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漫長的五個小時之后,此時已經接近十點鐘,雖然夜幕深沉濃郁,但長宜大學的體育館里依舊是人聲鼎沸,無數人坐在位子上,舉著熒光應援棒和各種手幅,就連舞臺下也擠滿了人,口哨聲和吶喊聲隨著藝人們和學生們上臺后就連綿不斷地傳來,夏夜風吹,滾熱喧騰,場面依舊喧囂激烈無比。</br> 這個環節是參賽的學生們上臺進行拉票,合作的藝人為他們助力,桑晚匆匆穿過后廊,原本出場的藝人們引來臺下粉絲的熱烈歡呼,后來霍然觀眾們的分貝開始增大,尖叫和吶喊不絕于耳。</br> 主持人笑了兩聲,“colin真的是巨星哇,一上來臺下的呼聲就這么高,我的耳朵都有被震到,大家,都是我們colin的粉絲嗎?”</br> 臺下的觀眾們立刻氣勢很大地,齊齊地回答了他:“是!!!”</br> 男生忍不住笑:“謝謝大家的喜歡,非常高興今天能夠以這樣的形式和大家見面,我很榮幸,能夠得到長宜大學的邀請。”</br> 他濃俊精致的眉眼略微瞇起,銀發男生笑得很好看,心情是舒暢而久違的快意。</br> “桑晚?走這邊。”</br> “好。”</br> 鼓風機的噪音之下,桑晚擦了擦脖頸的薄汗,此時她正從后臺的樓梯往舞臺上方走,不經意一抬眼,就見盡頭的上方,銀發高挑的俊美青年手持銀白色的話筒,單手負腰,正挺拔而隨意地站立在舞臺上方,明亮的白熾燈光精準地打在他身上,襯得他滿身耀眼奪目,如同神明。</br> 忽的,那神明的一雙眼睛朝這邊掃了過來,恰好看到了正走上臺接近這邊的桑晚,眼里頓時流瀉出幾許的碎光,將薄唇一挑,唇角是一抹幾不可聞的好看笑意。</br> “我們colin剛剛的舞臺真的超級棒!對不對?大家有沒有被那個舞臺效果給震撼到?”</br> “有!”一片齊刷刷的吼聲。</br> 女主持人這時候也說:“不知道同學們怎么想啊,反正我啊,看到舞蹈結尾的那里,心里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真是我不付錢就能看的東西嗎?”</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臺下的口哨聲和笑聲頓時響起一片,呼聲很高,氣氛很快被炒熱。</br> 甚至,大屏幕上忽然打出了一張男女的舞臺截圖,嗡的一聲,臺下如炸了鍋的開水,一下子變得更加熱鬧了。</br> “誒說起來,剛才和colin一起合作完成表演,我們的領舞小姐姐現在在哪里?她沒有上臺嗎?”女主持人這么說著,開始左顧右盼起來。</br> “看來是還沒來哦,大家想不想看小姐姐跳舞?可以提一段安可表演哦?和我們colin一起?”</br> “!!!”頓時又是一片喧騰。</br> “想不想看?”</br> “想!!!”</br> “有多想?”</br> “超級想!!!”</br> “那么,現在讓我們請那位領舞小姐姐上臺!”</br> 臺下轟地開始大聲歡呼和起哄起來。</br> 桑晚聽到這,她腳下一滑,差點沒在臺階上再次跌倒。</br> 好家伙,主持這話,把仇恨值拉的滿滿的。……她現在就這么上去,會不會被謝嘉釋的粉絲直接打死?</br> 畢竟性命攸關……這么想著,桑晚腳下頓時有些猶豫了,忽然一道磁性好聽的男音驟然響起,如潺潺流水般緩緩滑過了她的耳膜:“請大家稍微小聲一點,不要嚇到我的搭檔,好嗎?”</br> 她下意識地一抬頭,就見謝嘉釋將修長手指抵在唇邊,一手拿著話筒這么說著,他此時正微微側身,看著她的方向,謝嘉釋對愣住的桑晚,眨了下眼睛。</br> 別怕。</br> 走上來。</br> 他的口型似乎這樣說著。</br> 她喉嚨一緊,在周邊嘈雜的人聲中,桑晚低頭快步走上前。</br> 于是臺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視線便齊刷刷聚集在了出現在舞臺上的那個女孩子的身上。</br> 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br> 大屏幕里隨即映出了那女孩纖細漂亮的身體和一張明艷動人的臉蛋,她眼尾精致狹長,有著精致筆挺的鼻和嫵媚的細眉,女孩一頭烏黑如緞的長發披散,左側頭發上挽著一只紅色蝴蝶發帶,唇釉嫣紅,眼睫漆黑,那一雙秾麗動聽的眼睛,清澈得像是會說話一般,像是精致櫥窗店里的東洋娃娃。</br> 此時那女孩長長的睫毛微抖著,她似乎有點輕微的不自在和緊張。</br> 當桑晚走上臺時,臺下的人見了,人群開始議論著,忽然其里發出了一道細細的喊話聲,問臺上的漂亮女生:“小姐姐,你的身體沒事吧?!”</br> 主持人說:“你們的舞臺結束的時候,我看的心都糾起來了,那個畫面真的驚險又絕美,但是藝術就是這樣誕生的,我們的小姐姐看著,應該是沒什么事。”</br> “傷口疼不疼哇?”臺下觀眾里有人注意到了桑晚膝蓋上被繃帶包裹住的傷口,這么關切地問。</br> 她忽然就覺得不緊張了,也不害怕了,桑晚接過主持人手里的麥克風,舒展眉眼,對著鏡頭露出了一抹如雪霽般的漂亮笑容。