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岑晴在看到陸千和那張酷似方婷的臉時,眼里飛快閃過嫉妒怨恨,她勉強端著笑,問身邊同樣驚訝的陸景銘。</br> “你不是說他不肯來?”她努力端住。</br> 陸景銘不爽地皺眉,一口飲盡手中的橙汁,眼神陰翳地盯著陸千和,冷嗤一聲:“陳冬那個沒用的東西。”</br> 看到一直不茍言笑的陸祖銀突然站起來,陸景銘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致。</br> 他冷睨著陸千和,語氣里微不可查的著急:“媽,這是你的生日宴,你就看著爸去討好那個私生子嗎!”</br> 討好?</br> 白岑晴優雅的微笑差點繃不住,她瞪了兒子一眼,壓著聲音罵:“那你倒是給我爭氣點!”</br> 陸景銘不開心,她又何嘗開心地起來。她做為陸祖銀的原配,不僅得不到他的愛,連她的兒子都要因為那個賤女人的兒子爭寵。</br> 陸千和那張臉像極了早逝的方婷,再加上他優異的成績聰明的腦子,就是因為他處處壓陸景銘一頭,白岑晴才不得已下毒讓他這輩子站不起來,畢竟一個殘疾人,就算再優秀也比不上身體健全的人。</br> 明明前幾年身體殘疾的陸千和已經逐漸淡出了陸祖銀的生活,陸景銘時不時給陸祖銀上眼藥時也沒見他生氣,怎么突然之間他們母子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呢。</br> 白岑晴看著那邊已經起身走向陸千和的丈夫,氣地差點連酒杯都拿不穩。</br> 方才熱鬧的客廳眼下只剩下酒杯碰撞以及刀叉輕觸瓷盤的叮咚聲。</br> 那邊的陸祖銀已經繞過人群走到陸千和身邊了。他滿目柔情,對上其他人時的嚴肅凌厲蕩然無存。</br> “千和,你過來怎么不和爸爸說?爸爸好讓老金去接你。”他此時眼里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兒子,自然地推上他輪椅的后推手,對一眾賓客詫異驚悚的目光視而不見。</br> 陸千和神色平淡,沒接話。</br> 陸家從來沒有隱瞞過陸千和的身份,雖然是私生子,但陸祖銀將他認回來時給的就是陸家大少爺的身份。</br> 這些年陸千和與世無爭,他很少出現在這群人的視線中,以至于他們都以為他在陸家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孩子,甚至連住在主宅的權利都沒有。</br> 然而在看到陸祖銀對上他的殷切的慈父態度時,他們突然不確定了。</br> 靠近落地窗的北歐簡約咖啡桌邊,幾個身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捏著高腳杯碰了一下,帶著精光的眼睛卻是沒離開那對矚目的父子。</br> 其中一個挺著啤酒肚的男人率先開口,“鄭總,您和陸總生意上合作最多,您可知道這陸大少爺的近況?聽說您的兒子和陸家少爺關系很好?”</br> 被他叫到的鄭總心中暗罵,面上無奈地搖了搖頭。</br> “犬子與陸小少爺關系比較好,他都沒法和陸大少爺接觸了,更別說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了。”</br> 說來也是奇怪,鄭家因為和白家有點遠親關系,因而陸祖銀向來愿意扶持著他們家一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他卻突然拒絕與鄭氏合作了,寧愿付昂貴的違約金也不愿意簽合同。</br> 鄭旭這心到現在都還沒安定下來,再看到陸千和以及不遠處站著的陸景銘,他腦子里突地一下,閃過了一點不太好的猜測。</br> 客人悄悄聊天,細細碎碎的有關于陸家的話題傳到了白岑晴的耳朵里,聽得她心中郁氣更甚。</br> 白岑晴定了定神,放下酒杯往陸千和的方向款款走了過去。她的臉上帶著端莊大氣的笑容,仿佛完全不介意陸千和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兒子。</br> 在場的賓客看好戲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里或多或少帶著藏不住的興味。</br> 豪門恩怨這種八卦,尤其是陸家這種穩居金字塔頂尖的家庭糾紛,多聽一點就是多一些飯后談資。