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月考,出試卷的老師可見是下了苦功夫的，食堂剛考完試的學生們，不管是高幾都是一副頹廢被打敗的喪氣樣。</br> 比起他們,虞時茵這桌就顯得生動很多了。</br> 楊息寧冷著一張臉,時不時瞪一眼心安理得坐在虞時茵對面的陸千和，而陸千和仿佛什么都沒察覺,慢條斯理地往嘴里送了口飯。</br> “哼。”楊息寧冷哼一聲,不岔地插了個丸子塞進嘴里，嘀咕道：“年級第一怎么這么閑。”還有空來騷擾我姐。</br> 陸千和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聲音輕描淡寫：“年級第一也是要吃飯的。”</br> 楊息寧：“……”</br> 陸千和坐的是虞時茵對面,以前這個位置屬于楊息寧,也難怪他會不高興。</br> “還以為陸家的少爺不會吃食堂呢。”他繼續道,故意和陸千和劃分界限：“你們不都嫌棄食堂……”</br> 話沒說完，虞時茵就輕飄飄地瞪了他一眼，口吻淡淡地輕罵：“楊息寧,閉嘴。”</br> 一開口就是維護陸千和。</br> “姐……”楊息寧睫毛一顫,委委屈屈地別過頭，低頭戳著白米飯。</br> 虞時茵無聲嘆氣,用放在旁邊的干凈勺子夾了一筷子自己沒吃過的水煮青菜放到了他碗里,道：“快點吃,吃完回去復習。”</br> 今天楊息寧來的晚,他的飯是虞時茵幫忙買的，有魚有肉有雞蛋,就是忘了給他打個蔬菜。</br> “好。”楊息寧乖乖應。</br> 他覺得他姐這是給了自己一巴掌再給個棗,但他就是忍不住開心。</br> 劉念念早就習慣了楊息寧這副姐控的樣子,反倒是陸千和,垂著眸子看著虞時茵的菜盤,菜盤里一眼看過去都是綠色。</br> 陸千和突然覺得虞時茵像只兔子，要不然怎么只吃菜。</br> 可能是他的視線太過于強烈，虞時茵疑惑地抬頭，順著他的視線安靜地看了自己的菜盤一秒后，突然問：“你也想要嗎？”</br> 楊息寧：“……”</br> 劉念念：“……”</br> 兩人齊刷刷地停下手上的動作，齊刷刷地盯向陸千和。</br> 陸千和可是陸家少爺，平時連食堂都不吃，又怎么會吃虞時茵菜盤里的食物，就算關系再好也不可能。</br> 就在劉念念苦思冥想該怎么接話好讓自己“出言不遜”的好同桌下臺時，安靜了半晌的陸千和卻是突然笑了聲。</br> “可以嗎？”他問。</br> 他語氣不緊不慢的，竟是半點都不想開玩笑。</br> 這下子，連虞時茵都懵了懵。她只是隨口一說。</br> 看她發愣，陸千和眼中笑意更甚，又問了一遍：“可以嗎？”這回，連聲音都帶了些調侃。</br> 虞時茵抬眸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夾起一筷青菜。</br> 劉念念目瞪口呆，嘴里的飯差點掉出來。眼看著楊息寧一張白嫩的臉氣地通紅，她三兩下嚼完嘴里的食物咽下，飛快地轉移話題道：“時茵！我今天考試好順利，我覺得我的腦子清醒了很多，一上考場就沒那么緊張了，最后的古詩句也不用怎么想，我在你的筆記里都看到過，你也太神了吧！”</br> 說完，她問坐在自己對面的楊息寧：“弟弟，你考得怎么樣？”</br> “別叫我弟弟。”楊息寧不滿地蹙眉，接著問道：“我姐也給你筆了吧？”</br> 在她描述自己考試的感覺時楊息寧就有了猜測，因為他也是一樣，考試時腦子很清晰，知識點都能很準確地運用到考題里。他依然會有不會做的題，但對他來說已經是超常發揮。</br> “對啊。”劉念念點頭，對他這個問題不明所以。</br> 楊息寧便露出了然的表情，也不多解釋，只敷衍道：“我考得也還可以。”</br> 有了劉念念的打岔，楊息寧的注意力總算被轉移了一點，沒再繼續盯著陸千和。</br> 不遠處的四人桌，賈晨星伸手一把揪住金大寶的頭發，臉色比鍋底還黑。</br> 金大寶一頭烏黑的西瓜頭被他拽地亂糟糟的，狗啃劉海更顯搞笑。</br> 他一張秀氣的臉擰成了麻花，殺豬似的哀嚎起來：“星哥！你干嘛，我的發型！”</br> 賈晨星不松手，他半瞇著眼睛，咬牙切齒：“你可沒說虞時茵有男朋友，她都有男朋友了你還讓我看她？！。”