</br> 桑晚的精致的眉眼明艷生動,她握著麥克風緩緩開了口,柔軟而好聽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了出來:“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事的,這個傷口并不是在臺上摔的。”</br> “那么,大家喜歡我們組的表演嗎?”</br> “如果喜歡,請辛苦大家為我們投票”她說完正要鞠躬,忽然臺下一個人喊了一句:“安可!”</br> 很快這道聲音一響十,十響百,無數人說:“安可,安可!看了安可我們就給你投票!”</br> “哇,看來我們這一組真的要安可了”主持人見狀,這樣煽動道,“那么既然大家想看,不如咱就來一個?”</br> 桑晚撓頭,看向身后的同伴,商量道:“那我們就跳之前排好的”</br> 話音未落,謝嘉釋說:“我來吧。”</br> 她錯愕一瞬,謝嘉釋則抬手示意,挑了挑眉,主持人立刻心領神會,“那么,是我們的colin來表演一下?”</br> “嗯。”他淡淡頷首,隨后臺下工作人員為他搬來了一把椅子,他坐下來,謝嘉釋拉開對方遞過來的一只黑色琴包,拉鏈翻開,露出里面一把民謠吉他。</br> 桑晚有些詫異地看著。</br> 修長的指腹隨意彈出了幾個輕音,隨后銀發青年長睫稍斂,校準著琴弦,將麥克風調到了適合的位置。</br> 弄好之后,他掀起眼簾,聲音磁性而低沉,清晰地從麥克風穿到眼前眾人的耳里:“這是一首,我還沒有發布的新歌,名字叫,刺玫月亮。”</br> 只不過淡淡的一句話,原本嘈雜的場館霍然變得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臺上的銀發男人清清嗓子,手指撥動纖細琴弦,緩緩唱了起來。</br> 我看到那槲寄生下的少女</br> 風里呢喃著我的心語</br> 你轉頭一瞥我臉紅難語</br> 今天又是星期一</br> 燥熱又看不見你</br> 因為你下課總是逃離</br> 滿腦子是你</br> 卻總不見你</br> 你就這樣</br> 闖進我心里</br> ……是情歌?桑晚在旁邊站立,在人群中靜靜地聽著男生動聽磁性的唱腔,他唱歌很好聽,隨意的調子哼起來卻令人無比心動,謝嘉釋那刻意壓低的尾音,和那兩個“你”又輕又軟,就像是愛語般的呢喃,燙在桑晚心里,泛起一陣漣漪。</br> 她忽然覺得喉嚨微緊,心跳也開始有些變快了。</br> 就見謝嘉釋撥動著琴弦,薄艷的唇瓣翕動,男人纖長漆黑的睫毛斂了斂,他邊唱邊抬頭,看向了那正對準他的鏡頭,大屏幕上頓時映出了男生那張精致而無可挑剔的俊臉,一頭張揚的銀發被晚風吹得微散,他的神情專注而深情,令人忍不住變得沉醉。</br> 他唇瓣掀起,緩緩地唱著:</br> 我倒在桌面看空白課題</br> 那盒草莓酸奶沒了生機</br> 轉眼你出現奪了過去</br> 你坐在高墻看我打架</br> 跳下來抱我說要吃瓜</br> 那些人眼睛睜老大</br> 跟我說是你瘋了吧</br> 你這人也要戀愛啊</br> 或許那就是喜歡吧</br> “如果我說喜歡你可以給我一些回應嗎?”</br> 臺下女生們為她們的偶像發出尖叫,這句不在曲子里而特別摘出來的話,由男人壓低了嗓音說出來,他直視鏡頭緩緩問出時,眼神溫柔,神情認真到令人心動,這讓她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br> 哇,好撩……</br> 她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唇,又輕輕地舔了舔。</br> 拜托請再多看我一些吧</br> 不要和那些男生們說話</br> 不是說過最喜歡我的嗎</br> 嫉妒啊</br> 因為你漂亮到他們總是過來注意</br> 不自量力我們才是perfectcouple</br> 所以眼睛只看我一人justkeep</br> 唱到后面他的聲音霍然揚起來,音量變大,一雙黑黢黢的眸子里明亮而灼熱,像是有光芒暈在其里閃爍一般,就像是十六七歲的漂亮少年,在臺上盡情唱著情歌,向他心儀的女孩傾訴自己一腔愛意。</br> 臺下的熱浪翻滾陣陣,伴著女孩子們紛紛捂著嘴巴,發出羞澀而激動的“嗚嗚”聲,氣氛顯得熱鬧而旖旎。</br> 而只有桑晚自己知道。</br> 他只是在唱給她聽。</br> 借由一個安可舞臺的表演,以宣照他明目張膽的偏愛。</br> 她不由得勾起唇角。</br> 而就在這時,吉他伴奏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感覺到了一道熾熱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那樣灼熱而不加掩飾,隨后謝嘉釋對著麥克風,他薄唇微動,唱出了最后一句。</br> “想要你知道</br> 我一直都熱烈地愛你。”</br> 只是那樣短暫的一眼,卻讓她的身體忍不住開始發熱,指尖攥緊又松開,桑晚低著頭,耳朵燒紅了一片,她不想承認,就在剛剛這一刻,她是那么地想要和謝嘉釋接吻。</br> 按住椅子背,俯身堵住男生那張薄艷的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