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從阜成門進城,沿著阜成門大街浩浩蕩蕩很快抵達了皇城西安門。張延齡拱手對朱厚照道:“殿下,色已晚,臣便不進宮了。殿下回宮好好歇息,臣告辭回府去。”
朱厚照點頭道:“這兩日辛苦舅舅了,回頭我去舅舅府上探望舅舅去。舅舅今日奮力幫我擒獲這頭花豹,讓厚照能夠滿載而歸,厚照真是太高興了。多謝舅舅,此次狩獵我很開心?!?br/>
張延齡笑道:“只要太子開心就好,臣請?zhí)映鰜泶颢C,便是圖個讓太子開心。在東宮讀書固然是好,但需得張弛有道才是?!?br/>
朱厚照嘆了口氣道:“舅舅的是,可是我這一回宮,也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出來玩耍了。哎,想想我都心中煩惱。明日起,又要被那楊廷和逼著讀書了?!?br/>
張延齡笑道:“楊學士教的也是治國之道,太子也學些。英明神武之君都是文武雙全之人。太子要當文武全才之人,將來才會為萬世稱頌。再,也不是出不來。過段時間,我找個由頭再請皇上皇后同意,咱們再出宮玩耍便是?!?br/>
朱厚照喜道:“那太好了,舅舅,你可莫要食言。我可記著你的話?!?br/>
張延齡笑道:“豈敢?!?br/>
朱厚照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舅舅要教我兵法的,那鴛鴦陣之外還有什么兵事上的新陣法招數(shù)?舅久來教我。要不這樣,我奏請父皇,也給你個侍講的名頭得了,你便可以經(jīng)常來東宮教授我這些了。楊廷和也沒話。”
張延齡笑道:“那倒也不必了。我回去后將自己所知的一些兵事上的事情集結(jié)成冊,送給殿下研讀便是。豈不方便?你要讓我當你的侍講,我可沒那本事。咱們這些事都是私底下的玩鬧,真要是上綱上線,有些東西便不能教了,別人會約束咱們。還不如私底下來的自由自在。”
朱厚照明白張延齡的意思。張延齡教自己鴛鴦陣這一類的東西,在外人看來那是玩鬧罷了。真要是當了侍講,那便有諸多規(guī)矩,諸多約束,什么該教什么不該教,自有人會規(guī)范,反而未必能學這些東西了。
“也好,那便按照舅舅的辦,舅舅平時也來東宮坐坐。若有疑問,也好請教。”朱厚照點頭笑道。
張延齡點頭應了,馬上拱手告辭。撥馬轉(zhuǎn)向南街的時候,張延齡忽然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盯著自己。于是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去,正好和劉瑾的目光撞到一起。
劉瑾的目光凌厲,竟然帶著一絲怨毒之福但下一秒,那目光便充滿了笑意:“侯爺這便要回府了么?”
張延齡笑道:“是啊,劉公公,馬公公,張公公,各位公公,告辭!”
劉瑾等人齊齊拱手還禮。張延齡轉(zhuǎn)身之際,劉瑾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無蹤。大聲叫道:“太子進宮!”
