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坐在矮桌邊正跟自己下棋,從伙計口中聽說正則侯來了,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向他行禮道:“小侯爺。”
裴長淮道:“不必多禮,我們吃過就走。”
老翁顯然高興,道:“侯爺好久沒有親自過來了。”
“諸事纏身。”裴長淮道,“京城又下了兩場雪,你的腿還疼么?”
“多謝侯爺掛懷,已經好多了。”
老翁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不遠處坐著的趙昀,雖看不太清楚,但確定是個生面孔。
他道:“以前您只跟謝爵爺一起來過,這還是第一次見您帶了其他朋友……不知這位貴人該如何稱呼啊?”
后面這一句聲音大了些,則是問向趙昀的。
趙昀笑著走過來。
離得一近,老翁將他英俊的面容看得更清晰,不由地驚了驚心,喃喃道:“謝……”
趙昀道:“趙昀,趙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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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肥的一章日常(?)
劉安在群英宴上出現過了。(?)`ω′(ヾ)
第33章刃色寒(二)
待趙昀在眼前站定,再細看一番,老翁就知道不是一個人了,與記憶中那人的模樣僅三四分相似。
老翁回過神來,忙拜道:“原來這位就是趙大都統,久仰大名。”
趙昀一笑,笑容里漾著風流意。這三四分的相似已足夠令老翁心生親近。
老翁笑問道:“大都統會下棋嗎?”
趙昀道:“不會,我這個人不大有耐心。”
“倒是可惜了。”老翁頗有些遺憾,“我們小侯爺可是弈棋的好手。”
“哦,是么?那我真想學一學了。”他的話是在回答老翁,眼卻瞧著裴長淮。
聽他調笑,裴長淮不動聲色。待水晶餛飩翻著肚皮浮上來,他盛了兩碗,端到桌上去,請趙昀過來。
趙昀自然隨著他。
半寒的夜天,僅有三盞風燈懸在竹棚上,燈影搖搖晃晃,照著裴長淮與趙昀。
裴長淮坐姿端正,吃相也斯文。
趙昀則坐得更隨性些,吞了兩口餛飩,笑道:“想不到小侯爺還有這樣好的手藝。哪天咱們不在朝堂上辦事了,就找條巷子支個小攤兒,我去當街叫賣,侯爺就在后廚下小餛飩,興許也能賺得碎銀幾兩,到時買壺好酒回去,再大醉一場,豈不快哉?”Xιèωèи.CoM
裴長淮淡淡道:“以大都統的酒量,只賣兩碗餛飩,怕是要入不敷出。”
這下趙昀笑得更深了,他左右打量裴長淮,眼神帶著揶揄。
裴長淮些許不自在,“你看什么?”
趙昀邊忍笑邊說:“我正奇怪,你居然沒有罵我是無稽之談,難不成堂堂正則侯真想過跟我去賣餛飩……”
裴長淮眉心一蹙,臉和頸都泛起了紅。趙昀抬起手臂防著他,道:“好了,這會子小侯爺又想罵我了。罵什么?畜生,混賬,胡言亂語?”
裴長淮給他噎了回去,沉默半晌,他才板著臉說出一句:“君子知禮,食不言,寢不語。”
趙昀笑得更開懷,“是,遵命,遵命。”
老翁回頭,望著燈下兩人同坐的身影,想起多年前,亦在同樣的位置,謝從雋與裴長淮便坐在那處,握著兩盞薄酒,聊家國大事,談風花雪月,每逢他們來,這巷子中總有笑聲。
單單看背影,當真是“似曾相識燕歸來”,難怪小侯爺與這趙昀投緣。
老翁低嘆一聲,搖搖頭,轉身繼續下棋去了。
此夜過后,趙昀常常會來此處,有時吃碗湯面就走,有時會跟老翁學一學下棋,一來二去,兩人便也熟稔起來。
趙昀得知這老翁姓陸,祖籍在關西。
陸老翁年輕時仗著自己有些拳腳功夫,喜好打抱不平,后來惹到當地豪紳頭上,被他們打殘一只腿,成了廢人。關西不能待了,他就隨親戚進京討生活,一分一厘存了十多年的積蓄,才盤下這么個面攤子。
打雜的小伙計就是他的兒子,父子二人相依為命,日子還算過得下去。
他這等人本沒有什么機會結識侯府的公子,能認識裴長淮,也是因為謝從雋。
謝從雋不愛待在他的郡王府,時常混跡市井當中,那天不過就是來這里吃碗面,正碰上幾個地痞欺負一個小孩子。
陸老翁看不過去,把那孩子護到自己身后,懇求他們住手,誰料也遭了頓打。
眼見那碗大的拳頭就要落下來,謝從雋及時出現,用折扇抵住那地痞的手腕,冷聲命他們快滾。
幾個地痞嚷嚷著罵他多管閑事,轉頭見少年衣著不俗,尤其手中這把折扇,下頭還掛著一枚水頭極好的翡翠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們起了歹心,合力就要搶他扇子上的翡翠石。謝從雋從懷中揪出一道令牌,在指尖dàng了一dàng,dàng得幾個地痞的腿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