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的李長槍伸手探了探母親的鼻息，感覺心安了一些。</br> 他起身走到手術臺邊看了看切下來的血淋淋的“肉堆”說道：“趙總管，這切下來的.....肌瘤，你要如何處理呢？”</br> 這句話問得有點奇怪，這么惡心的玩意肯定是拿去扔掉，難道還要煮了吃？</br> 趙無極直接回應道：“拿出去扔掉就是了。”</br> 李長槍則是搖了搖頭：“還是找個地方深埋了比較好?！?lt;/br> 這古人對身體發膚之類的是有一些講究的，趙無極對此也就不再多說，李長槍想要拿去埋了也行。</br> 估計是覺得把趙無極強留在這個房間有點不好意思的原因，李長槍很快就安排兩名侍女在奉賢夫的人屋里照看著。</br> 桌上的那堆血淋淋的“肌瘤肉堆”也安排他的副將拿走找個地方去埋掉。</br> 接著他帶著趙無極和青玄子兩人來到隔壁的房間喝茶，這個房間明顯就是李長槍本人居住的，那根兩米多長的重槍就放在床邊不遠的地方。</br> 冬季的屋里燒著火爐，李長槍動作自然地拿起水壺洗茶泡茶。</br> “趙總管，家母的手術完事，本將的心也松了不少，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呀！”</br> 趙無極朝他笑了笑：“咱們是朋友嘛，瑞王，奉賢夫人再過個四、五天就可以用馬車小心地移到你的瑞湖城靜養?！?lt;/br> 李長槍沒有立馬回應，而是繼續洗茶、泡茶，能看出來他是一個經常喝茶之人，動作熟練自然。</br> 他親自給趙無極端上一杯茶送上說道：“趙總管，估計您對于銀子這些俗物是看不上眼的，有什么需要長槍效勞的，您盡管開口?！?lt;/br> 趙無極起身接過茶回應道：“王爺，給奉賢夫人做手術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你不必耿耿于懷。”</br> 接著又重申道：“瑞王，咱們是朋友！”</br> 看著一臉微笑的趙無極，李長槍點頭回應道：“趙總管，那咱們就是永遠的朋友，你接下來要前往津港城辦大事，戰馬缺不缺？兵器缺不缺？”</br> 戰馬那肯定是缺，至于兵器倒是不著急，看著李長槍那一臉認真的表情，趙無極心里也有所糾結起來，若是接受了他的東西，那么人情就沒了。</br> 再說，戰馬這種在亂世屬于緊缺的東西，李長槍估計也不會給太多，好的戰馬一匹都價值近百兩銀子，他能給自己多少匹？</br> 見趙無極遲遲不回話，李長槍接著說道：“趙總管，我就和你實話實說了吧，接下來我所轄的封地六郡永遠保持中立，據守城池與民休息生養。”</br> “我可以給你兩萬匹戰馬，你拿景光城的酒水、糧食和細鹽來交換即可，戰馬我可以先移交給你?！?lt;/br> “至于兵器，我也可以賣你兩萬把陌刀，長槍軍有十萬之眾，我準備把老弱的兵士就地解散成為百姓，現在我最缺的是銀子和糧食。”</br> 趙無極也能明白李長槍接下來的處境，他要保持中立不出兵參戰，那皇帝王禮肯定首先斷掉他的軍餉和糧食供應，這是必然的事情。</br> 而且他這時機選的也比較巧妙，現在草原上起亂子，王禮是不可能先抽出兵力來對付李長槍，重點肯定是先放在墨流郡和草原騎兵這一方。</br> 這樣的話，李長槍最起碼有一、兩年的時間用來把控、經營、消化掉封地六郡，成為獨立的小王國。</br> 想到這里趙無極直接就同意了下來說道：“瑞王您真是雪中送炭，戰馬和兵器我現在確實很缺，景光城以后會一直和瑞王保持著通商?！?lt;/br> 其實這樣的交易對于李長槍來講也是贏家，所轄的封地六郡只是守城的話，養著十萬長槍軍，那糧餉消耗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br> 裁掉一些老弱的兵士分散到六郡當百姓，再加上原來想到的清洗計劃，讓老兵去替代六郡原有的大戶會更加容易把控，一舉多得。</br> 而賣掉兩萬匹戰馬和兩萬把兵器給有恩于自己的趙無極，一是得到了銀子和糧食更充實，二是讓趙無極也盡快冒尖成為一方小勢力，有好無壞。</br> 見趙無極同意了下來，李長槍看了一眼青玄子說道：“趙總管，這件事情不能公開進行，我會安排人分批將戰馬和兵器送到景光城和景麻城?！?lt;/br> 青玄子晃了一下腦袋直接開口道：“王爺請放心，整個道門的人以后都從聽趙爺調遣，我并不是外人?！?lt;/br> 三人同時笑了笑，接著一邊喝茶，一邊聊起具體交接上細節的事情。</br> 趙無極也表示戰馬和兵器的所值多少銀子都以行情價來成交，至于用銀子還是用鹽或者是用酒水來抵，由李長槍說了算。</br> 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侍女的弱弱的聲音：“王爺，奉賢夫人醒過來了?！?lt;/br> 聽到此話的李長槍立馬站了起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后朝趙無極說道：“趙總管，您跟我一起過去看看?！?lt;/br> “好的！”</br> 三人一起來到隔壁屋里，只見李長槍一臉激動地小跑到床邊坐下開口道：“母親，你終于醒來了，身上的切口疼不疼？”</br> 趙無極也跟著走近看了看，奉賢夫人的臉色看起來有點慘白，她朝李長槍笑了笑就閉上了眼睛小聲說道：“我沒事....你好好.....感謝一下....趙總管。”</br> “知道了，母親，那你好好休息吧?！?lt;/br> 趙無極也跟著開口道：“王爺，盡量讓奉賢夫人多臥床休息，還有，一定要切記，必須得等夫人放屁之后才能給她喂點營養的湯和玉露丸。”</br> 一旁的青玄子顯然是跟阿離學到的，他主動給李長槍科譜道：“王爺，這手術之后人的身體很虛弱，能夠放屁相當于恢復了腸子的功能，代表的就是可以進補了?！?lt;/br> 李長槍見趙無極也跟著點頭，于是立馬轉身一臉嚴肅地朝屋里的兩名侍女安排道：“一定要看好夫人，明白了沒有，隨時匯報給我。”</br> 兩名侍女立馬跪下回應道：“王爺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照看好夫人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