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翁的小面攤也有幸分得一段紅花綢,但他只將紅綢掖在柜子里,未曾懸掛。
負責在京都巡邏的官差一心想巴結肅王府,每日巡邏時都要叮囑商戶記得掛上紅花綢。
這日巡到巷子口,見陸老翁的攤子沒掛,幾個人就氣勢洶洶地質問陸老翁:“我說老頭兒,人人都掛,你為什么不掛?”
陸老翁只得解釋:“拙荊去世得早,最近正逢她的忌日。”
那官差氣得眉毛倒豎,“這事重要還是肅王府的喜事重要?白賞你們的好彩頭,別不識抬舉,掛上!”
這話聽得蠻橫無理,陸老翁臉色鐵青。
官差見他還敢一臉的不悅,挺了挺胸膛,將自己腰間的佩刀往前一亮。
陸老翁的兒子忙拉住自家父親,給官差賠笑臉,道:“這就掛,這就掛。”
這些官差盯著他們將紅綢掛好,這才點了點頭,大搖大擺地離開。
陸老翁往他們離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呸,狗仗人勢!”
他看著這攤子上的紅綢就厭煩,眼見天色也不怎么好,嘀咕道:“真晦氣。兒子,把攤子收了,今天不擺了。”
近來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他兒子也怕遇上什么麻煩,手腳麻利地就去收拾了。
陸老翁正細心擦著最后一張桌子,忽然,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坐在了他面前。ωωω.ΧしεωēN.CoM
陸老翁還以為是什么客人,解釋道:“抱歉,這位爺,我們要收攤了。”
“這么早啊?”
斗笠下的聲音清清朗朗,還那么熟悉,陸老翁一怔,看向那人。
斗笠往上一抬,露出一張極英俊的臉,趙昀正笑吟吟地望著他,道:“陸叔。”
陸老翁愣了愣,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
至謝知鈞生辰這日,肅王廣邀世家名門子弟,還有不少朝廷要員,一齊來參加宴會;又因主家逢喜,下人們也都得了封賞,府上到哪兒都是喜氣洋洋的。
午后,肅王府門庭若市,來往的車馬絡繹不絕。
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徐世昌,他來得早,就在前院跟幾位相熟的“狐朋狗友”玩起投壺。
他用自己鑲紅瑪瑙的玉腰帶作賭注,輸了,那些紈绔子弟當眾解他的腰帶,徐世昌拽都拽不住,給他們欺負了一通。
他又氣又笑,道:“哼,你們都給我等著,來日方長。我治不了你們,等長淮和攬明回京,一個個的都別跑,不讓你們輸得光屁股,小爺我就不姓徐!”
那些紈绔道:“你個小太歲,就知道搬救兵,真沒勁,有本事自己贏我們啊。”
徐世昌哼哼一笑,挺著胸膛,似乎頗為得意:“我能請來救兵也是一種本事,你們倒是也想請,可你們請得來嗎?”
“不要臉啊,真不要臉。”他們嘖嘖搖頭。
徐世昌被罵也不生氣,笑著說要去后院換個衣裳,順道去拜見拜見今天的壽星。
相較于前院的熱鬧,肅王府后院卻是安靜許多。
徐世昌穿過走廊時,還看到一隊帶刀巡邏的侍衛。
不過這么熱鬧的場合,肅王安排人來保護他們的安全卻也合情合理,徐世昌未深思,跟隨小廝來到謝知鈞的住處。
謝知鈞居住的院落中種了許多株玉蘭花樹,但玉蘭花的花期短暫,下過兩場雨,落了一地殘花,這場盛放也就過去了。
倒是瀾滄苑中的玉蘭花,因地勢高些,此時開得正好。
各路人員送給他的生辰禮物,隨便挑揀一件出來,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可謝知鈞心里想的還是當年裴長淮送給他的那一把折扇。
折扇上有玉蘭花的香氣,令他魂牽夢繞許多年。
那時裴長淮還向他承諾——
「我們是朋友,自然永遠不會分開。」
想到他的眼睛,謝知鈞就覺歡喜,可轉眼又想到在雪海關,裴長淮與趙昀在月下相擁,卿卿我我的,謝知鈞只覺惡心得要命,一腔歡喜登時燒成怒意的火焰。
叛徒,叛徒,叛徒!
謝知鈞的劍里都噴薄著仇恨,將那些玉蘭花樹削得七零八落。
徐世昌看見謝知鈞在樹下舞劍,還未換衣裳,僅穿了一件黑漆漆的袍衫,顏色襯得他臉雪白,一雙鳳目烏沉沉的,光彩照人,越發的漂亮。
只是這位爺發起脾氣來,就不那么漂亮。
徐世昌看著那可憐的花枝,遙聲問道:“世子爺,大好的日子,誰惹你生氣了?怎么還沖著這些死物發脾氣?”
謝知鈞見是徐世昌,冷了冷眼睛,將劍一收,道:“不關你的事。”
徐世昌看他冷言冷語的,懶得再問,只道:“怎么不去前院跟我們玩兒呢?今天這場合可少不了你。”
——
今天寫不完了,先發。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