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售會又延續(xù)了兩個多小時才結(jié)束，顧禮洲揉著酸澀的眼睛從房間里出來，身后的兩名工作人員一起拉著輛小推車，上面堆滿了書迷送的信件和禮物。
    顧禮洲把一大堆東西搬到車?yán)铮职研⊥栖囘€回去，回來時，鐘未時還躺在后車座里睡覺。
    顧禮洲今天出門開的是輛非常低調(diào)的四座轎車，空間不是很大，鐘未時的兩條長腿委屈巴巴地蜷在一起，身上蓋著的是他的外套。
    顧禮洲彎腰推推他，“醒醒，要不要吃點東西？”
    鐘未時臉色蒼白一動不動，連迷迷糊糊的哼唧聲都沒有。
    社會新聞看太多，顧禮洲的腦海里瞬間蹦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會是缺氧昏死過去了吧？
    車子這么小又睡了好幾個鐘頭。
    他嚇得心臟猛跳，伸手拍拍他的臉，“未時，未時，醒醒！你別嚇我啊！未時？”
    鐘未時實在憋不住了，猛地睜開雙眼，張牙舞爪地怪叫一聲，嚇得男朋友渾身一抖，僵在原地。
    一個驚魂未定咬牙切齒，一個仰著腦袋哈哈大笑。
    “嚇?biāo)牢矣惺裁春锰幇∧悖俊鳖櫠Y洲捏住了他的鼻子。
    “逗逗你啊，”鐘未時也抬手掐著他的臉，“誰讓你這么久都不出來的，我等得胃都抽抽了。”
    “那你怎么不去買點吃的。”
    “我手機都玩沒電了啊，”鐘未時拍拍衣兜，“身上也沒帶錢包。”
    “走吧，我請你吃飯。”顧禮洲攤了攤手，“你手機給我，我包里有充電寶。”
    平安夜的校園和往常不太一樣，到處掛滿了裝飾的彩燈，和頭頂?shù)男枪饨幌嗪魬?yīng)，點亮了漆黑的夜。校園咖啡廳，甜品店光線很暖，外頭還擺上了各式各樣的圣誕樹。
    鐘未時在沒有導(dǎo)航的情況下根本不敢瞎轉(zhuǎn)悠，這會跟條野狗似的到處蹦跶。
    “你寫書的事情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啊？”
    “我靠是我沒告訴你嗎？”顧禮洲氣得臟話都出來了，“去年你生日子我就告訴你了，是你自己死活不相信好吧？”
    鐘未時一想到這里，耳根又有點紅，還好當(dāng)初沒說萬里舟什么壞話，不然這感情豈不是說斷就斷。
    這也算冥冥之中的緣分。
    “那你也可以直白地告訴我好吧？登個后臺給我看不就好了。”
    “可我就想聽你吹彩虹屁。”顧禮洲老實說。
    “操。”鐘未時忍不住笑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那你覺得我新坑怎么樣？”
    “依舊很好看啊！”鐘未時打了個響指，“兇手是主角的爸爸是吧？當(dāng)年那具尸體根本就不是他，是他殺了兄弟，用兄弟的尸體冒充他自己，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jù)。”
    “那你想過DNA技術(shù)沒有？”
    “這倒也是哈，那兇手到底是誰？”
    “不告訴你，懸疑小說告訴你了就沒意思了，慢慢追吧。”
    “那你這本要寫多長啊？幾個故事？”
    “不告訴你。”
    “哎……”鐘未時拽著他胳膊，“我難道就沒有點作為你男朋友的特權(quán)嗎？”
    “特權(quán)？”顧禮洲想了想，“以后打賞可以直接發(fā)我紅包。”
    “……”
    學(xué)校里好幾家店鋪都是從顧禮洲念書時就開著的，超市里的阿姨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他。
    “我兒子也特別喜歡你的書，他現(xiàn)在在外地讀書，沒辦法趕回來，讓我要簽名，你能給我簽一個嗎？我店里太忙實在沒辦法趕過去排隊。”阿姨說。
    顧禮洲一向很好說話：“簽?zāi)膬喊。俊?br/>     阿姨從你抽屜里摸出一本小便簽，“這兒吧，太謝謝了啊，要是我兒子將來也像你這么有出息就好了。”