他雖然紈绔，但也不是那種挖墻腳的男人，虞時茵還給陸千和夾了菜，一看就關系匪淺。</br> “我只是讓你欣賞一下美女，誰知道你就看上人家了嘛。”</br> 金大寶努力掙扎著把自己的頭發從賈晨星手底下解救出來，諾著聲音小聲道：“陸家大少只是緋聞男友，這兩人也沒公開啊。”</br> 賈晨星心中一喜，半瞇著眼睛懷疑地看著他：“那他們可能不是男女朋友？”</br> “但是……”看賈晨星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他又大著膽子補充：“論壇有他們的帖子，他們也沒澄清……”</br> 就像坐過山車似的，賈晨星只覺得自己的心大起大落，他再次沉下臉，惡狠狠地瞪著金大寶。</br> “查！我幫你去問問。”金大寶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看賈晨星露出滿意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嘴欠道：“星哥，這虞時茵傳聞也很多，高一高三的好幾個男生都跟她有點關系。”雖然看起來她才是被騙的那個，但這么看起來她也是個海王。</br> 他本以為賈晨星會生氣會不再想和虞時茵這樣的女生有交集，誰知道他只是懶懶地把腿一搭，似真似假地道：“正好，再多個高二的我。”</br> 金大寶：“……”只見過一次，就已經這么深情了嗎？他不是從來不走心嗎？</br> 金大寶第一次懷疑賈晨星的人設。</br> ——</br> 下午，文科的學生考地理，理科的學生考物理，大概是為了好好磨練一下這群剛開學沒多久的學生，每一門科目都難地出奇，大多數學生都考地崩了心態。</br> 劉念念的物理成績在所有科目中不算好，這回試卷難她不會的題不少，不過她并沒有太難過，因為會做的題她意外地都很有把握，而且好幾道題她同樣在虞時茵的筆記里看到過，她愈發覺得自己這個同桌是個寶藏。</br> 晚上，楊曉蕓略有些疲憊地回到家。</br> “曉蕓回來啦。”看到她，陳怡慧很開心地迎上來，把她拉進了客廳。</br>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長得很漂亮，一看就是熱衷于打扮的女人，畫著精致的妝容，看起來很是年輕貌美。</br> 虞衛云笑得開心，對著楊曉蕓招招手，介紹道：“曉蕓，這是你姑姑，今天你姑姑是特意來看你的。”</br> 楊曉蕓乖巧地看著那女人，甜甜地叫了一聲：“姑姑好。”</br> 她一直知道虞衛云有個親妹妹叫虞寧婷，五年前，虞寧婷嫁給了傅家家主的堂弟的兒子，身價水漲船高。</br> 虞家在傅家面前，可以說是老鼠遇到大象，差的根本不是一星二點。</br> 不過是傅家分支，就已經讓虞家人爭著想要討好這個高嫁了的虞寧婷，在虞家，虞寧婷永遠好好昂著她的頭顱。</br> 虞寧婷淡淡地往楊曉蕓身上掃了幾眼，從鼻子里輕哼了聲，意味不明道：“倒是比之前那個好，聽說成績也不錯？”</br> “在附中能排前三十呢。”陳怡慧驕傲地摸了摸楊曉蕓的腦袋，拉著她到沙發坐下，她看著虞寧婷，有些討好地道：“她之前就總提到你，說是還沒見過姑姑，今天總算是讓她見到了。”</br> 楊曉蕓笑了笑，嘴上像抹了蜜：“姑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漂亮。”</br> 虞寧婷終于勾了勾唇，夸了句：“你倒是比虞時茵會說話，附中前三十名倒是可以沖一下A大，元笙就是A大畢業的，有機會還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br> 虞寧婷不喜歡虞時茵，因為她從來不會對自己說奉承的話，甚至暗暗吐槽她是個攀高枝的女人。</br> 楊曉蕓知道傅元笙，他是傅家家主傅榮錚的大兒子，年僅二十四歲，就已經是傅榮錚的得力助手了。</br> 想到有機會認識這樣的人，楊曉蕓差點高興地跳起來，只是她強行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壓著狂跳的心臟溫婉道：“謝謝姑姑，我一定好好努力。”</br> 虞寧婷滿意地看了她一眼。</br> “先去吃飯吧。”