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是自小的情分……”裴長淮蹙眉道,“況且,他是他,他父親是他父親,太師從來不讓錦麟?yún)⑴c朝堂上的事。”
“我也是我。”
裴長淮聞言一愣,抬眼望向趙昀。
趙昀笑吟吟的,滑進溫泉中,手掌攬住裴長淮的腰,一下將他按在自己懷里。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四目相抵。
裴長淮望著趙昀英俊的臉,一時出神,忽然想到兵部尚書喜好收藏兵器不錯,可鑒賞神兵的口味出奇地刁鉆。
他不喜歡從尺寸、材質(zhì)等方面品鑒,更喜歡說一說這兵器歷任主人的品行,因此很少有人能跟他談得來,也就從雋在時,能與他相談甚歡。
連老尚書都說他們有些像,這回他還肯親自幫助趙昀清查軍營……
趙昀對他的心思渾然不覺,只見裴長淮一直瞧著自己,忍不住低下頭吻住了他。
唇與唇輾轉(zhuǎn)糾纏。
裴長淮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也沒想,微微啟唇,任他肆意橫行。
一吻畢,趙昀分開稍許,對裴長淮道:“看來小侯爺還不清楚我是什么樣的人。”
他眼神是冷的,動作語氣卻很溫柔,溫柔得令人心驚。
“我趙攬明雖出身卑賤,卻不是你們這等貴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兒,小侯爺高興了就在芙蓉樓睡我一晚,不高興了就想斷絕來往,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
裴長淮方才還在恍惚,這時被趙昀的惡劣氣清醒了,簡直不敢相信他竟三番五次地反咬一口。
“我何曾……那日明明是你……”
他急著辯駁,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到最后他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本侯并無此意。”
裴長淮惱得臉也紅,眼也亮。M.XζéwéN.℃ōΜ
趙昀見他如此,不禁大笑起來,笑聲朗朗好聽。他心熱著再次纏上裴長淮,吻上他的唇,笑聲在不斷的親吻中變得含混模糊。
太好欺負了,他想。
怎么會有裴昱這樣好欺負的人?
趙昀額頭抵著他的,唇角里有藏不住的愉悅,道:“整治武陵軍不也是你的夙愿么?你我如今算是殊途同歸。日后的事日后再說……小侯爺,倘若真走到針鋒相對的地步,你會對我手下留情嗎?”
“不會。”
他語氣還是那樣平淡,可趙昀知道,這話作真。裴長淮雖有心軟的毛病,但裴家是他的逆鱗,一旦觸碰,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趙昀最是欣賞裴長淮這路性情,縱然裴長淮說對他也不會手下留情,他也開心。
趙昀笑道:“很好,因為我也不會。”
——
先讓趙昀談兩章戀愛,高興高興,然后……重拳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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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刃色寒(一)
瀾滄苑是個養(yǎng)病的好地方,裴長淮所居之處清凈,他難得能在此休沐多日。
心一安定,身上的傷也隨之大好,連那些疤痕都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大約又過了一月,至十五這日,賀閏來瀾滄苑拜見裴長淮,將軍營的近況一一呈報。
瀾滄苑里有多安靜,北營中就有多亂。
據(jù)說趙昀與兵部合力查出,北營數(shù)名將領(lǐng)虛報人數(shù),貪吃空餉。
前不久剛查到了副將劉項的頭上,人直接下了大獄,此時正在牢中候?qū)彙?br/>
這位劉副將早年追隨老侯爺,在戰(zhàn)場上立過不小的功勞,就連當(dāng)年走馬川一戰(zhàn),也有他一份功績。
劉副將的兒子劉安,便是先前在群英宴上挑釁趙昀的那位,與徐世昌、裴長淮等人還有著少時的情誼。
此次他父親被下獄,劉安心急如焚,去侯府找了好多次,甚至跪在府門前,哭著求正則侯出面,救一救他父親。
劉安一心認為,趙昀明面上要整肅軍紀,實則是挾私報復(fù),全怪他當(dāng)日在群英宴上對趙昀不敬,才為父親招致滅頂之災(zāi)。
對此,賀閏卻不怎么認同。
他神色微怒道:“你是不知,劉項虛報士兵人數(shù)竟多達千人。當(dāng)年老侯爺一手將他提拔到副將的位置,他不知珍惜,做出這等枉法之事,簡直臟了老侯爺?shù)拿暎⌒『顮敚耸履悴荒芄埽腿珣{趙昀處理罷。”
裴長淮笑道:“難得見你跟大都統(tǒng)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看來你們相處得很好。”
賀閏一聽,忙下低頭道:“我對小侯爺絕無二心!說要將此事jiāo給趙昀,也是為了小侯爺著想。”
裴長淮看他神色慌張,嘆了一口氣,將手邊的蜜餞遞給賀閏,道:“我就是隨口說說,這么緊張作甚?”
賀閏還是緊張,從裴長淮手中接過蜜餞,細嚼慢咽地吃著。
他不太喜歡吃甜的,可只要是裴長淮賞的,也便沒什么不喜歡。
“小侯爺隨口說的,我不愛聽。”賀閏低聲道,“我怕侯爺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