    顧禮洲邊簽名邊問：“在念大學(xué)？”
    “還沒，在申城讀高二呢。”阿姨看著他說。
    顧禮洲搓了搓凍得發(fā)僵的手，在小便簽上寫道：歲月匆匆，珍惜當(dāng)下，勤勉上進(jìn)，愿你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
    阿姨一高興，給他免了飲料錢。
    “成名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啊。”鐘未時說。
    “那是你還沒有意識到成名的壞處，當(dāng)有一天，你的隱私全都暴露在公眾的眼皮子底下，你就不會這么覺得了。”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也沒什么秘密，頂多就是知道我有個男朋友，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的就算了，總不能因為我交男朋友就不給我戲拍吧？”
    “你想得倒開。”
    鐘未時撇撇嘴，“我也沒多大追求，能在這行混口飯吃就好了，要實在不行，我就改行寫小說。”
    “你也想寫小說啊？”顧禮洲很意外。
    “其實不瞞你說，我也有個寫作夢，我高中時候最喜歡看黑道爽文了，那時候就想寫小說了，但是……”
    “但是發(fā)現(xiàn)自己智商不行是吧？”顧禮洲替他接了。
    鐘未時笑著罵了句臟話，“你現(xiàn)在的智商都用在損我上了吧？小說每天才更那么點，牙縫都不夠塞。”
    “是你胃口太大。”顧禮洲說。
    夜晚溫度很低，兩人低調(diào)地逛完校區(qū)，凍得鼻尖都紅了，決定吃火鍋暖暖身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獨立包廂的飯店，沒猶豫，直接進(jìn)去。
    鐘未時和天耀簽約之后，日常飲食也被助理和經(jīng)紀(jì)人監(jiān)控著，根本不敢隨便吃，當(dāng)藝人的最怕發(fā)胖和起痘。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點了不少肥牛和肉丸，中途撐得松了一下褲腰帶。
    顧禮洲知道他的飯量，沒喊他收著點，就是過分辛辣的東西沒準(zhǔn)他碰，怕對嗓子不好。
    這是這幾個月來，鐘未時吃得最滿足的一頓，在食物的引誘下，“萬里舟就是我男朋友”這個事實對他的沖擊也逐漸退散下去，只剩下竊喜和好奇。
    “哦對了，你當(dāng)年為什么忽然不寫小說了啊？”
    “身體不太好，不能久坐，再加上心理方面的一些問題……”
    其實鐘未時偶爾也能感覺顧禮洲的情緒喜怒無常，雖然這男人一直很刻意地在抑制住內(nèi)心的不快，但身為男朋友，就是能感覺到。
    他曾經(jīng)猜測顧禮洲的家庭背景是不是比較特殊，比如是某個業(yè)界大佬的私生子，很有錢但是不被家族看好……導(dǎo)致他個性孤僻，也很少跟人聊以前的事情。
    但怎么都沒想到是這么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鐘未時并不是什么陰謀論者，身邊的朋友想法也簡單，從來不會因為嫉妒而去害一個人，孫嘉榮的行為都已經(jīng)震驚了的三觀，所以很難想象會有崔勝那么卑劣的人存在。
    他聽完這段過去，最大的感受是難以置信和心疼，然后才是生氣，氣到恨不得能以牙還牙。
    他也總算明白顧禮洲那天喝醉了為什么會哭。
    “醫(yī)生說我不能總把自己封閉起來，所以也不適合再繼續(xù)寫作，不然情況只會越來越嚴(yán)。”
    “那你現(xiàn)在怎么又開始寫了？”鐘未時問。
    “這么多年，作者來了一批走了一批，讀者也是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還有多少人記得當(dāng)初那件事情呢？我自己也想開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人活這一輩子，總不能白來，有些事情，就算迎著一路的質(zhì)疑也不能放棄。”