</br> 白岑晴面帶笑容,溫柔地看著陸千和,在看到他的腿時露出遺憾惋惜的神情:“千和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要是說你來白姨就晚一些開席了。”</br> 陸千和眸光微斂,不氣也不惱地抬頭,“您連邀請函都給我了,我怎么好不來。”</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恰好又能讓周圍的人都聽到。這下子這群賓客看向白岑晴的眼神就異樣起來,帶著了然。</br> 尤其是和白岑晴關系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幾個婦人,此時也都露出了見怪不怪的表情。</br> “我就說她不可能不介意,居然背地里給人送了邀請函,這不是侮辱人嗎?”和白岑晴不怎么對付的林家夫人掩著嘴笑,被身邊的人提醒了好幾次才停住。</br> 白岑晴臉上笑容有些僵硬,勉強解釋:“那是傭人送錯了吧,白姨給你邀請函干什么。”</br> 陸千和發給陸祖銀的那段視頻里沒有陸景銘扔邀請函的那一段,但陸祖銀是何等的精明,心里很快有了猜測。</br> 畢竟家丑不可外揚,陸祖銀打圓場道:“來了就好,千和你想吃點什么,爸給你拿。”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又沉著臉掃了眼白岑晴。</br> 陸祖銀是一家之主,自然不可能圍著陸千和一個人轉,他把人帶到稍微安靜一些的地方后找了個傭人照顧陸千和,自己則去和一些熟人攀談。</br> 陸千和的出現雖然引起了一些波瀾,但這到底是白岑晴的生日晚會,私生子再受寵也不能和正兒八經的陸少爺相比這個道理這群賓客也是知道的,因此陸千和那邊倒是沒人去打招呼。</br> 客廳的另一角,一個穿著精致長裙的女生紅著臉家挽著身邊貴婦人的手,那貴婦人不知笑著和她說什么,她嗔怪地甩手欲走,那視線卻是遙遙落在對面的少年身上,怎么都移不開。</br> 她身后的貴婦人輕推了她一把,戲謔道:“想去就去唄。”</br> 女生的臉又是一紅,沒再矜持。</br> ——</br> 陸千和拿出手機時,手機主頁已經安靜地躺了一條消息,是虞時茵在十分鐘前發來的。</br> 【時:方便打電話?】</br> 這是虞時茵第一次主動給他發消息,沒等到他回復也不一直沒有發第二條。</br> 陸千和清冷的表情微不可見得柔和了一瞬,開始回復。</br> 【H:方便,等我換個方便講話的地方】</br> 隔了好幾秒,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點了個[貓咪乖巧坐jpg]</br> 回完他把手機放回口袋,準備回陸家給他準備的房間時,眼前突然多了一雙腿,一雙高跟鞋。</br> “你好,我叫林夏然,可以和你認識一下嗎?”女生聲音不大,但很大方坦然,并不掩飾自己對陸千和的興趣。</br> 陸千和抬眸,興致不高地看了她一眼,禮貌回:“陸千和。”</br> 就三個字,好像在他的概念里知道個名字就是認識。</br> 果然和傳聞里一樣,是個清冷不好接近的人。</br> 林夏然心里起了征服欲,她喜歡的就是他這種高嶺之花,征服這種矜貴的男性對她來說就是一種挑戰。</br> 她笑笑,并不介意陸千和的冷淡,正欲再開口,陸千和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聲。</br> 林夏然沒把這一聲微信提示音放在心里,然而陸千和卻是對她淡淡地說了聲抱歉,接著就拿出手機回消息。</br> 林夏然:“……?”她一個活生生的美女還不如一條微信消息重要?</br> 她站著,低頭正好能看到陸千和的手機,一入眼便看到一個可愛的表情包,而且是陸千和發給別人的。</br> “……?!”</br> 林夏然瞪大眼,只覺得陸千和清冷疏離的形象就像是一座石像,突然裂了一條縫,然后從頭崩到了腳。</br> 不知怎么想的,她愣愣地又看了眼屏幕,冷不丁地問了句:“女朋友查崗?”</br> 陸千和怔了下,第一次給了林夏然一個正眼,思忖兩秒后回她:“不算是。”</br> “………”</br> 一直等陸千和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林夏然仍然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不算是是哪個意思,和他聊天的不是女朋友?還是這次聊天不算查崗……</br> 陸千和不在陸家住,但他的房間始終有人打掃,是陸祖銀要求的。