她站起身，像個上位者似的發號施令，率先朝著餐廳走去。</br> 虞衛云雖然對這個妹妹高傲的態度不喜，卻也不敢表示出來。這五年來，他們靠著虞寧婷得了不少好處，又怎么敢得罪了她呢。</br> 如果楊曉蕓真的能和傅家搭上關系，那他們虞家便是一步登天。</br> 飯后，楊曉蕓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又是發起了低燒。</br> 看著家庭醫生匆匆趕來，虞寧婷也是忍不住蹙了蹙眉。</br> “大哥，她這樣病著也不是辦法，你們還沒給她找到合適的骨髓嗎？”楊曉蕓的病她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知道竟然這么容易發病。</br> “找是找到了，只是……”虞衛云看著不停拜托家庭醫生的陳怡慧，表情不忍。</br> “只是什么？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和我賣關子。”虞寧婷不滿道。</br> 虞衛云嘆了一聲，索性沒再隱瞞，“現在只有傅家小少爺的骨髓和曉蕓是匹配的。”</br> 聞言，虞寧婷一雙美目震驚地瞪大。</br> “傅家小少爺？不會是傅南棲吧！”虞寧婷眉頭擰地更緊，趕忙壓著聲音警告道：“這件事不準再和別人說，傅南棲的骨髓你們想都不能想！”</br> 虞寧婷嘴上說著自己已經是傅家人，然而真實情況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是比虞家站的高，但在傅家本家面前，她根本什么都不是，她的丈夫傅以勤不過是依附著傅家的不起眼的親戚罷了，嫁給傅以勤這么多年，她見到傅元笙和傅南棲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br> 虞寧婷說的這些話虞衛云又怎么會不懂，他疲憊地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br> 傅南棲年僅八歲，他不是個正常的孩子，他有著過人的智商卻不喜歡和別人交流，說簡單些就是有些自閉。</br> 傅家把他當做眼珠子護，別說是捐骨髓了，要是讓傅家人知道虞家有這個想法，他們估計吃不了都得兜著走。</br> “行了行了，你也別這么難過，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也會幫你們留心著的。”虞寧婷說著，從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名牌包包，挎著往外走，“以勤來接我了，我就先回了。”</br> 虞衛云和陳怡慧心里擔心楊曉蕓，但還是把人送到了別墅門口，絲毫不敢怠慢。</br> ——</br> 三天很快過去，周五下午，劉海洋一臉愁容地站在九班教室，往下發了好幾套試卷。</br> 聽到學生哀嚎，他臉一板眼睛一瞪，本就圓潤的臉氣地更圓了。</br> “你們知道你們這次的成績有多差嗎！我就簡單地看了一下幾個同學的數學，難的我也不求你們做出來，但為什么最基本的題都要錯這么多？”他犀利的眼神從幾個成績還不錯的學生身上掃過，帶著失望繼續道：“具體的成績周一就能見分曉，我看你們就得多做幾套試卷反省一下，要是我們班這回一個前五十的都沒有，你們就給我等著魔鬼訓練吧！”</br> 聞言，九班的學生嚎聲更重。</br> 每個年級都有兩個重點班，光重點班里就有七八十個學生，普通班的學生想要考進前五十本就不容易，再加上這次試卷這么難，普通班與重點班的差距更加明顯，這次九班的學生想考進前五十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就算劉念念這個一直保持在前五十的可能都得遭遇滑鐵盧。</br> 有幾個學生想反抗一下，但看到劉海洋陰沉地好像要吃人的表情時，終是苦哈哈地把一套又一套的試卷放到了包里。</br> 雖然作業多，但至少周末到了。九班的學生們這樣安慰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