    顧禮洲已經(jīng)吃不下了，支著腮幫子看他，“況且有人一直吵著想看，我就只好繼續(xù)寫咯。”
    鐘未時抿唇一笑，“那個‘有人’是誰啊？”
    “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無法自拔，說不更新就沒有起床動力的那位咯。”顧禮洲笑著說。
    鐘未時美滋滋地“呿”了一聲。
    因為這事，他還順手搜了一下九芒星的作品列表，最新的作品和顧禮洲差不多時間開坑，但收藏一般，完全被幾位后起之秀碾壓。
    鐘未時覺得特爽，倒是顧禮洲，比他想象得要平靜許多。
    “更新?lián)Q代，自然規(guī)律，就像app一樣，總有新的代替舊的，誰也不可能一輩子守住那個位置，再說了，寫文需要有一顆強大又平靜的內(nèi)心，崔勝心思太重，很難寫好文。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不管怎么努力都超不過別人的下坡路，對于他這種勝負(fù)欲太強的人來說，是種折磨。”
    殘忍的折磨。
    漫長的下坡路，會讓人陷入一種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怪圈，出不去，繞不開。
    人一旦失去了初心，失去了自信，文章自然也就失去了色彩。
    鐘未時不是內(nèi)行，不太明白他們作家的心理，最一目了然的就是各種榜單排名，其中最靠前的一項是24小時收藏漲幅榜，他男朋友的新作品目前排第二，第一名是近幾年才火起來的作家，九芒星排第八。
    星河世紀(jì)的榮耀勢力榜首的位置也從九芒星換成了萬里舟。
    這說明他是網(wǎng)站迄今為止身價最高的一位，上面雖然沒有明確的收入顯示，但眾所周知，他的作品光版權(quán)費已經(jīng)過億。
    九芒星緊跟其后。
    “《熾焰》的版權(quán)賣給了天耀，前陣公司還聯(lián)系我一起改編，要拍電視了。”
    “哇！”鐘未時目瞪口呆，“真的嗎？”
    “那當(dāng)然了，不過我得把新坑完結(jié)了再去改，他們預(yù)定了我明年下半年的是時間，明年你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小說追了怎么辦？”
    “那我就再刷一遍唄！你趕緊改，我還等著看電視呢！”
    顧禮洲好想說公司內(nèi)定男一號就是你，但還是咬牙忍住沒透露。
    他最愛看鐘未時收到意外驚喜時的傻樣了。
    “你要閑著沒事可以刷刷榜單，前幾名我都看了，很有意思，有時間也可以看看。”顧禮洲笑笑說。
    鐘未時努了努嘴，“我還是覺得你寫的最好看。”
    顧禮洲被他給逗樂了，“你這粉絲濾鏡也太厚了吧？”
    鐘未時糾正道：“是家屬濾鏡。”
    顧禮洲大笑，“成吧，那你好好保持，別讓我發(fā)現(xiàn)你爬墻。”
    “不可能！我現(xiàn)在哪還有時間看那么長的文，每天追你的連載都很累好不好？”鐘未時身子微微向前一傾，“你還有多少存稿啊？”
    顧禮洲搖搖頭，“沒有。”
    “你騙人！”鐘未時點進(jìn)星河世紀(jì)，“10分鐘前剛更新的。”
    “就那一章存稿啊，今天跟你吃完飯我還得寫明天的呢。”顧禮洲說。
    “我才不信呢，”鐘未時撈起最后幾個肉丸，“你平常都怎么寫小說啊，能不能教教我？”
    “寫作的話，需要一點精分天賦。”顧禮洲說。
    鐘未時眉頭一擰，“精分跟寫作有什么關(guān)系？”
    “就一人分飾N角啊，你想，書里的每個角色和他們生存的那個世界都是我想象出來的，有時候還會跟著念臺詞……”
    顧禮洲說到這里，“欸”了一聲，“我這樣解釋，你會不會突然覺得很幻滅啊？”