</br> 回到房間,陸千和給虞時茵打了電話,電話響了一聲便被接通,傳來一道又懶又淡的嗓音。</br> “你想好怎么說了?”</br> 陸千和拿著手機的手一緊,聲音里染了笑:“想好了。”</br> 虞時茵沒說話,靜靜地聽著。</br> 在今天聽到伍永仁提到陸千和的腿以及云家種種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一直處于一個誤區,她因為看過書便一直主觀地以為自己了解所有的事,但其實這個世界里的很多事都是作者沒有提到的,然而它們又真實存在。</br> 所以她想了解陸千和,從他自己口中。</br> “我六歲的時候母親因為生病去世了,我先被送到孤兒院,沒多久陸家找到了我。”陸千和眸光淡淡地落在窗外,聲音平淡地像在講別人的故事:“八歲陸景銘在下樓的時候絆倒我,腿傷了神經走不了路了。”當時的醫生一直強調他的腿這輩子不會好,想來是和白岑晴通過信了。</br> 虞時茵依然沒說話,但陸千和能聽到她輕緩的呼吸,于是他繼續道:“我也是前一段時間才偶然知道我的腿可能不是因為摔傷。”他頓了頓,“是因為毒素。”</br> 白岑晴還算有點腦子,趁著他斷腿的時候下毒,以至于他這么多年沒有懷疑。</br> 他說得輕描淡寫,虞時茵心里一緊,隱隱覺得他年幼喪母又殘疾時一定是無助絕望的。</br> 她想也沒想地問:“陸千和,你想站起來嗎。”她的聲音平平的,在聽筒里有些飄渺。</br> 問完,兩個人都愣了愣。</br> 虞時茵覺得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才會問出這么蠢的問題,如果他不想站起來又何必去找云老爺子,何況有誰會喜歡一直坐著輪椅。</br> 陸千和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懊惱,他很輕的笑了聲,認真地回答她:“很想站起來,不過坐了這么多年輪椅后反倒沒那么著急了。”</br> “我知道了。”虞時茵嗯了聲,同樣認真地告訴他:“我會想辦法幫你。”</br> 陸千和一直沒什么動靜的眸光閃了閃,心里好像有一片羽毛時不時輕輕碰一下,柔柔的癢。</br> 在虞時茵掛斷電話前,他突然開口,直白地問:“時茵,你為什么對我好?”</br> 樓下吵鬧聲透過大開的落地窗傳上來,陸千和的耳朵卻只聽得到手機里輕淺的呼吸聲,牽動著讓他的心不自覺地緊張。</br> 一秒,兩秒,在第三秒的時候電話那頭的虞時茵才開口,有些疑惑:“我對你,算好嗎?”</br> 除去想要幫他找云老爺子醫腿這件事,虞時茵覺得自己在陸千和身上花的心思并不算太多,她對楊息寧也是這樣上心的。</br> 陸千和嗯了聲,提醒她:“你幫我很多次。”</br> 這倒是真的,誰讓每次看到他都是可憐又倔強的樣子,長得很好的倒霉鬼,讓她的同情心泛濫。</br> 虞時茵不太在意地把手機換到另一邊耳朵,隨意又有些誠實地說:“可能是因為你合我眼緣。”</br> “……”</br> 撲通,撲通……陸千和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有些響。</br> 電話是虞時茵掛斷的,但她的那句合我眼緣回響在他的耳朵里,一遍一遍地重復。</br> 明明知道她說這句話沒有任何撩撥或者其他心思,但陸千和就是控制不住地紅了耳朵,他揉了把發熱的耳朵尖,有些燥。</br> 另一邊還沒意識到自己給別人造成了什么影響的虞時茵就淡定了,還有閑情給剛準備好寄出去的平安符多加了點氣運。</br> ——</br> 江尋初已經心神不寧好幾個小時了,自從他晚上回到家開始就一直在走神,連家里的阿姨叫他吃飯都沒聽見。</br> 他晚上沒等到虞時茵下那肌肉男的車,楊曉蕓離開后他本想直接去把人救出來,誰知道正好聽到陸千和給她打電話。</br> 當時他心里一堵就上車回了家,誰知道回家后腦子里想的一直都是虞時茵是不是真的沒危險。</br> 江家阿姨王嬸把端著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江尋初還坐在沙發神游四海,他緊擰著眉頭一副心煩氣躁的樣子。</br> 王嬸有些無奈地搖頭,走過去一把抽開江尋初抱在懷里的抱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尋初,再不吃飯菜都涼了。”</br> 從江尋初出生開始王嬸就在江家,可以說江尋初是她一手帶大的,因而對上這暴脾氣的小子她也沒那么拘束。</br> 江尋初堪堪回神,卻不起身。</br> “王嬸,我問你。”