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謝嘉釋接了個電話,他放下手機啟動車子時,微垂眼瞼,側面的面部線條有點晦暗,桑晚正和人聯系著,猝不及防抬眼,注意到了。</br> 見狀,女孩湊過來,勾住他脖頸。</br> “怎么了?”桑晚問。</br> “沒什么,”他任她抱著,忽然有點委屈似的,過了幾秒,謝嘉釋悶悶地問,“你要搬家了?”</br> 她一愣,“嗯。”</br> 謝嘉釋聞言抿唇,修長的指節自顧自敲著方向盤,神情卻驀然變得陰郁了些。</br> 她有點好笑,收緊手臂把他摟緊了,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怎么,怕很想我啊?”</br> “不是,”他垂下眼瞼,手指握著方向盤,半晌輕輕吐出一句,“我怕你跑了。”</br> 他的聲音很輕,說出口的話就這樣散在敞開的車窗外。</br> 她聞言笑了一下,“怎么會。”</br> “我才不會跑呢。”</br> 她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謝嘉釋的脖頸,對方一個激靈,伸手拍她一下。</br> “坐好了。”</br> “枝枝,人都到齊了嗎?”</br> 友枝小跑過來,不由得看了桑晚好幾眼,她鼓起嘴巴說,“桑桑你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你們家還有經營娛樂公司。”</br> 桑晚聽了一時苦笑,“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誰讓家里瞞她瞞的這么好,不過現在,這玩意好在對她還有點用處。</br> 友枝負責把那些娛樂公司的負責人聚集到一起,幾人帶著野回公司的娛樂總監來到最盡頭的包廂里時,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br> 他們見到桑晚和謝嘉釋一行人進來,此時紛紛都站了起來。</br> 桑晚清了清嗓子,環顧一圈,“大家好,我是桑晚,萬月集團娛樂代表,星鎂娛樂負責人,今天是我拜托朋友友枝把大家叫過來,商討一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以反對樂宴的不公平操作和裴茗對練習生們的陷害。”</br> 米迦抱臂也說,“風行集團資方代表,娛樂項目負責人,米迦。”</br> 謝嘉釋單手插衣兜,靠在門框上,頷首對眼前的一眾人示意,他神情淡淡地,“野回娛樂公司旗下藝人、股東,謝嘉釋。”</br> “大家已經看過我們的計劃書,各位如果有什么顧慮,也可以趁現在說一說,我們一起解決。”</br> 室內頓時安靜了幾秒,隨后有人將懷疑的目光落在這兩個年輕的女孩身上,一時都沒有說話。</br> 桑晚也不急,靜靜地等待著。</br> 過了一會。</br> “你們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了,但是實行起來太困難了些。”一個公司的負責人這樣開門見山地說。</br> 謝嘉釋對他禮貌地頷首,“您可以細說一下?”</br> “照你們說的,如果我們集體罷錄最后一期節目,反對樂宴的行為,但那些出道名額難道就要被廢掉了嗎?那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把自家練習生送進去,結果一個人都沒出道,最后這個責任誰來負?”</br> “對啊,我們花大價錢買音樂版權給他們表演,培養練習生送進去,就是為了他們借這個平臺有一個人能出道成團,如果這事情一旦鬧大了,最后誰也出不了道,我們不就虧了?”</br> “就是,而且樂宴是娛樂龍頭,得罪了它,對那些大公司自然不算什么,但我們這些小公司,以后還怎么混?”</br> ……</br> ……</br> 桑晚不卑不亢地聽完所有人的抱怨,沒說什么其他的,她只是神色平靜地問了一句,“諸位以為,我們的練習生每天辛苦練習,認真對待每一個舞臺,為的是什么?”