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在茫茫湖面蔓延,所至之處花草盡枯,就連湖面的水都不再流動。
“不好藍湛!”
魏無羨手上的劍,自動出鞘,劃向空中的黑霧,本就虛無,自然也毫無作用。
“快想辦法啊藍湛,再這樣下去彩衣鎮(zhèn)就完了!”
藍忘機心神跌宕起伏,內(nèi)息全亂。這種時候本來不該有任何猶豫。可是趴在他胸口的小姑娘,雙眸緊閉,依偎著他的姿勢,是毫無保留的信賴。
難道終究是他想要太多?害了她也失了本心...
“魏嬰。”藍忘機將懷中小姑娘交出去,“照顧好她。”
說完便御劍而上,停在黑漆漆的湖中央,一切都是暗沉的黑,只有他這一抹白,額間的抹額熠熠生輝,發(fā)帶與發(fā)隨風(fēng)飛舞。
忘機琴起,隨音而成的結(jié)界從藍忘機所處之地,開始生成結(jié)界,茫茫擴散開,一點點與陰鐵抗衡。
!!!
他想用自己的靈識鎮(zhèn)壓陰鐵!可等魏無羨意識這一點,他已經(jīng)毫無辦法,隨便在結(jié)界上用力揮砍,無法傷那結(jié)界分毫。
“忘機!”
藍曦臣與孟瑤急急落地,后面還跟著江澄和金子軒。
魏無羨焦急:“怎么辦澤蕪君,藍湛想用靈識鎮(zhèn)壓陰鐵,這怎么能行!那豈不是和藍翼前輩...”
藍翼靈識在寒潭洞中才可留存,若在這寥寥廣闊的碧靈湖上,只怕渣都不剩了...
藍曦臣眉頭緊鎖,突然目光一震,毫不猶豫,雙指探入溫渺渺眉心,將內(nèi)力緩緩注入。
“渺渺與忘機靈識相通,此法或可助他。”
孟瑤喊道:“快,布結(jié)界,將怨氣收住。”
人多效率高,大家從四方開始布陣法,雖不如藍忘機的術(shù)法強,卻快上很多。
藍曦臣一邊給溫渺渺送著內(nèi)力,一邊喊到:“忘機,將結(jié)界收了。”
藍忘機聽得到,卻做不到,他本就有內(nèi)傷不說,靈識凝出的結(jié)界,哪有這么容易收,基本就是兩相消融的做法。
“兄長...”他艱難吐出二字,竟然有些無助:“怎么辦...”他的眼神停留在渺渺身上,無限留戀,命沒了便沒了,可是她怎么辦,她本該有安逸幸福的一生,卻因為他...
琴聲依舊響徹碧靈湖,所有人都在極力抵抗,藍曦臣的內(nèi)力也在減弱,該如何做,他也不知...
溫渺渺慢慢轉(zhuǎn)醒,額間不斷涌入的內(nèi)力,讓她腦中一片清明,沒有想便脫口而出,“我?guī)煾改兀 ?br />
也不用問的,那湖上唯一的亮光,便是她的師父,逆著風(fēng)立于湖上,忘機琴在他指尖,流光傾斜回轉(zhuǎn)。
那藍光...是他的靈識...跟自己的一脈相承,她比誰都認得。
溫渺渺急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把推開藍曦臣,一道燎火術(shù)擲于結(jié)界上,瞬間化為虛無。
失了澤蕪君的內(nèi)力,她越來越弱,嘴角干涸的血又重新濕潤,怎么辦...怎么辦...
對!避塵!
此時避塵正圍繞在藍忘機周圍,劍靈能感到自己主人一點點的耗盡枯竭,卻毫無辦法,四處亂撞。
溫渺渺盡了全力,伸手召劍,避塵終于找到了方向,積極回應(yīng),一下一下,努力刺著藍忘機的結(jié)界。
還不夠!
嘴角的血已經(jīng)流在脖子上,漫入衣領(lǐng),溫渺渺飛過去,一圈大火包圍了整個結(jié)界,阻止它繼續(xù)擴大,然后召避塵一下又一下繼續(xù)刺。
不知多少下,“嘩啦”一聲,結(jié)界碎了,碎片凝成藍光重新沒入藍忘機體內(nèi)。陰鐵的黑霧雖沒了阻擋,有魏無羨一行人布好結(jié)界,也寸步難行。
溫渺渺管不得這么多,飛到藍忘機身前,看著他蒼白的臉,一把收了他的琴,雙手抓著他的衣襟,生氣喊道:“藍小二!你瘋啦!”
“渺渺...”藍忘機一直皺著的眉,瞬間就舒展開了,雖然虛弱,嘴角的幅度卻如此溫暖,他虛弱得眼睛都眨地艱難,卻還能一手將人攬在胸前,低頭吻住。
藍曦臣本在吹裂冰,安撫陰鐵,看著那湖面黑霧上的兩人,手都有點不穩(wěn)。幸虧叔父不在...真是作死...
湖水開始清澈起來,緩緩流動...
碧靈湖水波蕩漾,清風(fēng)拂面,岸上花草重綻生機。
藍曦臣抓著陰鐵飛回湖岸,“沒事了,回云深吧。”
孟瑤看了看他手中那枚鐵疙瘩,已然被渡化許多,雖濁氣四溢,倒也不至傷人。
“那是...”
藍曦臣攤開手中陰鐵,“怎么了阿瑤?”
