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煙 !
“十、九——五、四、三、二——”我在心里倒數著,等數到一,就豁出去跟這些苗人拼了。
“一!”
我正準備沖出去,巫女終于動手了。她從袖子了摸出一把黑不溜秋的陶塤,放在嘴邊,輕輕地吹奏起來。
隨著塤聲悠揚,擺在火堆前面的土甕中,突然躥出一條黑色影子,一閃既沒。
站在最前的那個巫神廟的祭司,大叫一聲,抓著臉面躺倒在地,痛苦地哇哇大叫。
只見他的面部鮮血淋漓,鼻子處一片平坦,只剩兩個血淋淋的小洞,竟是被那神秘的東西給一口咬下。
周圍的其他幾個祭司還沒反應過來,連連中招,紛紛痛的大喊大叫。
大長老身邊的那個說漢話的祭司反應過來,大怒得指著巫女,喝道:“孔雀,你敢殺害同門?!”
原來巫女叫做孔雀。孔雀不理會他,心無旁騖地吹著陶塤,雖然我不了解這個小眾的樂器,但身處此境,依然能感受到塤聲中大悲大喜。
塤聲時而壓抑,時而歡快,一跳黑色的影子時而在地上迅速的游走,時而在空中飛舞。圍著那幾個想要害死陳天的巫神廟祭祀,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就上前咬一口。
所有人都震驚于巫女的舉動,想象不出為什么她要背叛巫神廟。那個說漢話的神廟祭祀情緒最為激動,他怒火著就要上來阻止孔雀。
朝叔攔住他,還沒說話,就被他喝罵道:“朝老二,難道你和這表.子同謀背叛神廟?就不怕大祭司和供奉降下責罰,連坐你們整個寨子?”
看朝叔氣得兩腮發鼓,說不出話來,大長老站出來解圍,說:“特使千萬別誤會,朝老二這是保護你,你是隨長生供奉新進神廟,不知道巫女孔雀的厲害,她擅長養蠱蟲,全身上下無處不藏蟲,你看場中那黑色的東西,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假龍。”
“假龍?”特使明顯是個草包,對這種神秘的蠱蟲一無所知。
朝叔冷聲冷語地解釋道:“這是一種似蛇非蛇的奇異蠱物,背上長有透明的飛翼,嘴中長有尖利的毒牙,可以做到飛天遁地。”
聽完朝叔的解釋,特使嚇得連退幾步,心有余悸地看著孔雀,躲在朝叔和大長老的身后,狐假虎威地罵道:“孔雀,你想被打入千蠱洞受到毒物噬咬嗎?”
孔雀放下陶塤,露在面紗外的兩只丹鳳眼,充滿殺氣的瞪著特使,說道:“我就是不想十年后步入前任巫女們的后塵,才這么做的。如今的神廟早已經今非昔比,被外來人侵占,大祭司隱而不露,整個神廟烏煙瘴氣,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為族人祈福,保衛族人的神廟了,我還有什么理由再待下去!”
說完,孔雀轉頭看了我一眼,說:“你還不去救你的兄弟,難道看他被活活燒死?”
我反應過來,伸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趕緊沖出去解救陳天。
趁著周圍苗人的注意力被巫女所吸引,我沖到水池邊,打起一桶水從頭澆下,打濕了全身后,我憋著氣沖進火海,來不及幫他卸下背上的十字架,連人一塊背著就往外沖。
好不容易沖出了火堆,我看陳天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而且吐出的氣都是黑的。正急的團團轉,有個不起眼的苗家小伙偷偷走到我的身邊,暗中遞給我一顆藥丸,說了句大長老給的,就匆匆離開了,怕引起不必要誤會。
我不知道大長老這會兒來獻殷勤是何用意,但看陳天危在旦夕,我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將手里黑不溜秋的藥丸塞進他的嘴里,又在水池里捧了一些水,也不管干凈不干凈,直接給他灌進去。
陳天吞下藥丸后,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一團一團的濁氣。然后突然還魂似的掙脫我,轉身開始猛地嘔吐。
大量的濁物從陳天的嘴里傾瀉而出,濁物中竟然還有東西在動,好像是蛆一類的惡心東西。我正看得起勁,那個先前給我藥丸的苗家小伙突然又跳了出來,把手里的火把丟進濁物中,說:“這是還魂蠱,很陰毒的,必須馬上用火殺死。”
聽說是毒蠱,我嚇得連忙與它們保持著安全距離。看那小伙又要閃人,我趕上上前拉住他,指著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的陳天,問道:“那蠱聽起來挺邪,我朋友會不會有后遺癥啊?”
那小伙白了我一眼,說:“你以為大長老的靈丹妙藥是騙人的么?放心吧,死不了!”
說完他掙脫開我的手,走進圍觀的族人中,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身影,真有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味道。
我扶起陳天,問他有沒有事。陳天沒好氣地哼哼道:“你試試,差點要了道爺的命!”
