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同窗手帕
    “哪四字？”眾人齊問。
    “天家無親。”
    “天家無親？”
    “對，天家無親。”阿真輕輕晃了晃腦袋，很是措敗說道：“把狼子退過黃河，雨便下來了，隨后我恍然大悟，身為皇上最忌的三件事我全都犯了，功高震主、權(quán)過帝王、名揚四海。”抬頭對眾詢問：“皇上賞無可賞下，會如何？”
    “這……”眾人吶舌，從未想到過這個問題，如何能答？
    眼見他們張口結(jié)言，阿真苦笑再問：“與八百年夏周相比，我算什么？皇上已經(jīng)年邁，如留下我的話，哪個皇子能安然穩(wěn)坐龍椅？縱然皇上就是沒殺我，當(dāng)駕崩之時，新皇能容忍得了我這個手握重兵，身份不明，功高震主的右宰相嗎？”
    “這……”眾人睜著眼愣視著他，舌頭被貓咬掉了，楊騰飛噤了許久，才弱弱道：“真……真哥您會不會想太多了，皇上……皇上不會貿(mào)然殺有功之臣的。”
    “你錯了，你所讀的書全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迂腐之冊。”阿真手撐著桌案，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下結(jié)論說道：“為君者最忌群臣結(jié)黨營私，最恐帝位不穩(wěn)，只要有誰威脅帝位的，統(tǒng)統(tǒng)不能留。百姓不認得皇上，卻認得天機神相，這像話嗎？”
    眾人僵硬，目光呆滯愣看林阿真，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該做什么，頭皮一杵一杵發(fā)麻，心底一層毛茸茸東西，緩慢地把他們給包住。
    阿真見楊騰飛嘴巴張了半天，嘿嘿撂起陰惻惻笑容，扶起婷兒噗笑說道：“蒼蠅都飛進去了。”
    “相……相公。”蘇婷婷也被嚇到了，咽了一口沫液回神，急忙抱緊他的手臂，很是擔(dān)心確定。“真……真的會沒事嗎？相公不能騙婷兒。”
    “當(dāng)然會沒事，就是龍椅都引誘不了我，相公只要婷兒。”手臂一摟，貼近大臉，輕啄一下她的仙顏，引的這張嬌滴滴嫩靨陣陣緋紅，才哈哈大笑地牽著她走出膳廳。一大干石雕依然駐站于膳廳內(nèi)，等消化這個震撼，應(yīng)該都會恢復(fù)正常，沒事。
    天剛黑下不久，蘇州城內(nèi)燈火瀾珊，天氣雖然幽冷，熱鬧卻依然不減，各行各業(yè)，各攤各擺沿著城南伸向城北，嘲雜與喲喝此起彼落，遠處的戲院鑼鼓喧天、小斯們聲聲粗大報戲聲，更給蘇州夜城增添了活力與生氣。
    出了府，阿真牽著婷婷的小手，從城南往城北走，兩人衣著同款紫貂，同式風(fēng)麾絨帽，男的華服墜玉，英俊瀟灑；女的霓羽典裙，群鶯難擬。如此出塵飄逸、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自是引來各方商旅屢屢側(cè)目，不知哪來的神仙眷女，不好好呆于仙府內(nèi)，怎么就下凡來了呢。
    緩緩的，兩人過了南街，你儂我儂伏首私語，男的眼彎眉彎，嘴角上翹，女的則拾娟掩嘴，巧笑倩兮，彼此都沉浸在甜美的柔情蜜意內(nèi)，壓根沒主意四下百姓們投來的羨慕忌妒恨。
    “……所以呀，小湘常常被夫子訓(xùn)導(dǎo)，可是她老不認為自已有錯，然后隔三差王就會被訓(xùn)。”為相公講孩時的挑皮事，蘇婷婷很是開心，仰著柔情目光凝看自家相公，噗哧再道：“可后來呢，她竟成了夫子的媳婦兒，相公很有趣對不對？”
    阿真抿著濃濃笑意，裂嘴笑道：“這個夫子是個很執(zhí)著的人，這么不乖的學(xué)生，就一定要教訓(xùn)好，教訓(xùn)不好讓自已兒子去娶回家繼續(xù)教訓(xùn)，執(zhí)著，太有職業(yè)道德了。”
    “相公說什么呢。”蘇婷婷掩嘴輕笑，嗔睇他一眼。“才不是呢，小湘和劉公子從小青梅竹馬，而且也門當(dāng)戶對，當(dāng)然會結(jié)成連理，才不是夫子為了要教訓(xùn)小湘呢。”
    “羨慕忌妒恨！”阿真手掌捏緊婷兒棉掌，哀嗚道：“我也想和婷兒青梅竹馬，可是……可是……”糾起嘴，好不可憐。
    蘇婷婷見自家相公糾著小孩的嘴巴，噗哧更依偎近他，輕仰仙靨皺皺鼻子，“婷兒如真與相公青梅竹馬，現(xiàn)在的孩子肯定都有一羅筐了。”
    “不只不只。”阿真表情正經(jīng)，猛地搖頭，嘿笑道：“我的目標(biāo)，要與婷兒每年生一個，生到八十歲。”
    “才不要，誰要為相公生到八十歲。”蘇婷婷嬌羞地輕捶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小手逃開他的大掌，往前小跑幾步，轉(zhuǎn)身招手，“學(xué)院就在前面了，相公快來。”
    “不要跑。”阿真大驚。
    “相公快來。”蘇婷婷才不理他，心情很是開朗，再對他招了一下手，便愉快負著雙手往前面的漆紅大門輕輕蹦跳而去。
