師弟們一樣。
因此自然是給拒絕了,方又想起,“你師父呢?你們九層衙難道就沒有長輩了?”怎么將這樣大的事情全部交給他們這些年輕人?
不想這一問,那楊華臉上閃過一抹悲傷,“我師父老人家半年前就去世了。”本來還有幾位師叔,可是去查這件事后就沒了音訊,莫名其妙失蹤了。
后來這花海連續失蹤的人就更多了,他們才聯想到這里,莫不是師叔們也被抓走了。
所以現在整個九層衙就他當家。
宋雁西覺得自己找到了他們九層衙滅門的緣由了,因為這楊華自己本來能力就不強,就算是他在為人處世方面有一定的能力,可是玄門中的業務能力不達標是沒用的。
那樣別的門派很輕而易舉地就能將他們給吞并掉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跟他說他們九層衙會滅門的事,畢竟此刻他的身上,這門派氣運還是在的,并未走向真正的衰落,不過是遇到些劫難罷了。
而這些劫難,多半就是他這些失蹤的師叔吧。
只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所以最終,宋雁西還是同意了,不過卻朝他吩咐道:“一切聽我的安排。”她的安排就是遇到任何危險,楊華躲到小塔的身后去。
楊華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怎么能叫他堂堂七尺男兒躲到一個小孩子的身后去呢?但是一想到昨晚小塔那只爪子上鋒利的指甲,便將那話默默地吞了回去。
如此,三人離開了石牛寨。
宋雁西想了一夜,既然已經知道那尸體就是諸葛大人的尸體,他的靈魂在自己的手里,那不如直接去苗寨好了。
也不存在什么打草驚蛇了,昨晚這飛蛾都被自己抓了,他們肯定會發現異樣。
所以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到寨子里,殺個攻其不備,她今天無論如何和也要看看,這苗寨到底是憑什么在移動的。
因此帶著小塔和這楊華,直接找到了那潭水旁邊。
見著她們倆就要往下跳,楊華給嚇了一跳,“宋姑娘,你們這是?”
宋雁西疑惑,“難道你們進入寨子,不是從這里?”宋雁西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忘記問他們可有別的途徑進入寨子了。
哪里料想楊華卻搖著頭,頗有些尷尬道:“我們還沒找到寨子在哪里。”只是聽說要緣份。
雖然他們手里有羅盤,但是奈何學藝不精,找不準位置。
卻如何也沒想到,這潭水進入是入口。
當下捏住鼻子,也要往下跳。
卻聽小塔忍不住笑道:“沒水的,就是感覺沖破了一個氣泡而已。”
但是楊華不信,畢竟這水潭就在自己的眼前,當下捏住鼻子,閉著眼睛就往下跳。可是一進入水中,他就條件反射地想要揮手蹬腳,揮了幾下,發現有人抓住自己的袖子,嚇得有些失態,下意識覺得自己被水鬼絆住了。
不想小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你干嘛呢?走啊。”
楊華這才恍然反應過來,猛地一睜開眼,天空還是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空氣里仍舊漂浮著毛毛細雨。
“這……”他一面環顧著四周,有些難以置信,明明跳進水潭里了,可怎么覺得自己還在山里?疑惑間,也看到了云霧繚繞中那依山而建的苗寨。
一時激動無比,“寨子在那里。”
宋雁西走在前面,因那鈴鐺沒用,也沒帶了,只是看著四下移動的樹木,朝小塔遞了一個眼神。
小塔得了她的指示,直接鉆到底下。
這一幕把楊華嚇得不輕,哪怕昨天晚上已經看到小塔那鋒利的爪子了。
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小塔就從地里面鉆出來,手里攥著一條蛇的七寸,一臉興奮激動,“姐姐,這是我在樹下抓到的。”當時看到這蛇居然拉著眼前這灌木叢的根須往前走。一面繼續跟宋雁西回道:“下面幾乎是空的。”
或者確切地說,已經完全被挖空了,到處都是蛇,而每一條蛇都尾巴都跟那些樹根纏在一起。
宋雁西聽到她的話,看了看那小灌木叢,果然唯獨這灌木叢沒有再移動了。一時又想起那個極有可能是爸爸的神秘人留下的龍膽草,是不是就想提醒她們,這寨子能移動,全靠著這些蛇?