孟瑤的視線,從陰鐵碎片邊沿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中收回來,臉上忙帶笑:“沒什么,回吧。”
********
藍忘機與溫渺渺雙雙躺倒,溫情那邊回魂丹還沒捏成藥丸子,又要去診病。
課也上不成了,曉星塵與宋子琛帶著薛洋去山下除祟了。
魏無羨跪在蘭室,被訓(xùn)斥。
藍啟仁拍著桌板,“解開了?這就解開了?”
魏無羨:“啊...是...是啊...”
桌子都要被敲斷了,“你們!簡直猖狂,說了多少遍,不能動那封印,你看看你看看!你們干的好事!彩衣鎮(zhèn)多少生靈,又修成精怪了,還要去除祟!”
魏無羨跪得不老實,心里也很委屈:“我哪知道為什么解開啊,我跟藍湛去打個湖妖,就‘呼啦’一轉(zhuǎn)臉,就開了啊...”
藍啟仁:“別說了!等他醒了再罰!滾!”
魏無羨走了:“噢...”
江澄與江厭離在外等他。
江澄:“你沒事吧,怎么說啊,那個陰鐵封印怎么解開的啊...”
魏無羨:“我哪知道啊...怎么都覺得是我弄開的啊...我有這么...聰明嗎...”
江澄:“呸!不要臉!”
打了一天,這都要夜宵時間了,魏無羨也著實累,江厭離按著江澄,“走吧,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
第二日一早,云深不知處鳥語花香,溫渺渺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推窗,綠意盎然,真舒服。
溫寧聽到動靜,從窗底下鉆起來,露個頭,“渺渺!”
“啊!”溫渺渺嚇得魂都要沒了,“干嘛啊阿寧!嚇?biāo)牢伊耍 ?br />
溫寧:“渺渺,我等你很久了,含光君一大早自己去戒律堂領(lǐng)罰,剛聽說要打了,你快...”
話沒說話,小姑娘提著裙子就跑了。
戒律堂的院子里,藍忘機與魏無羨并排跪著。
“叔父,都是忘機的錯,與魏嬰無關(guān)。”
魏無羨趕緊道:“不要吧藍先生,我們也沒干什么啊,陰鐵不是已經(jīng)被暫時封印住了嗎...”
藍啟仁背著手道:“那你們知道,昨日碧靈湖周圍,生出了多少邪祟嗎?多少弟子一夜沒睡去除祟!”
魏無羨沒話了:“噢...對不起...”
藍忘機跪得端正:“陰鐵封印一事,全是忘機一人之過,是我心智不堅,雜念太多,才致陰鐵封印被破。”
江澄站在一旁幫腔:“先生,解開就解開吧,好在人沒事,其他家的不也解開了嗎...”
聶懷桑點著扇子附和:“就是啊就是。”
藍啟仁怒吼:“閉嘴,你們兩個家規(guī)抄完了嗎?”
呃...
“來人,一起打,藍忘機、魏無羨,一人三百下戒尺。”
“江澄、聶懷桑,一人五十。”
江澄:“哈?這不公平!我沒...我去!”
那戒尺又長又厚,藍家弟子拿著都費勁兒,這要是打上去...要死人的吧...
魏無羨:“先生...您...哎喲!”
一時間,戒律堂哀嚎遍院...
“住手!”
溫渺渺人還沒到院子,聲音就到了,那些小弟子真的就不打,紛紛扭頭往院外望。
藍啟仁氣得跺腳,“給我打!不許停!”
溫渺渺踏過門檻進來,“我看誰敢打!”
是啊...誰敢打啊...
小弟子們將戒尺抱緊,這是真的不能打...宗主的脾氣可沒溫大小姐的大...被她折騰起來...還不如被打...
而且,溫大小姐向來照顧小孩子...還有肉吃,還講道理...還...還好看...
藍忘機沒回頭,喊道:“不要停,打!”
含光君發(fā)話了。
小弟子們手里顫顫巍巍...站在天平的兩端...一樣的為難...
魏無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藍湛...你...”比江澄還變態(tài)...
聶懷桑直接趴都上了,抬著一根手指頭:“渺渺...救我...”
藍忘機繼續(xù)喊:“打!”
溫渺渺氣了:“打什么打,都出去。”
好嘞!
小弟子們撂了戒尺全跑了...
藍啟仁那個氣啊,“好啊!反了,我竟然不知,云深現(xiàn)在由你做主了,我今天就非要打他!”
這個倔強的老頭子,一伸手,一根戒尺飛入他手中,氣急敗壞走下臺階,抬手就要打藍忘機。
溫大小姐再厲害,也不能對長輩動手,疾步過去,擋在藍忘機前面,背上硬生生挨了一下。
藍老先生可是使了全力的啊...
溫渺渺沒受住,摔倒在她師父懷里。
“叔父!您!”
聽聽這責(zé)備的語氣,讓藍啟仁瞬間懵了...
“啪嗒!”戒尺也掉了,藍啟仁腦殼死機:“我...我沒使勁兒啊...”
藍忘機抱起溫渺渺匆匆走了,這小姑娘還委屈巴巴:“師父,疼...”
魏無羨站起來,錘著背:“先生,渺渺昨天傷得不清,您還打她...”
“我...”藍啟仁趕緊撩著袖子走到門口,“來人啊!快快快,請醫(yī)師!溫情呢,快快,快去找!”
聶懷桑從地上爬起來,“唉...我可真是倒霉...你看人家金子軒,一早跟江姑娘煮當(dāng)歸湯去了,多明智!”
單身狗...看個熱鬧都要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