回去的路上,張延齡想著劉瑾那不善的目光,他知道,自己這兩是讓劉瑾有些不高興了。倒不是自己對劉瑾做了什么,而是劉瑾感覺到朱厚照對自己態(tài)度太好了,自己投其所好教太子學鴛鴦陣,打獵又抓到了活豹子,而且等于在危急關(guān)頭從豹子口中將朱厚照救了下來,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朱厚照對自己態(tài)度有了巨大的轉(zhuǎn)變。相形之下,劉瑾他們并沒有做什么,而這顯然是讓劉瑾不安了。
劉瑾等人唯一的依靠便是朱厚照,他們必須牢牢抓住太子,贏得太子的完全信任和倚重。自己的行為顯然是動了劉瑾的奶酪,讓劉瑾生出了嫉恨之意了。自己之前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雖然,對于劉瑾,張延齡并沒有打算跟他走的太近,甚至要遷就于他什么。但是,他的身份地位的特殊性,能夠日日夜夜在太子身邊侍奉,幾乎可以參與太子的全部生活,這一點還是頗有便利的。這樣的人最好不要得罪他,如果自己想要和太子搞好關(guān)系的話,便不能讓劉瑾對自己生出仇恨之心。
鑒于此,張延齡決定得想辦法讓劉瑾打消戒心,消除嫉恨才是。
……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到了九月鄭已經(jīng)是深秋氣,早早晚晚已經(jīng)很有了涼意。清晨的屋瓦上已經(jīng)有秋霜凝結(jié),滿城的樹木都開始落葉,秋風起時,滿城黃葉飛舞,塵沙飛揚,頗有一股肅殺之福
冬即將到來,這對很多百姓而言是個難熬的季節(jié),那是他們一年中最艱難的時刻。但對富貴人家而言,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相反,深秋時節(jié),陽澄湖的大蟹正肥,長江口的秋刀魚滋味正美,各種核桃蜜棗柿餅等秋的果品糕點正上剩京城中最著名的用露水釀造的‘秋露白’美酒正開賣。這正是一個享受的季節(jié)。
除此之外,夏日里單薄的衣衫不能展現(xiàn)有錢人家的豪富。進入秋冬之后,各色皮毛大氅,各種錦緞長襖,各種精美的秋冬衣物才能展現(xiàn)富貴人家的高人一等。這正是達官貴人們和街頭那些穿著灰黑色夾衣棉襖的土耗子們展現(xiàn)階級差異和優(yōu)越感的時候。
一個多月以來,張延齡的日子過的很平靜。西山打獵回來之后,張延齡幾乎沒怎么出門,躲在書房里寫寫畫畫。一本憑著之前的記憶畫出來的各種機械物件的圖冊逐漸增厚,上面圈圈點點密密麻麻的寫著各種數(shù)據(jù)、一些奇形怪狀的零件的圖形等等。以阿秀的話來,相公畫的這些畫就像是道士的鬼畫符一般。
阿秀怎會明白,張延齡是在搶救性的將自己腦子里能記起的東西記錄下來。憑借著后世學過的機械專業(yè)的本事,張延齡才能將一些東西還原畫出來。否則就算后世見過,也未必能畫出圖紙來。這些東西未必能夠造出來,但張延齡相信記錄下來終歸是有好處的。
除此之外,張延齡將記憶中的戚繼光練兵的《紀效新書》中的大部分也默寫了下來。鴛鴦陣便是出自于那本書鄭后世張延齡對史學類的東西感興趣,有段時間癡迷于古代兵法,書架上買了不少兵書古籍。紀效新書便是那時候讀的戚繼光著作的兵書。當然,當時除了興趣之外,還是為了要在那些歷史穿越的書評區(qū)裝逼,當考據(jù)黨打別饒臉。
沒想到,之前學的那些裝逼用的東西,到了此刻居然有了用武之地。雖然不能完全記得全本書的內(nèi)容,但大致的精華部分能夠?qū)懗鰜?,那已?jīng)足夠應付朱厚照的興趣了。
張延齡長了個心眼,《紀效新書》完成之后,他請了劉瑾前來,將書本交給了劉瑾,告訴劉瑾自己恐怕沒時間時時去東宮之中,所以這兵事操練的事情便交給劉瑾來做。這本書放在劉瑾手里,由劉瑾自己安排。
張延齡這么做,自然是不想讓劉瑾對自己的嫉恨加深。如果自己繼續(xù)頻繁出入東宮之中,帶著太子學習操演兵事的話,勢必會讓劉瑾等人更加的不滿。所以,這種事不妨跟劉瑾他們分享,讓劉瑾也可參與其中,有利于消除戒備和猜忌。
在目前這個階段,自己沒必要得罪劉瑾,而應該從他身上挖掘更多的資源,借他之力和朱厚照搞好關(guān)系才是正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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