就在我救出陳天的過程中,跟著幾位觀罰使而來的巫神廟武士圍住了巫女孔雀。孔雀站在他們當中,顯得弱小而無助。
陳天看見那些人就來氣,眼睛紅的仿佛要滲出血來,他從袖子里摸出他那把破破爛爛的拂塵,就要沖上去拼命。可沒走幾步,就軟倒在我的懷里,肚子里發出咕嘰咕嘰的響聲,嘴里罵罵咧咧道:“媽了個巴子,要不是道爺被餓了兩天的肚子,現在就收了這些雜碎!”
五六個巫神廟武士,穿著古樸的藤甲,手持木槍,臉上畫著鬼臉,他們的身材魁梧高大,卻面無表情,冷冰冰地仿佛就是一個純粹的儈子手。
他們包圍著孔雀,卻不敢輕易接近她,都說了孔雀全身上下都是至陰至毒的蠱物,就算外表看起來是個冰疙瘩,也沒人愿意輕易上前去送死。
那個說漢話的祭司看到眼前這幅僵持的模樣,急的咬牙切齒,對身旁的大長老和朝叔說道:“你們還愣著干嘛?這表.子背叛了巫神廟,趕緊捉了才是!”
大長老看看他,又看看巫女孔雀,愁煞了一張老臉,顯得猶豫不決。朝叔冷哼了聲,仰頭看著夜空說道:“神廟不是當初的神廟,神苗不佑我族人,我族人也不供奉神廟——”
那人聽朝叔這么說,頓時就明白過來了,這是擺明了態度要兩不相幫啊。
“好,很好!”他說著帶口音的漢話,指了指大長老和朝叔等人,冷笑威脅道:“等我回到神廟,一定會向供奉和大祭祀揭發你們的罪行,你們就等著遭殃吧。”
大長老痛苦地低下了頭,嘴里嘀咕著苗話,我聽不懂。
回過頭來,那人的注意里重新回到巫女身上,盯著她說道:“孔雀,你害得二祭祀還魂失敗,不但違背了神廟的旨意,還殘害其他幾位祭祀,還不束手就擒,跟著我回神廟接受懲罰?!”
巫女孔雀無動于衷,只是冷笑。她搖搖頭,藐視地看了那人和包圍她的武士一眼,然后在人群中準確地看到了我,緊緊盯著我不放。
透過人群,我倆的眼神在空中交匯。我看到一直堅強驕傲的孔雀,此時的眼中竟然帶有一絲哀求。
沒錯,就是哀求。我感受著她那無辜而受傷的小眼神,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刺中了,一觸即發。
看著人群眾那個弱不禁風的身影,我突然覺得,刨除了那些恐怖的蠱物,以及已經不再擁有的神廟圣女的超然身份,孔雀其實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
盡管我跟她之前有約定,她幫我救出陳天,我也要幫她做一件事。但要是沒有此時這種對視中的感覺,或許我會趁著他們神廟眾人內亂的機會,偷偷帶上陳天溜走。
但我現在心軟了,我想幫她。我站起身,朝他們走去。
陳天在身后拉住我,皺著眉說:“林柯,你小子干嘛?去送死啊?”
我掙脫他的手,說:“這是我欠的債,我要還給她。”
說完,我轉頭朝秋水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見秋水正眼巴巴的望著我,早已經哭紅的眼眶里又流下了淚水,對我搖了搖頭,嘴里說不出話來,但我看懂了她的口型,知道她是想說:“快走,快走——”
我對秋水笑了笑,然后回過頭來,朝著孔雀走去。
那個說漢話的祭司順著孔雀的目光看到了我,此時就算他再笨,也猜到我的身份,指著我對身邊兩個隨從武士,說:“把他拿下!”
那兩個武士沖到我的身邊,就要動手綁住我,孔雀突然大喝道:“慢!”
話音剛落,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時候,孔雀突然從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道小口子。
孔雀舉起手,受傷的手腕對著青天明月,婉轉著,殷紅的血液從她的手腕處流淌而出,竟有種凄艷的美麗。
等鮮血一直流遍她的全身,孔雀突然笑了,就在所有人的圍觀下跳起舞來,一邊跳舞一邊開始脫衣服。
那個說漢話的祭司瞪大了眼睛,笑著說道:“這是什么意思,以為跳這樣媚俗的舞就可以蠱惑人心,讓我們放過她?”
朝叔抬起拳頭似乎想打人,瞪著這個二百五說道:“狗屁的媚俗!這是古禮,神廟的古禮!巫女在月光下跳這種舞,脫掉神廟賜予她的五毒長裙,就表明她塵心不滅,不愿意繼續侍奉神廟!”
“可這樣做還不夠。”大長老補充道:“要進行這項古禮,證明巫女塵心未了,還要有外族的男子為她揭下未曾示人的面紗。”
大長老的話音剛落,所有人反應過來,轉頭齊刷刷得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