    婷兒展露出自已的頑皮一面，最開心的莫過于阿真，連他自已都不知道臉上的笑容充滿寵愛之意，嘆氣搖了搖頭，提步就追了上去。
    蘇州學(xué)院位于城東，院內(nèi)為三進兩廳，前進是大門可見的假山亭臺，然后便是前廳，廳中掛著孔子畫像，二進稱為倒進，與一進相映，三進則為夫子與學(xué)子們讀書授課之所。夏周很奇怪，男人可讀書稱為才子，女人家里只要有錢亦可來讀書，稱為仕女，明明是保守古代，可女人卻能拋頭露面，不免有些矛盾，實者不然，都說女子不如男，可稍富人家，一年花個數(shù)兩并不是很艱難之事，女兒讀書了，知書達禮了，老父臉上也較有光，將來再嫁戶好人家，說不定還能對家里生意有所幫助。所以，久而久之，女子也有鄉(xiāng)試，其實也算不上鄉(xiāng)試，就是一堆夫子組合起來，跟江南文會也差不多，反正通過考核了，一律冠上仕女雅號，就算沒通過考核塞點錢，也能批下證書，管他的，反正仕女又不入科考不賺白不賺。
    婷婷當(dāng)然是正牌四書五經(jīng)、諸子百家讀出來的仕女，不僅是仕女，還堪稱蘇州第一才女兼蘇州第一美女，還好她長大時，周帛綸小嘰嘰已經(jīng)翹不起來了，不然鐵定被選入宮，肯定被周帛綸壓倒，然后被消滅。
    “靠！”阿真想到這里驀地跳了一下腳，兇狠的咒罵一句，猛敲自已腦袋，他吃飽沒事干啊？去想這個讓人撞墻的事干嘛？不是自找罪受嗎？
    蘇婷婷不明白相公怎么呢？微笑對沿途抱躬的各學(xué)子們點了點頭，跨入了尾進，走到一池澄湖講解：“夫君，此湖名為解元湖，每位通過秋闈的生員，要進都赴春闈都得于此湖喝一口。”
    “秋闈？春闈？”阿真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秋闈是不是就叫鄉(xiāng)試，每三年由朝庭派官吏來主持錄考，考上的便稱生員，第一名者喚解元？而春闈則喚會試，于開春在貢院舉行，由皇上任命大員坐鎮(zhèn)，各省舉人及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皆可應(yīng)考，錄取三百名貢士，第一名喚會元？”
    “對呀。”蘇婷婷含笑點頭，“會試完了，便就是殿試，能入殿試的貢士們，都得經(jīng)由皇上策問，分為三甲，一甲三名，賜進士及第，首則狀元，二則榜眼，三則探花；二甲若干，賜進士出身；三甲也若干，賜同進士出身；二、三甲首魁皆稱傳臚，一二三甲統(tǒng)稱進士。”
    “哇！”阿真嘿嘿笑看神彩奕奕的婷兒，抿笑詢問：“婷兒對這些很有研究，是不是曾經(jīng)想過去會考呀？”
    “女子不能科考，如此可以的話。”蘇婷婷皺了皺鼻，輕吐小丁香舌，頑皮道：“婷兒有信心進士及第。”
    “胸?zé)o大志。”阿真笑罵：“要考就考個狀元，什么進士及第，太沒出息了。”
    聽聞右宰相與一品夫人前來，徹夜通讀的一干生員相邀急來觀看，才一會兒，解元湖已布滿密密麻麻的學(xué)子們。學(xué)子們竊竊私語之際，聽聞天機神相罵進士及第沒出息，剎那間四周皆靜，人人瞠大目光看著這個牛叉到不行的大爺，他大爺這么牛叉，當(dāng)然看不上進士及第，可他們?nèi)巳俗x破了頭，只須要個同進士出身，已然就光宗耀祖了。
    受邀急來的黃小湘與劉貿(mào)良剛剛?cè)肓宋策M，便聽到這句沒出息，黃小湘許久未見婷婷，自是開心萬分，沒有自家相公拘謹，含笑接話：“相爺貴為人中之龍，當(dāng)然看不上進士及第，可普通人卻是趨之若鶩呢。”
    “小湘。”聽到這句笑語，婷婷開心不已地扭過身，看見果然是同窗手帕，嗔怪睇了阿真一記，開心上前詢問：“瑩云與萱萱沒同你們一起來嗎？”
    話一落，外面兩道聲音整齊接道：“承蒙一品夫人掛念，民婦著實受寵若驚呀。”
    阿真聽到這兩道鶯聲，目光往進門瞟去，見到兩名梳著婦人鬢發(fā)的年青少婦攜同老公前來，想來也是，婷兒都二十一了，手帕自然已為人婦了，恐怕孩子都有幾個了。
    蘇婷婷雖然與她們同在蘇州城，可各自相夫教子卻也難得見面，今日要不是相公說要相識，她也不敢貿(mào)然打擾她們，現(xiàn)見三名同窗手帕來了，自是高興萬分，拉著阿真的手便開心對他介紹：“相公，此是劉氏夫婦，劉貿(mào)良劉公子，其妻便是婷兒同窗，黃小湘。”
    “見過兩位，剛才之言皆是我與婷兒嘻戲之言，并無任何蔑視之意。”阿真風(fēng)度翩翩，抱拳對劉氏夫婦躬見，也抱拳對四下學(xué)才躬歉道：“見過諸位，且不要放于心上。”
    “哪里，哪里。”一干苦讀學(xué)子，哪敢受他這種禮，趕緊抱拳齊躬見：“見過右宰相大人。”
    “咦！”掃看二三十名學(xué)子，阿真咋見宏日旭竟在當(dāng)中，輕咦了一聲，微笑喚道：“這不是宏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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