小塔這個時候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連拋了幾個坑,抓了幾條蛇出來。
楊華則是聽到這些樹木底下全是蛇,而這些樹木也靠著蛇在底下拉扯他們的根須而移動,自然覺得難以置信,“這些樹倘若一直在動,那怎么活下來的?”這不符合常理。
不過玄門中的事情,怎么能用常理來回答呢?
宋雁西則將繼續破壞,繼續抓蛇的小塔叫上來,“不用了,這些蛇被你抓上來,那這幾株樹木就不能再繼續移動,也就擋住了后面的那些蛇繼續前行。”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機關,本來就靠著無數個小零件才能啟動的。
只要其中一個小零件壞掉,也會影響到整個機關的運行。
就是這樣一個道理,所以小塔抓了這幾條蛇出來,這幾棵樹沒有辦法正常運行,可不就是把后面的蛇都給擋住了么?
不過這些樹木尚且還好說,是蛇在下面用作,那么大一個寨子又怎么解釋?
宋雁西看了這楊華一眼,有些后悔如果不帶他來,此刻自己就可以跟小塔一起下去查看了。
現在若是將他扔在這里,這樹木不能正常運行了,寨子里的人肯定會很快發現,找過來的話這楊華生死難料。
于是只能先設下一個法陣,示意著楊華,“你在里面不要動,我下去看一眼。”
楊華這個時候其實也后悔,自己這個九層衙的大師兄,好像這業務能力還真的是一無所成,本來是打算來幫忙,如今卻成了累贅。
現在還要因為自己,讓宋姑娘為自己設一個法陣。
于是連連點頭,“宋姑娘你放心,我不會亂跑的。”
可是宋雁西和小塔才下地,他就聽到對面寨子里傳來了牛角聲,隨后就看到有人從寨子里出來,方向正是自己這里。
一時間擔心不已,下意識地就要躲。
眼見著一只腳都踏入法陣外面了,才想起宋雁西的話。心想不行,自己得在這原地等她回來,要相信她,沒準她這法陣能阻擋外面這些人呢。
很快,那苗寨里的人就來了,七八個個,穿著青黑色的短衣長褲,全都光著腳,肩上卻披著披風,一個個兇神惡煞的。
隨著他們走近,從那披風下的腰間抽出彎刀,一臉防備地打量著原地站著不動的楊華,又打量著地面的洞口,以及那被小塔粗暴地扔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蛇。
見此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人拿著脖子上掛著的小牛角,只朝著寨子方向吹響起來。
楊華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只是此刻一個個舉著彎刀圍著自己轉,但卻是看出來了這聲音是通知村子里。他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們手里那明晃晃的刀,倒吸了一口冷氣,試圖與他們交涉。
這苗寨里,鬼苗只是一小部份罷了,所以楊華想要試圖勸服他們,不要跟著鬼苗為伍,同流合污。
可他還沒開口,對方就用苗語交流起來,與此同時他們的刀也齊刷刷地朝著自己落下來。
楊華是條件反射地躲,頓時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卻發現那些刀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反而那些個苗人,竟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如今紛紛摔倒在一米開外的地上。
“想不到宋姑娘的法陣竟然這樣厲害。”居然把這些人給擋在外面了,也松了一口氣,再也不畏懼他們了,一下底氣十足。
而在地下的宋雁西,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著實被驚住了。
就像是小塔說的一樣,這底下不過半米的地方,幾乎都是被挖空了的,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各式各樣的蛇。
不過這些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尾巴或是后半個身體,都卷在樹根和草根上。
大蛇拖拽著樹木移動,小蛇則卷著草根緊隨其后,一切都那樣井井有條,好似一個工廠的流水線一樣。
也虧得她早前見過蟲潮,見過鼠潮,所以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蛇,才沒有產生什么不適感。
但是很快宋雁西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些蛇就仿若看不到她們倆一樣,視若無睹,繼續進行自己的工作,哪怕前面的蛇已經被小塔給扔了出去,擋住了它們的路,但仍舊還是在那里賣力地拉動著,意圖直接兩前面不動樹木給推著前行。
它們這個樣子,有些像是行尸走肉。
而且小塔早前直接抓出去那么幾條,這些蛇也都無動于衷,這不該是蛇正常的反應啊!