</br> 一群人面面相覷,不懂她問這做什么。</br> “是為了獲得名利?能夠賺錢?”她笑著搖搖頭,“這些固然很重要,但他們之所以能夠一直堅持到現在,是因為心里的那個夢想。”</br> “想要成為閃閃發光的藝人,想要站在最耀眼的舞臺上進行表演,想要粉絲看到他們的努力,想要證明自己足夠優秀。”</br> “我們身為娛樂公司的負責人,愛豆的造夢者,為了他們的夢想保駕護航,更應該清楚一個公平競爭的舞臺,對他們來說有多么重要。”</br> “只有公平的舞臺,人人為了夢想而競爭,他們憑真正具有的實力證明自己,被觀眾所喜愛而獲得支持,因此得到的每一票,都是觀眾對他們的肯定。”</br> “而現在,票數被肆意篡改,出道名次被暗自操縱,不配的人靠卑劣的手段占據了最好的位置,而真正有實力的人卻被他們偷走了夢想,還要被人倒打一耙,潑盡臟水,被陷害。”桑晚驀然攥緊了指節,忽然她一掌拍在面前的桌上,她厲聲問,“難道各位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嗎?!”</br> 所有人見狀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看著面前突然激動起來的少女。</br> “要親眼看著自己帶大的優秀練習生受盡欺負,最后低位出道,被人辱罵被人說受盡白眼,難道我們還要反過來感謝那些惡心的人,賞了你們一口被他們吃剩下的肉嗎?!!”</br> “就這樣看著他們肆無忌憚猖狂無比,我們卻在這里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畏首畏尾嗎?!”</br> “規則是由人打破的,遇到不公正不去喊出來鬧起來聲嘶力竭地反對,反而繼續無底線地縱容嗎?!”</br> ……</br> 等痛快地說完所有準備好的話后,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胸膛由起伏到逐漸平靜,桑晚冷靜地環視了一圈已經靜默無聲的人們,她一字一句地說:“如今這個機會只有這一次,明天下午的成團夜是否加入聲討,給予我們最后的應援,請各位,自行決定。”</br> 一張紙被撂在桌上。</br> 她說完,桑晚起身便走出了包廂。</br> 沒走幾步,祁頌的電話及時打了過來,“喂,小晚,你那邊怎么樣了?他們簽那份文件了嗎?”</br> 她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一半一半吧,只有一半人當場就簽了,剩下的一半在斟酌。”</br> “這樣,對了,你拜托我的藥物文件,預計明天上午就可以拿到,請的黑客那邊已經在準備了。”</br> “嗯,謝謝哥。”</br> 她掛了電話,隨后低著頭轉身,一道聲音傳來。</br> “已經通知了各大媒體和電視臺,明天回準時會到達成團夜的現場。“</br> 身后站著米迦和友枝,以及靠在門邊的謝嘉釋。</br> 三個人看著她,目光堅定。</br> “練習生們那邊,鐘恬也已經通知完畢,他們決定全部都加入對樂宴的聲討。”</br> “已經在說服各資方對樂宴項目進行干預和撤資,齊家、謝家、溫家,都已經取得聯系并反映了情況。”</br> “所有事都準備好了,只等明天見分曉。”</br> 她點了點頭,隨后桑晚仰頭看天,見云壓著天空,陽光忽明忽暗。</br> 似是山雨欲來。</br> 成團夜當晚,錄制地燈火通明,偶像之子成團夜進行前程直播。</br> 明亮的打光映襯著寬廣耀眼的舞臺,臺下鏡頭密密麻麻對準著所有準備著舞臺表演的練習生。</br> 導師席位上,裴銘正一臉滿意地坐在最中間的位子,他雙手交疊,掃視著四周,趾高氣揚,而一旁那貼著謝嘉釋銘牌的導師位子,始終空空如也。</br> 快開場時,節目導師之一的女歌手陳蕓有些擔心地自言自語,“謝pd不會不來了吧?”</br> 裴銘心中自鳴得意,嘴上卻說,“再等等吧,說不定他就是遲到了呢。”