    鐘未時撲哧一笑，“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是萬里舟的時候就已經(jīng)幻滅了好么！你讓我以后看小說還怎么有代入感？一到關(guān)鍵時刻，腦海里一個聲音蹦出來，‘這是你男朋友寫的書，這些角色都是他創(chuàng)造出回來的哦’，總感覺有點奇怪。”
    “男朋友寫的怎么了。”顧禮洲摸摸自己的下巴，“我長這么帥，你完全可以代入我的臉好吧？”
    “操，”鐘未時趴在桌上大笑，“你他媽還能不能要點臉？”
    “多好，你有N個不同款式的男朋友。”顧禮洲在桌子底下纏住了他的腿，“今晚點哪個陪你啊？警察還是醫(yī)生？手銬還是麻醉劑？”
    鐘未時靈光一閃，忽然來了興趣，“那你以后可不可以用你書中角色的口吻跟我說話，那種霸道溫柔可鹽可甜的那種男主角人設(shè)？”
    “動不動就甩你一張黑卡隨便刷的那種嗎？”
    鐘未時嘿嘿一笑，點點頭。
    “那你在床上的時候能像你在電視里那么浪嗎？”
    “……”
    “壁咚，強吻，滾床單，我看你玩得很溜。”顧禮洲把他的“罪狀”一一列舉，還模仿劇中主角的口吻念道，“今晚上就讓你知道什么叫酒后亂性。”
    “嗷——”鐘未時扶著腦袋，臉都笑紅了，“不是都跟你說了不要看那種橋段了嗎？很羞恥的好不好。”
    “羞恥？我看你在床上享受得很啊。”顧禮洲嘖嘖兩聲。
    鐘未時趴在胳膊上，眨眼看他，“我演的那些你都會看嗎？”
    “當(dāng)然。”
    鐘未時勾住他的手指拉向自己，在他手背上親了好幾下，算是討好，“我都沒真啃，親脖子都是借位的。”
    顧禮洲順勢刮了一下他的鼻梁。
    聊著聊著，屋外忽然飄起了小雪，路上的行人紛紛加快回家的步伐，顧禮洲看見絨毛一樣的雪花落在窗欞上，一點一點，慢慢融化。
    “下雪了欸。”鐘未時拎起外套，“出去走走吧，我吃撐了。”
    “現(xiàn)在不怕冷了？”
    鐘未時挺了一下腰，“熱到爆炸。”
    火鍋店收銀臺的機器出了點問題，正在搶修，等他們結(jié)完賬出門，雪已經(jīng)下大了。
    街道兩側(cè)傳出陣陣歡快的音樂聲。
    顧禮洲把圍巾纏在他脖子里，“別感冒了。”
    過馬路時，鐘未時瞥了一眼和他擦肩而過的一對小情侶，他們同喝一杯奶茶，臉上洋溢著那種羞澀又甜蜜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也會因為和顧禮洲碰了碰胳膊，喝了同一杯咖啡竊喜萬分。
    不禁感嘆，“談戀愛真好啊。”
    顧禮洲嘬著他喝剩下的飲料，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回頭看了一眼那對小情侶的背影，握住他的右手放進(jìn)自己口袋里，“是像這樣嗎？”
    鐘未時和他十指緊扣，“我們這都算老夫老夫了，早就沒那種心臟砰砰砰的感覺了。”
    “那你就把我當(dāng)成萬里舟嘛，咱兩還是第一次見面。”顧禮洲忽然松開他的手，退開老遠(yuǎn)后再次伸出右手，“你好，很高興認(rèn)識你，晚飯吃了嗎？”
    鐘未時仰著腦袋大笑，“你真的是戲精轉(zhuǎn)世吧。”
    “我們寫小說的都這樣，時刻入戲。”顧禮洲嘬剩下一點，問，“還喝嗎？不喝我喝光了。”
    “咱們不是才剛認(rèn)識嗎萬老師。”鐘未時往后退了一步，“第一次就間接接吻不太好吧？”
    這回輪到顧禮洲狂笑不止。
    對于顧禮洲來說，最美妙的感情并不是門當(dāng)戶對相敬如賓，而是當(dāng)他把生活的細(xì)節(jié)變成一個故事的開頭，對方總是會代入進(jìn)去，好奇下一句是什么，而不是告訴他，“該醒醒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當(dāng)你跟他聊上幾次天，就已經(jīng)可以確定，他是對的，也是值得信賴的人。
    “新年的時候你應(yīng)該有空吧？”顧禮洲扭頭問。
    鐘未時點開備忘錄，長長的一條。
    “跨年夜到春節(jié)都有安排，大年初二過后應(yīng)該有空，怎么了？”
