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號座位上沒有人,只有一個姓名的標簽:佚名。</br> 沈芫菘收回視線。</br> 校長坐在了沈芫菘的另一邊,時刻陪伴著這位老人。</br> 此時的沈若京剛好去接了一杯溫水。</br> 在外時,她從不買礦泉水喝。</br> 她隨身帶著一個保溫杯,里面泡著枸杞,嚴格遵守著養老之道。</br> 接了水后,她回到了現場,往VIP區走去時,發現現在VIP區的人變多了。</br> 她也沒在意,視線掃過第一排,就看到了那個穿中山裝的老人。</br> 沈若京挑了挑眉,沒想到在這里會又碰到他。</br> 她正準備走過去時,身邊忽然有兩個工作人員經過,邊走邊聊天道:</br> “云易蘅好可憐啊,他樂隊里的人都被搶走了。”</br> “我剛從后臺化妝間過來,我聽說他怕有人對他的琴做手腳,連去廁所都背著……”</br> 沈若京腳步一頓。</br>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轉身往后臺走去。</br> 后臺化妝間內。</br> 云易蘅抱著古琴,冷冷的坐在沙發上。</br> 溫語儀帶著自己的樂隊,則直接占據了一大片的位置,很多比賽的樂隊們都去跟她套近乎,非常熱鬧。</br> 兩邊涇渭分明,對比明顯。</br> 門忽然被人推開,接著錢南印大步走了進來。</br> 他身后跟著幾個服務員,推著一輛餐車,上面放著奶茶和蛋糕。</br> 一進門,就立刻說道:“大家都辛苦了,給你們送點吃的,喜歡什么口味隨便拿。”</br> 大家紛紛看向餐車,然后一個個去拿飲品和蛋糕。</br> 六點就要舉辦宴會,剛剛還上臺彩排了一下,大家都沒吃晚飯,現在的確有些餓了。</br> 拿了吃的后,就紛紛看向錢南印道:</br> “謝謝錢先生!”</br> “錢先生真大氣!”</br> “我們今天可是占了溫語儀同學的光了!”</br> 錢南印拿出一個黑森林蛋糕,和一杯奶茶遞給溫語儀,笑道:“大家平時對語儀多有關照,今天算是謝謝大家了,隨便吃!”</br> “語儀,你未婚夫對你真是太好了!”</br> “又有錢,又帥氣,這樣的未婚夫去哪里找?”</br> 但也有人遲疑了一下:“我怎么記得,錢先生好像是云易蘅的姐夫呀?”</br> 這話一出,現場安靜了片刻。</br> 錢南印就嘆了口氣,“云小姐攀上了高枝,哪里還看得上我?她如今和京都白家人訂婚了。”</br> 旁邊立刻有人說到:“那也太過分了吧?”</br> 錢南印垂眸:“有什么好過分的,人往高處走,也能理解。但我還是要感謝語儀,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都沒有放棄我。”</br> 一句話,讓溫語儀和他占據了道德最高點。</br> 房間里的人頓時被他們絕美的愛情感動到了。</br> 大家紛紛恭喜他們,還有人說道:“今晚過后,溫語儀同學肯定能被沈老爺子看中了,京都白家可是比不過沈家的,丟了芝麻,算是撿了西瓜了!”</br> 溫語儀面上帶笑。</br> 她忽然看向云易蘅,走過去說道:“云易蘅,你也沒吃晚飯,去吃點東西吧。”</br> 云易蘅抱著自己的琴,冷冰冰拒絕道:“不需要。”</br> 溫語儀嘆了口氣:“其實你不用抱著你的琴,沒有人會破壞你的琴的,而且這里有很多古琴,大家總不能都破壞了吧?你著實沒必要這么謹慎。”</br> 云易蘅嗤笑了一聲:“那些貨色,能跟我手中的古琴比?”</br> 他這一把可是青黛親手制作的!</br> 但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人陰陽怪氣的道:“搞不懂有些人,跟有被害妄想癥一樣,又沒有什么實力,還擔心別人損壞他的琴……咱們這是學校里,可沒有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br> “就算給他一把伏羲琴,拿不了第一,就還是拿不了,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把人想的也太壞了吧?”</br> 云易蘅抬眸掃過那些說話的人,嗤笑一聲:“我這是防小人,又不是防君子。你們激動什么?難不成真有人想破壞我的琴?”</br> 說話的人一噎。</br> 其余樂隊的人則忍不住說道:</br> “人家云易蘅就是喜歡他這把琴,小心一些怎么了?”</br> “就是啊……”</br> 錢南印則嗤笑一聲:“云易蘅,什么琴能讓你這么寶貝啊?是云家把錢都留給你姐當嫁妝了,所以你沒錢了?說出來,我去幫你買十把。”</br> 云易蘅瞇起了眼睛:“嘖,有眼無珠的東西,怪不得我姐不要。”</br> 錢南印臉色頓時一黑:“云易蘅,你姐那個爛貨,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著白家人娶她呢,你在這里驕傲什么?”</br> 云易蘅臉色頓時黑了,年輕氣盛的少年猛地站起來,沖到錢南印身邊,“砰”的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br> “艸!”錢南印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怒了,“你敢打我?!”</br> 云易蘅嗤笑:“打就打了,你能怎么樣?單挑?”</br> 云易蘅雖然瘦弱,但高挑,而且一直鍛煉身體,錢南印從小被嬌慣,哪里是他的對手?</br> 他一時間噎住了。</br> 就在這時,溫語儀忽然喊道:“別打了,這里全是琴,不小心碰到了怎么辦?”</br> 錢南印頓時想到了什么,他驀地從旁邊拎起一把椅子,對著云易蘅的古琴就砸了過來:“老子今天砸爛你的琴!”</br> 云易蘅起身打人的時候,是把自己的古琴小心翼翼放在沙發上的。</br> 現在,錢南印沖過去砸琴,他就算把人攔住了,錢南印的椅子還是能砸到琴上。</br> 電光火石間,云易蘅幾乎是本能的伸出胳膊攔在琴上。</br> “哐!”</br> 木椅子砸在他的胳膊和手上,讓他只感覺一股劇烈的疼痛襲遍從手指上襲來,他強忍著疼痛把人推開,護住了古琴。</br> 可下一刻,就聽到旁邊有人驚呼:“云易蘅,你的手!”</br> 手……</br> 云易蘅低頭,就看到有血液順著他的手指滑落。</br> “嘀嗒。”</br> 紅色的血液落在地上,讓他腦子嗡的一下子炸開了。</br> 有工作人員下意識喊道:“云易蘅,你的手……你還怎么彈琴?!還怎么比賽!”</br> 沈若京進門時,看的就是這副場景。</br> ……來晚了!</br> 她急忙沖到云易蘅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