</br> 不來,那不就是正好了啊。</br> 據他所知,野回公司已經和樂宴方談崩了,樂宴偶像之子的官博,甚至連謝嘉釋成團夜的宣傳圖海報都沒放。</br> 看來已經鬧掰了,這下出道位除了裴季,絕對沒有野回公司的練習生了。</br> 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br> 想到出道位他們公司內定能占到足足六個名額,裴銘心里就愈發得意。</br> 陳蕓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她多少了解一些內情,但被樂宴捂住了嘴,她人微言輕也根本改變不了什么,只是憂慮地看著不遠處座位上的練習生,心里為他們的未來擔憂。</br> 如果有轉機,就好了。</br> 可謝嘉釋都不在,她還能奢望嗎?</br> 這次的成團夜設定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樣。</br> 先是練習生按照名次由后到前依次們進行舞臺表演,再然后導師們進行表演,最后公布出道位的十一位成員,然后進行出道首秀。</br> 一切都順利進行著。</br> 直到等裴銘表演完畢,他走下臺后,他看著依舊空空如也的那個導師席,在心里料定了謝嘉釋肯定是不想面對今天的全面失敗,所以才干脆不出現。</br> 他得意極了,抱著雙臂,等著宣布出道位。</br> 他贏定了。</br> 大屏幕亮起,主持人在臺上激動地解說著,“讓我們恭喜今日誕生的總票數第一位!13萬7985票,來自芭蘭娛樂的陳晨……”</br> 芭蘭娛樂的練習生們掛著得意的笑容,被念到名字后在掌聲中走上臺,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出道前六位全是來自芭蘭娛樂的練習生。</br> 裴銘勾起嘴角,當主持人宣布完出道前六位之后,他滿意地起身,正要鼓掌,眼簾不經意掃過一旁,忽然察覺到了一些不對。</br> 本來應該是第七位出道者的裴季,此時并沒有待在練習生候選區。</br> 裴茗見狀臉色微變,連忙側身問身邊助理,“裴季呢?他怎么忽然不見了?”</br> 不光是他,那些被他們使各種手段拉下去的那些練習生們,還有一些,此時也都不見了。</br> 直到這時一聲巨響傳來,人們嚇了一跳捂住耳朵,就見懸掛在舞臺最上方的巨大紅色氣球砰然一下子炸裂,無數亮片和彩帶掉落了下來,遮擋了人們的視線。</br> 緊接著又是一陣巨大的聲響,隨后“啪”的一聲,場內燈光瞬間全滅,原本偌大璀璨的演播室忽然陷入了一片徹底的黑暗。</br> “!”因變故過快,在場的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燈光雖然壞了,而直播卻依舊流暢繼續,彈幕里刷出一道道網友打出無比懵逼的“???”</br> “什么情況啊這?”</br> “這是停電了??怎么成團夜當天還會出這種事故?”</br> 臺下的導演見狀,立刻掐播切進廣告,開始瘋狂給遠處的燈光師打手勢,大聲質問“到底怎么回事?!”結果對方急得滿頭是汗,說,“燈光是被中央網絡控制了,我怎么弄都沒有用。”</br> 誰都沒想到到現在會出這樣的變故。</br> 臺下的觀眾們見狀,陷入一片嗡嗡的議論里。</br> 有不少人對著臺上的裴銘指指點點,他額頭沁出細汗,裴銘不斷地看著四周,有些驚疑不定。</br> 不遠處,一個出口的燈光忽然驟然大亮,刺到人們的眼,于是紛紛往那邊看過去。</br> 這時,全場燈光忽然恢復,燈火通明大亮。</br> 就見那出口處,竟不知何時站了幾個年輕人。</br> 為首銀發俊美的男人寬肩窄腰,銀發被耀眼的光線映襯得無比惹眼,張揚肆意,他身著裁剪修身的高定絲綢西服,一雙漆黑灼燃的桃花眼,唇紅而薄,眉眼濃俊漆黑,狹長的眼尾輕挑著,氣質貴氣而冷矜,居高臨下站在那里,睥睨臺下,姿勢很大佬。</br> 此時他單手拎著一根細銀色的長球棒,戴著銀戒的修長指節優雅地將其箍緊,鐵棒的那頭則被抵在地上,被燈光照射而泛著銀色的光。