一時又覺得這片土地著實過于恐怖,早前那赤水竹海本看著并沒有多寬的,可是那山里蹦出來的老鼠卻是無窮無盡。
現在她也好奇這些蛇到底是依靠什么而活?這樣不眠不休地拉動樹木花草,甚至這才四月初,按照這里的溫度狀況,基本還處于冬眠期。
“咱們去寨子底下看看。”宋雁西見這些蛇沒有什么反應,有些好奇,那寨子底下也是如此么?
小塔聞言,應了一聲,瞬間便在前面另外開辟出一條道,剛好與這堆滿蛇的地下錯開。
她們所在的位置,本來離寨子也不遠,所以小塔這速度過去,幾乎是一分鐘都沒要。
但是并沒有發現蛇,不免好奇,朝上挖了一下,都是泥土,于是朝宋雁西道:“姐姐等我一下。”然后朝下面挖去。
宋雁西答應她的聲音才落下,小塔就回來了,一臉的驚恐,“姐姐,下面,下面……”她有點不確定,于是深吸一口氣,準備再下去一次。
不過這一次宋雁西跟著去了。
小塔走在前面,被一道鱗甲片給擋住了,而且這鱗甲片一直在變換,上一秒所看到的和現在看到的,并非是同一塊。
鱗甲片在移動。
“大蛇!”宋雁西驚呼一聲!只是這一片鱗就猶如大門一般大,這蛇到底是多大啊?不過沒有這么大的蛇,也不見得能拖動整個寨子。
小塔倒吸了一口冷氣,本來以為小銀和嘲風現形之后已經很大了,但是現在看到的這蛇,只怕比嘲風和小銀大了十倍不止。
但是這么大的蛇,怎么好像一點不聰明的樣子?還是壓根就沒將自己和姐姐當做是敵人來看待?看不起他們?
不然的話,小塔是沒有辦法解釋現在這蛇為什么還繼續拖著寨子走,壓根就不管近在咫尺的她們倆。
“怎么辦?”小塔低聲問道,明明知道那蛇不可能聽見,這么大一條蛇,鬼知道它的腦袋如今在那個方向呢。
但小塔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宋雁西卻是已經知道為什么這蛇為何如此龐大,卻沒有半點靈智的樣子,因為天尺碎片在蛇這里。
所以也先不急了,這蛇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但是她去取天尺碎片的時候,還不知道會隨機遇到什么問題,因此還是先顧著地面吧,這蛇和天尺碎片留到最后來處理。
諸葛先生的尸體,可就在這寨子里呢,還有這些鬼苗,到底想要做什么?
兩人原路返回,上到地面的時候,發現楊華蹲在法陣里。
不過不同于她們倆離開的時候,此刻法陣外面不但圍滿了不少苗人,甚至還有鬼苗女人在,也不是別人,正是那天看到和諸葛先生尸體一起的那個。
話說這些苗人武士,刀落下來不但沒傷到楊華半分,他們反而被那法陣給彈出去,加上這邊發現了蛇的尸體,所以苗寨里很快就來人了。
這鬼苗女人親自帶著一隊人前來,試了幾番,這法陣也沒辦法打開,宋雁西和小塔出現的時候,法陣里和法陣外面的人,正大眼瞪小眼的。
而楊華看到她倆,那顆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一面連忙指著那鬼苗老太婆朝宋雁西道:“她,她是鬼苗。”鬼苗的衣衫,和普通的苗人是不一樣的。他認得那衣衫上的花紋,彎月上纏繞著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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