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氣得直罵:“謝知章,賤東西,我給你臉了?!還不讓他們滾開!”
如此出言不遜,謝知章臉色也未見一絲波瀾,他放下茶盞,沖袁三微微一笑,食指輕輕往上一抬。
像是收到某種指令似的,那士兵錚地拔出刀來,還不及眾人反應,只見雪亮的光一閃,徐世昌被那光晃得瞇了一下眼睛。
光亮帶出一潑鮮血,緊接著,一條左臂嘭地掉落在地上。
袁三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到那條手臂,摸到臂膀下噴涌的鮮血,他才在極度的疼痛與瘋狂的恐懼中大吼起來!ωωω.ΧしεωēN.CoM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袁三猛地倒在血泊當中,渾身痙攣著,痛苦地嘶喊著。
這般慘烈的情景將在場所有人都嚇得呆若木jī。
他們方才還在以為,就算有再大的爭執,頂多也就是彼此推搡推搡,可這些人竟直接動了刀劍。
謝知章和善地微笑著,乍看上去,還是那么的光風霽月,他溫聲道:“我看,你們當中沒有人再想出去了罷?”
徐世昌嚇得臉色蒼白,此刻謝知鈞也已經慢悠悠地回到宴會上。
徐世昌用余光瞥見他的身影,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驚恐地問道:“這是做什么?這是做什么!你們,你們瘋了!”
謝知鈞無動于衷,道:“你會知道的。”
看見徐世昌還在叫嚷,謝知章卻又想起另一茬兒的事還沒有處理好,他指揮一個士兵上前聽令。
“正則侯府沒有來人。”謝知章吩咐道,“你帶一隊人去侯府,將府上的二嫂嫂以及裴昱那位最年幼的小侄子請過來,以防萬一。”
徐世昌聽到這番話,猜測著他是打算拿住小元劭作人質,登時大怒:“你們敢!謝知章,你敢動正則侯府的人?你信不信我跟你拼命!連袁三都敢動了,那也來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你看我爹饒不饒你!”
謝知章笑了笑,“錦麟,你這是什么話?我能坐在這里,正是奉太師與父王之命,太師千叮嚀萬囑咐,只望我能看住你就是了,我豈會讓手下人加害于你?”
徐世昌驚疑萬分,“我爹?他、他讓你這樣做的?為什么……”
待他問出為什么時,徐世昌又恍然能夠明白了什么,“他去哪兒了?”
謝知章笑得神秘莫測,道:“這個時辰,應當還在宮中述職罷?”
徐世昌搖了搖頭,滿額皆是冷汗,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這似乎是很平凡的一天,天灰yīnyīn的,不久后便下起了雨。
因為被這場風雨籠罩著,整個皇宮比往常要安靜一些,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徐守拙入宮,撐著雨傘走在宮中用玉石鋪就的路上,他走得很慢,在這條路上他仿佛已經走了很多年,一步一步都似有沉甸甸的重量,故而他花了足足兩盞茶的工夫才走到明暉殿。
徐守拙以述職為由覲見皇上。
進到明暉殿,崇昭皇帝站在書案之后,他因尚在病中,未穿huáng袍,身上的常服是煙青色的寬袍大袖,頗有幾分脫俗出塵的味道。
他正在作丹青,畫卷中是一個羽化成仙的神女,姿態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畫中飛出來一般,奈何卻還沒有描畫眉眼,缺了畫龍點睛之妙。
鄭觀陪在他身邊,為他研墨。崇昭帝手下未停,揚揚毛筆,請徐守拙坐著述職。
徐守拙氣定神閑地坐下,回道:“太醫院有治理瘟疫的舊藥方,南方這陣瘟風算是刮過去了,按照舊例,朝廷也免了受害地方百姓半年的賦稅。好在去年揚州漕運監和揚州商會主持興建的港口已經竣工,來年海上通商貿易,這塊開源正好補上國庫的虧空。”
“好,好!聽說當初籌備港口一事也有趙昀的功勞,等他回來朕要好好封賞他!”崇昭帝聽著大喜,放了放手上的毛筆,看著徐守拙道,“這一切都有勞太師了。”
徐守拙笑了笑,笑得有些怪異,有些意味深長。
約莫沉默片刻,徐守拙道:“皇上,這一切不是老臣的功勞。你可知這治理水患、消除疫害的法子是何人所創?在杭州籌備建造港口,疏通海上商道,又是何人的設想?”
崇昭皇帝笑道:“怎么,太師手下又攬入一位能員gān將,是朕不知道的么?”
徐守拙搖了搖頭:“皇上或許已經忘記他的名字,亦或者不愿意再記起他的名字了。”
崇昭皇帝蹙了蹙眉,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陪侍在一旁的鄭觀嗅到一點不對勁兒的苗頭,打圓場道:“呦,太師這話說的,大梁人才濟濟,皆愿為皇上效命,皇上不記得其中一兩個,豈非尋常事?”
崇昭皇帝擺弄了一下毛筆,示意鄭觀不必多言,沉聲問道:“徐太師,你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