</br> 明明是很違和的兩種事物,卻被他周身的矜貴淡漠的氣質弄得無比自然,痞氣又高冷。</br> 所有人都屏息倒吸了一口氣。</br> 是謝嘉釋!</br> 他到底要干什么?</br> 他身后站著的,是一群年輕蓬勃的練習生,神色皆是無畏,謝嘉釋的身側,鐘恬的手里拿著一桿黑色氣.槍,方才正是他打破的高處的謝幕大氣球。</br> 此時有人在幕后悄悄切回了直播。</br> 臺下無比驚異地看著他們。</br> 此時為首的男人掀起狹長眼簾,謝嘉釋淡漠地面對著此時正對準他的鏡頭,半晌,他單手舉起至半空,薄唇輕掀,磁性而動聽的聲音透過青年嘴邊的麥克風,無比清晰地傳進了現場和正在直播平臺觀看的每一個人的耳朵里。</br> “這場鬧劇,該結束了。”</br> 啪!</br> 一個清脆的響指聲,回蕩在偌大無比卻靜寂無聲的錄制室內。</br> 臺下沸騰起來。</br> “colin這是要做什么?”</br> “不知道啊……”</br> 裴銘霍的一下從位子站起來,他迅速上前一步,開始厲聲問銀發男人,“謝嘉釋,你到底想干什么?!”</br> 對方只是冷冷掃了他一眼,下一秒,他動身朝舞臺最中心的位置走了過來,練習生們也即刻跟在他身后。</br> 謝嘉釋朝主舞臺邁步走去,目光高冷深邃,直視他的眸子會忍不住讓人心生畏懼。</br> 主持人見這陣仗,他握著話筒,本來還想說什么,但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結結巴巴,“你們這……”</br> 而他身旁那些芭蘭娛樂練習生們見狀也都面面相覷,被走過來這群人強大的威壓給鎮住,壓根慫的一批,灰溜溜地后退著,直到不知不覺就被他們擠下了臺。</br> 導演已經氣急敗壞,立刻派幾個安保上去趕人,那些人氣勢洶洶走過去,而謝嘉釋只是半空甩了一下手里的細鐵棒,隨意接住,指節攥緊后將其大幅度一甩,再按在手里掂了一掂。</br> 隨后他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抬眼,睨著他們,那些人就不敢再上前了。</br> 裴銘見狀,扔了話筒憤怒上臺,面色不善,謝嘉釋看著他一步步走上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情淡漠如同打量死物一般,眼里是不屑。</br> 裴茗上前,銀發男人忽然將手中的鐵棒直指裴茗的臉,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指控著他的罪行:“裴茗,以精神上癮的藥物控制練習生,肆意陷害top出道熱門選手,推人下樓,干擾練習生訓練,并勾結主辦方操縱更改選秀出道位,肆意剝奪練習生們的人生,罪不可恕。”</br> 受害練習生們的粉絲們本來不抱任何希望到麻木,忽然聽到這番話后便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時臺下尖叫聲四起不斷,開始有人加入對他行為應援,大聲呼喊。</br> “謝嘉釋!”</br> “謝嘉釋!”</br> “謝嘉釋!”</br> “你胡說什么!簡直血口噴人!”裴茗抄起放在旁邊用于慶祝出道的水晶獎杯,惱羞成怒朝他沖過來,下一秒,被鐘恬手里那直指他眼睛的氣.槍給逼退了半步。</br> 氣.槍一瞬發出射擊的聲響,氣彈擊碎了裴茗額邊的一縷碎發。</br> 他看著散在自己肩上的黑色碎發,裴茗的嘴巴嚇得白了一白。</br> 謝嘉釋不再理他,而是轉頭對臺下朗聲說:“各位,真相不應該被埋沒,現在出道位的前六德不配位,我實名質疑當前出道者票數做假,我需要你們的支持,要求公布所有練習生的真實的票數。”</br> 臺下人們聽了霍然一震。</br> 節目組見勢頭不對,上來一個人說:“colin,你對賽制有任何不滿我們可以私下解決的,何必鬧成現在這樣,這樣,我們下去再協商”</br> 也有人劈頭蓋臉:“你說我們票數做假,你有什么證據?”</br> “協商?證據?”