    “你猜猜。”
    鐘未時頓時眼瞪如銅鈴，“你要帶我去旅游是嗎！”
    “嗯，”顧禮洲笑著點點頭，“你不是一直想去我上次去過的海邊嗎？冬天過去剛好，不冷不熱很舒服。”
    鐘未時嘆了口氣，“我好想潛水啊……可惜我不會游泳，現(xiàn)在天太冷也沒法學(xué)。”
    顧禮洲耐心解釋：“其實潛水跟游泳關(guān)聯(lián)不大，它分浮潛，自由潛水和水肺潛水，浮潛離海平面很近，用呼吸管換氣，水肺潛水的話，教練會給你戴上氧氣瓶和潛水裝備，兩者都是需要經(jīng)過一定的培訓(xùn)，在室內(nèi)泳池訓(xùn)練完才會讓你下海，不會游泳也沒問題。”
    鐘未時聽得一頭霧水，“你懂好多啊。”
    “我比你多活十年，懂的當(dāng)然比你多了，如果天氣好的話，海底的能見度也高，能看見各種各樣的魚群，我上次在深海區(qū)域遇到過沉船的殘骸。”
    “哇！真的啊？”鐘未時對沒接觸過的東西都相當(dāng)感興趣，“像加勒比海盜里的那樣嗎？”
    顧禮洲一挑眉，“對啊，超酷炫，你想不想看？”
    “超想看！”鐘未時還幻想著能撿金幣發(fā)財，恨不得能立馬訂票出發(fā)，“明年又有新盼頭了！我要學(xué)會潛水！”
    顧禮洲一盆冷水潑上去，“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學(xué)會旅行的基本用語，出發(fā)前我會出一張試卷給你，考不過90分不能出國。”
    “啊——”鐘未時五官瞬間扭曲，扒著他的胳膊，“你不會真這么殘忍的吧？”
    “啊什么啊。”顧禮洲抬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你哄哄我，說不定我能出得簡單點。”
    鐘未時撲上去抱住他，小聲撒嬌，“老公，你不會真的那么殘忍的對吧？”
    顧禮洲雙手圈著他的后背，笑得不行，“哎喲，風(fēng)好大，沒太聽清。”
    鐘未時膝蓋微曲，用力一蹦，跟只樹袋熊似的纏在他身上。
    “你帶我去海邊我就多愛你一點，要是出難題我就少愛你一點，你自己選吧。”
    這陣仗，就算考零分也得去啊。
    顧禮洲心里嘆了口氣，這輩子估計是拿這小兔崽子沒轍了。
    平安夜的雪，越下越大，兩人牽手漫步在寂靜的街道，身后留下一行行清晰的足跡。
    頭頂是暖黃色的路燈，絨絨軟軟的一圈。
    鐘未時想起顧禮洲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
    人體的細(xì)胞在不斷死亡再生，其實你現(xiàn)在看到的我，和第二天看到的我，也不是同一個我了。
    他現(xiàn)在可以很肯定地說——我不小心愛上了二十二歲時候的你，又猝不及防地愛上了三十二歲時的你，必定還會愛上將來的你。
    顧禮洲的腦袋很聰明，所以總有他挖掘不完的寶藏。
    “啊！你看那邊有煙花！”鐘未時趕緊拍拍他胳膊。
    “大概是為了慶祝我簽售會圓滿成功放的吧。”顧禮洲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鐘未時仰頭哈哈大笑，“我也這么覺得，那么祝我們?nèi)f老師新的一年，文思泉涌，筆下生花！”
    “祝我男朋友新的一年……”
    鐘未時扭頭看他，“新的一年什么？”
    顧禮洲思來想去也不知道他還缺什么。
    年輕。
    有夢。
    正在追。
    如今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顧禮洲捧著他的臉頰親了一口，“希望你對這世界永遠(yuǎn)懷有一顆好奇之心吧。”
    “那我……唔唔唔…”
    鐘未時放棄掙扎，閉上眼睛，回應(yīng)著他熱烈的吻。
    ——我希望你心中永遠(yuǎn)有夢，有愛，有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