他換了個坐姿,把王嬸拉到沙發坐下,神色認真:“如果說你的同學被一個壞人抓上了車,你看到了但沒有救她,該怎么辦?”</br> 王嬸一臉莫名:“這還能怎么辦,我可不會這么沒良心。”</br> 江尋初:“……”</br> 他臉一臭,強調:“那是因為那個同學看起來沒什么大危險。”</br> 王嬸:“沒大危險不就好了。”</br> 江尋初點頭,又問:“那你既然看到了她差點出事,是不是該發個信息什么的問問?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安全之類的。”</br> “……”王嬸審視地看著江尋初,就差把手覆到他額頭摸摸是不是發燒了。</br> “是是是。”她敷衍著,把人從沙發拽起來:“快點起來吃飯。”</br> 得到答案的江尋初眉頭頓時解開,像是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似的打開手機。</br> 剛一打開就是和虞時茵的對話框,可見他剛剛糾結了多久。</br> 他一邊編輯信息一邊往餐桌邊走。</br> 【初尋:你沒什么事吧?】</br> 點擊發送。</br> 消息加載了半圈,接著旁邊就彈出了一個紅色感嘆號。</br> 時開啟了朋友認證,你還不是他(她)的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后,才能聊天。</br> 江尋初:“………?!”</br> 江尋初剛散去一點的郁氣重新隴上心頭,動作比腦子快,他想也沒想地撥通了虞時茵的電話。</br> 電話通了,傳來虞時茵又懶又隨意的聲音:“你好,哪位。”</br> 江尋初的脾氣好像一下子被她平淡的聲音沖淡了些,他在心里冷哼了一聲,答:“是我。”</br> 那邊安靜了一秒,有些不耐:“誰?”</br> “……”</br> 江尋初很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告訴她:“我,江尋初!”</br> “哦。”對面的人情緒好像更平了:“有什么事。”</br> 江尋初心里有氣,他覺得虞時茵就是故意氣他,明明之前也通過好幾次電話。</br> 于是他嘴上也不留情,賤聲道:“我看到你晚上被人討債,你還能接電話啊,看來是沒被抓走。”</br> 虞時茵正刷題,聽到他這么不客氣的“問候”時頓了筆。</br> “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她問。</br> 江尋初有些心虛,但他又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擔心她出事。</br> 他沒說話,那邊的虞時茵已經接上了。</br> “沒有其他事的話,以后都不要打來了。”</br> 什么叫以后都不要打過去?</br> 江尋初一怔,心里一慌,下意識地開始反省自己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那么惹人生氣,可惜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對面就率先掛斷了電話。</br> 嘟嘟的忙音像是在嘲諷他的自作自受,江尋初一下子拉下了臉。</br> 今天一天他都熱臉貼冷屁股多少次了?!虞時茵真是得寸進尺,給點陽光就燦爛!</br> 再給你打一次電話發一次短信我就是狗!</br> 他氣惱地把手機往沙發一甩,心里暗罵自己欠。</br> 剛到餐廳坐下,被他丟在沙發的手機再次振動起來,伴隨著一陣輕快的鈴聲,江尋初的嘴角都忍不住揚了幾度。</br>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才剛說好不要打電話,自己就打臉打電話過來。</br> 江尋初決定給她個下馬威給自己解解氣,他招呼廚房里出來的王嬸。</br> “王嬸,你幫我去把那電話掛了,吵得我頭疼。”</br> 王嬸哎了聲,走過去看了眼備注,接著掛了電話。</br> 等把手機放回去,她又聽到江尋初遠遠地問:“誰的電話啊?”</br> 王嬸又看一眼備注,“你寫著曉蕓學姐,你要撥回去嗎?”</br> “………”</br> “算了,吃完飯再說。”</br> 江尋初剛揚起的嘴角極具戲劇性地撇了回去,嘴里的湯都沒了味道。</br> 不,還是有味道的,有點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