銀發男人一聽歪頭,他把鐵棒搭在肩上,薄艷的唇略略一挑,謝嘉釋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好笑的事,眸里冰冷至極:“對受害練習生的遭遇始終視而不見,操縱網絡輿論,以出道位威脅人微言輕的練習生及其公司,拼命捂住人們的嘴巴,包庇犯罪甚至為他多次洗白你說說,對于這,我們要怎么協商?”</br> “這樁樁件件,哪個不是證據?”聲音如雷貫耳,擲地有聲。</br> “你們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以為這樣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他嘲諷地牽唇,謝嘉釋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們,唇角勾起狂肆的弧度,他一字一句地:“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br> 下一秒,謝嘉釋指節單拎起銀色球棒,他彎腰動臂將之狠狠一甩,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原本放著出道前六位練習生票數的led大屏幕轟然被狠狠擊碎,畫面瞬間消失,變得亂成一團滋滋的雪花。</br> 場內開始沸騰。</br> “放心,我們會賠錢的。”他挑唇這么說。</br> 導演氣急敗壞,命令安保拿著棍棒再次撲上來趕人,鐘恬萊瑞沈玉京等練習生見狀上前擋在銀發男人前側,和他們互相推搡起來。</br> 眼看場面陷入混亂。</br> 就在這時,無數媒體人忽然從四面八方的進口大量涌入到錄制地,他們舉著各種設備,刺目的閃光燈和膠卷咔嚓聲接連不斷,鏡頭對準裴茗和芭蘭娛樂練習生,以及出現在門口、引導這一切的“反叛軍”。</br> “colin舉報是否屬實?樂宴方為何不公布真實票數?”</br> “你們怎么想的?前六位出道者實力與名次不符,你們打算怎么應對”</br> “請給出公平合理的解釋。”</br> 桑晚和米迦拿著大樓里各個大門的鑰匙,兩人站在無數人群的身后,彼此痛快地擊掌,笑得開懷。</br> 她就知道,節目組里一定有明眼人會選擇站在她們這一邊。</br> “你們想做什么?居然敢這樣……媽的,報警,快他媽給我報警!!”節目組負責人徹底陷入癲狂,抓著手機就要撥號。</br> “不必,我們已經先報了。”</br> 謝嘉釋說完,直視著臺下各家媒體的各類長槍短炮,清了清嗓子,他聲音無比清晰地從麥克風傳出來:“二十五家娛樂公司以野回為首,聯名舉報樂宴集團旗下選秀節目偶像之子,涉嫌票數作假,縱容裴茗等人肆意霸凌、恐嚇、以精神上癮藥物控制練習生、惡意構陷造成業內重大刑事欺凌案件,已經嚴重違反了娛樂行業從業道德和法律法規,在此我們提出嚴重抗議,就此罷錄,全員退出,請媒體朋友悉知!”</br>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裴銘的眼睛發紅,面容扭曲,他幾乎是口不擇言地對他咒罵起來,隨后說:“謝嘉釋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根本從沒有干過這些事!”</br> “我能證明。”</br> 幾人身后,忽然一道聲音此時響起來。</br> 眾人錯愕地看去,裴銘轉身一見,頓時目眥盡裂,“裴季……”</br> 謝嘉釋看著出現在身后的人,他輕輕頷首,悄悄地松了一口氣,說,“裴季,你終于來了。”</br> “說說吧,他對你做過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br> 臉色蒼白的少年站在那里,身旁站著一個女生攙扶著他,他沉默地撩起了上衣擺,就見白皙的肌膚上盡是觸目驚心的青紫,以及許多好了一半的傷口。</br> 臺下的女生見狀紛紛捂住了嘴,發出倒吸氣的聲音。