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說話的女人。</br> 她桃花眸里一片清冷,正是沈若京!</br> 有人驚訝的喊道:</br> “佚名老師?”</br> “佚名老師,你剛說什么?你要跟他組隊,幫他湊人?”</br> “天,這怎么可能?”</br> “佚名老師不是彈奏鋼琴小提琴的嗎?她會古琴?”</br> “……”</br> 大家一片驚愣中,云易蘅也懵了,呆呆的看著她。</br> 沈若京緩緩走到他身邊:“我給你湊數,要嗎?”</br> “……要。”</br> 云易蘅只覺得胸口處像是被什么溫熱的東西塞滿了。</br> 他一直都覺得,佚名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才會一直沒有鄙視民樂,她還一直在鼓勵他,甚至也從來沒說過青黛的壞話。</br> 可他卻從未想過,有一天佚名會低下頭,給他們民樂做配。</br> 不錯,即便是湊數,主旋律肯定也是他來彈,畢竟佚名不是專業彈奏古琴的。可即便是這樣,他們的樂隊分量肯定也重了很多。</br> 沈若京點點頭,看向四周:“那有沒有人愿把古琴借我一用?”</br> 純民樂的樂隊只有麒麟樂隊,可其余的樂隊講究中西合璧,而古琴是華夏樂器最典型也好聽的樂器,因此各個樂隊基本上都有彈奏古琴的人。</br> 她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人說道:</br> “佚名老師,我的可以借給你!”</br> “我的也可以!佚名老師!”</br> 大學的同學,心思還是比較單純的,他們不了解溫語儀和云易蘅之間的恩怨,容易被溫語儀的外表蒙騙。</br> 畢竟溫語儀在學校里向來是笑容滿面、好說話的樣子,而云易蘅則酷酷的,拽拽的,少年身上盡是桀驁,因此人緣不怎么好。</br> 可即便如此,此刻,愿意伸出援手、展示出善意的人不少。</br> “佚名老師,我們樂團是第一個上場比賽的,等到下場后,我的古琴可以給您……”</br> 沈若京看向說話之人,對她點頭:“好,謝了。</br> 人有了,琴也有了……</br> 云易蘅這才看向老師:“你不能取消我的資格了吧?”</br> 老師欲言又止,最終重重嘆息。</br> 溫語儀就看向沈若京:“沈小姐,你以為這樣做是在幫助他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了他!他的手指,如果再參加比賽,很可能會廢掉!”</br> 云易蘅冷笑:“溫語儀,我不用你在這里假惺惺的做戲,告訴你,我就算廢了手指,今天我也要登臺,告訴大家古琴的魅力,讓大家看到華夏音樂文化的璀璨!”</br> 溫語儀臉上的虛假笑意幾乎都要維持不住了。</br> 她瞇了瞇眼睛。</br> 很快就收斂了心思,笑了:“我都是為你好,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br> 溫語儀也接觸過古琴,會彈一點。</br> 他明白手指間受傷,再去調撥琴弦,是有多么的疼!</br> 她就不信,在這樣的疼痛下,云易蘅能彈出什么好曲子來。</br> 還有沈若京去湊人數,簡直是搞笑!</br> 溫語儀笑了:“那我們舞臺上見。”</br> 六點整,音樂節正式開始!</br> 第一個上臺表演的樂隊,演奏的是《天空之城》,節奏音律都很好聽,非常具有觀賞性,但因為演奏的難度系數低,所以得分不會高。</br> 他們純粹只是貢獻了一場表演。</br> 第一場表演結束,有人把古琴送了過來。</br> 此時,學校里的校醫隊正在給云易蘅包扎傷口。</br> 右手食指指尖被砸,指甲里面全是淤血,腫起來一片,可云易蘅卻不讓包起來,因為彈奏古琴需要用到指尖和指甲!</br> 他只要來了冰袋冷敷,準備消腫,至少不讓手指肉頭腫到超出指甲。</br> 冷敷時,骨折的指尖部分,只碰觸一下,就有鉆心的疼痛。</br> 云易蘅額頭冷汗直流,卻只是盯著沈若京,“你先試一下音。”</br> 每一床古琴都是有性格和秉性的,需要演奏者適應。</br> 沈若京纖纖素指輕佻琴弦,發出清亮的聲音。</br> 云易蘅卻皺眉,嘆了口氣:“琴一般。”</br> “沒事,不影響。”沈若京淡淡道,又看向他的手:“還能忍?”</br> 云易蘅咬了咬牙。</br> 其實不能忍了,他因為疼痛而全身都在細微的顫抖著,無法克制。</br> 可他必須要忍著。</br> 他不怕疼,他只怕這次沒有彈好,怕以后再也沒有機會彈琴了……</br> 正思索時,沈若京卻仿佛洞察人心般道:“你的傷勢我看了,放心,能治好。”</br> “……”</br> 云易蘅抿了抿唇,忽然問道:“你是真的喜歡東方音樂?”</br> 沈若京:“當然。”</br> 云易蘅就垂眸:“那比賽后,我教你彈古琴吧,雖然你年紀大了,可能這輩子都達不到青黛的程度。”</br> 沈若京:“……”</br> 她抽抽嘴角:“先比完再說吧。”</br> 云易蘅正打算再說些什么,面前一黯。</br> 他抬頭,卻見小胖站在他面前,男人面色復雜,眼神里卻閃爍著不解:“云哥,你為什么要這么選擇?你知不知道,現在不去治療,以后你或許再也不能彈琴了!”</br> 云易蘅抿了抿嘴唇,道:“因為這是我的夢想。”</br> 小胖喏喏道:“夢想就這么重要嗎?明知道前方是南墻,也要不死心的撞上去?”</br> 云易蘅嘲諷道:“逐夢之路注定荊棘,若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又怎么有資格談夢想?小胖,半途而廢的只會是廢柴!”</br> 小胖臉色漲得通紅。</br> 云易蘅越是堅持,就越是顯得他們這四個背叛了樂隊的人無恥。</br> 這種羞辱感讓小胖忍不住來質問。</br> 可被罵是廢柴,小胖卻憤怒了,“你懂什么?你生下來就什么都有!你當然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我們還要生活!”</br> “但,生活不是你背叛我的理由。”云易蘅盯著他:“小胖,你堅持不下去可以退出,我想沒有人會怪你,可你卻選擇了最不該走的那條路。你信不信,像你這樣懦弱無恥的人注定這輩子將會一事無成!”</br> “一事無成?!”小胖跳腳的喊道:“我怎么會一事無成?我馬上就要跟著溫學姐拿到冠軍,然后去金色大廳演出了!反而是你,你看看你能得到什么?”</br> “手指受傷,能不能彈奏一首完整的曲子都不知道,你以為佚名幫你湊數,你的樂隊就能反轉了嗎?她只會管弦樂,懂什么民樂?!現在這種情況,除非青黛在這里,才能幫你逆風翻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