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閏垂首離開帥帳,剛走出一段路,不想迎面碰上趙昀。
他剛聽過裴長淮的訓斥,縱然心里不情愿,表面上對趙昀態(tài)度恭敬:“都統(tǒng)。”
趙昀一眼就瞧見他送給裴長淮的柿子如今落到了賀閏手中,臉色一沉,連賀閏抱拳行禮也不理,徑直朝著帥帳走去。
帳外的士兵想要攔住趙昀的去路,沒攔住,又不敢擅自動手,跟著他一起進了帥帳。
裴長淮身上輕甲剛解開一半,回身便見趙昀等人闖了進來。
士兵扶了扶歪掉的頭盔,這廂撞見裴長淮儀容不整,不敢多看一眼,忙垂首請罪道:“小侯爺,都統(tǒng)他要來見您,我們攔不住……”
裴長淮道:“無妨,你們先退下罷。”
屏退眾人以后,裴長淮褪掉輕甲,僅穿一件單薄的茜色武袍,肩寬腰窄,身量頎秀。他不曾回身,將輕甲端正地掛在架子上,問道:“都統(tǒng)何事?”
趙昀直言道:“你將我送你的東西賞給別人了?”
裴長淮沒想他竟是來問罪這個,道:“我不喜歡吃甜的。”
話音剛落,趙昀的手從后方繞過來,一下掐在他最脆弱的咽喉處,動作輕疾如風,連裴長淮都始料未及。
他迫使裴長淮仰了仰頭,微熱的氣息落在他耳后,趙昀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看出來了,不喜歡吃甜的,喜歡吃苦頭。”ωωω.ΧしεωēN.CoM
說著,他張嘴,一口咬在裴長淮的耳尖上。
第13章俠少年(四)
裴長淮腰間一麻,反手推開趙昀,他指尖堪堪劃過趙昀的臉,在他右眼下劃出一道淺細的傷口,很快滲出血珠。
裴長淮捻著耳朵上的痛處,一時只覺濕得厲害,癢得也厲害。
他低喝道:“你做什么!”
趙昀向前跟一步,裴長淮本能往后退一步,結果撞到身后懸掛盔甲的架子,嘩啦一聲,倒在地上。
守在營帳外的士兵聽到異響,忙問:“小侯爺,發(fā)生什么事了?”
趙昀趁機迫身上前,將裴長淮推倒在榻上。離得近了,裴長淮就無法忽視他右眼下的傷口,既怕再傷到他,又恐給外頭的士兵聽見什么。
他道:“沒什么,架子倒了。本侯與都統(tǒng)有要事相商,誰都不準來打擾。”
士兵道:“遵命。”
待腳步聲一遠,趙昀促狹笑起來,問他:“要事?什么要事?”
他的指尖撫過裴長淮的嘴唇、喉結,一路向下,跟要撩火似的,最終放肆地握住他的好物。
裴長淮細細喘了一口氣,心道再不能容他如此,一把捉住趙昀的手腕,顛倒上下,反擰右臂,將趙昀制住。
這擒拿的手法翻天覆地,牽得裴長淮腰間那枚玉鈴鐺一dàng,泠泠作響。
他道:“趙昀,再敢放肆,本侯絕不饒你。”
趙昀也不反抗,笑得分外邪氣,問:“何為放肆?在點將臺上,小侯爺一直盯著我看,這算不算放肆?”
裴長淮:“胡說,我何時看你了?”
趙昀:“時時刻刻。”
正則侯說不過這等無賴,手下制得更狠,或許是力道太沒輕重了些,趙昀立刻央長聲音叫道:“哎,疼,長淮——”
裴長淮一時怔住。
“你這人……”
真的很像,很像。
以前謝從雋也會跟趙昀這樣耍賴。
……
教謝從雋劍法的人是大梁第一劍客,可他只用了五年的時間就學通所有招式,且能在十招以內挑飛他師父的劍。
如此天賦,令他師父都不免膽寒。可這樣的謝從雋,在人面前卻還是少年心性,因不想在大雪天里去習劍,就躲在被窩里不肯起chuáng。
裴長淮來催他,他就在chuáng上撒潑打滾,喊道:“不練,不練,冬日正是瞌睡的好時光,怎么能làng費在練劍上?”
裴長淮一本正經地回答:“好時光更不應該làng費在瞌睡上,快起來,別讓師父久等。”
見自己的話不頂用,謝從雋立刻抱起肚子,佯裝叫苦:“長淮,其實我是肚子疼,一練劍就肚子疼。”
“真的?”
此話沒人當真,唯獨能騙到小長淮。
謝從雋嚷嚷著這里疼、那里疼,騙他給自己端茶倒水。裴長淮也不疑心,為他做這一切時,神情認認真真,還搓暖了手掌要給他揉肚子。
揉肚子就揉肚子,可他側腰還有癢處,總會給裴長淮碰到,謝從雋經不住招,最終破功大笑。
見他笑,長淮才明白這廝根本就是騙人,氣得瞪了瞪眼,轉身即走。
謝從雋看他不高興了,忙蹬上一只靴子,蹦蹦跳跳地追上去,“別生氣,跟你鬧著玩兒的,那、那換我侍奉你行不行?長淮,長淮——”
……
“長淮?”
裴長淮聽趙昀喚,心神難定,擒著他的力道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