</br> “你用藥物控制我,讓我上癮,被迫聽你差遣,逼為你做盡惡事,包括推人下樓,練舞時故意踢斷他們肌腱,下藥讓他們食物中毒……”裴季說著上前一步,身子搖搖晃晃,他指著裴茗,眼里恨意清晰,“如今,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br> 裴銘惡狠狠地盯著他,似乎要用眼神將他凌遲。“你給我閉嘴!你是不是想死?!”</br> “我的良心狠狠拷打著我,我每日每夜都飽受折磨,我不該承受這一切,所以我恨你,裴銘,你就應該去坐牢!”</br> 他說著,裴季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絕望而開懷笑意:“裴銘,你的好日子終于是到頭了。”</br> “看看熱搜吧!”</br> 眾人一聽立刻打開了手機,見熱搜第二有關裴銘的詞條,點進去疑似是一張藥物公司的藥品單子,上面列著銷售至國外的各類藥品含量明細。</br> “這些年你吃盡了走私違禁藥的紅利,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甚至用它來控制我!你這回再也翻不了身了,你就在牢里待一輩子吧!!”</br> 裴銘的腿一軟,差點沒跌下臺,他身體顫抖著,一臉的不可置信:為什么……為什么這東西會被曝光!被發到網上!</br>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這事還有轉機的,他能糊弄過去,只要……</br> 就在這時有人尖叫起來:“臥槽,是誰把節目直播又切回來了!!”</br> 裴銘悚然一驚,接著他如同被抽去靈魂,頹然摔下了臺階,狼狽地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br> 他以為那些娛樂公司會忌憚樂宴集團,從而選擇隱忍,為了出道位而選擇閉嘴。</br> 他以為野回公司因在國內市場勢力根基還不深,壓根不會站出來說什么。</br> 他以為……裴季會為了他那個快要死的媽的手術費,繼續被他控制。</br> 他以為……一切都是他以為,明明是萬無一失的。</br> 可誰能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br> 裴銘的臉色慘白,臉上無一絲血色。</br> 他輸了。</br> 無數媒體人將他團團圍住,閃光燈和質問聲將他徹底淹沒。</br> #偶像之子成團夜直播此時已經登頂了微博熱搜第一,十幾萬人同時觀看了直播中那場謝嘉釋主導的動人心魄的對峙,網上的討論量足足到了90萬,服務器不堪重負一連崩了三次,樂宴、裴銘以及那些芭蘭娛樂的練習生全部被罵上了熱搜,聲名盡毀。</br> 正義沒有遲到。</br> 樂宴集團最后不堪網絡輿論的譴責,終于當場滑軌道歉,并立刻放出了練習生們真實的得票數,涉事包庇的節目組人員也立刻被解職。</br> 十一位順位出道的練習生終于能夠站上舞臺,拿到本就屬于他們的榮譽。</br> 每一個人都激動地流下了眼淚。</br> 他們上臺,依次發言,而最后無一例外地,他們都在感謝謝嘉釋。</br> “如果沒有謝pd和他朋友們做的一切,我們甚至沒有機會站在這里,更沒有機會出道。”</br> 最后,在粉絲們尖叫歡呼、熱淚盈眶中,謝嘉釋站在耀眼的燈光、萬眾矚目之下,他鄭重地說:“你們是最好的,是最優秀的,從不需要樂宴亦或是任何資本來定義你們,也請相信,今日我們能夠成功,也功歸于你們不畏懼,能勇敢站出來去反抗所遭遇的不公。”</br> 他的手指握緊麥克風,耀眼奪目的光亮照在銀發桀驁的男人身上,桑晚站在臺下,看著他他整個人都熠熠生輝,如同灼眼鎂光燈下,一位光芒萬丈的神明。</br> 謝嘉釋面帶笑意,說完這最后一句話:</br> “今天,男團talon1在這里誕生,亦是從這里,正式啟航。”</br> 他的話語剛落,身后焰光沖天,臺下歡呼一片,掌聲和尖叫聲,止不住地灌入耳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