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還揣著孽種的王燕，情緒本就容易受到激素影響，而宋熙媛的每一句話都踩在了王燕的敏感神經身上。</br> 拽住宋熙媛的頭發，逼迫她仰起頭，啪啪就是幾個耳光抽了下去。</br> 還別說，幾巴掌下去，王燕覺得過去這段時間受的憋屈都爽了。</br> “你敢打我！”宋熙媛被打得不可置信。</br> “打的就是你，還需要專門選時候？”有過幾次被打經歷的王燕，活學活用起來，“張著臭嘴滿嘴噴糞！真把自個兒當千金大小姐了，地主家的小姐都沒你矯情！”</br> “你不怕我告訴我爸媽，回城的機會你別想了！”宋熙媛捂著臉，面目猙獰威脅。</br> 王燕對著她的臉就是狠狠一啐，“我呸！別把回城名額掛在嘴邊扯大旗，你這么有能耐咋沒見得把自個兒弄回去？”</br> 真要是家里受寵，一家子人怎么可能舍得她下鄉？</br> 她看這一切都是宋熙媛自個兒胡謅的還差不多，就算是姓宋的家里條件好，保不齊家里還有個更受寵的不是？</br> 宋熙媛自個兒可說了家里還有一個親哥哥，都有男丁了，誰家還會稀罕今后要嫁出去的外人啊。</br> 王燕以己度人，瞬間打通任督二脈，覺得自己分析的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相了。</br> 頓時覺得這段時日以來，自己卑躬屈膝地捧著宋熙媛的臭腳就像個傻逼。</br> “你放屁！我要回去分分鐘的事兒，你信不信我叫我爸媽弄死你！你個賤人給我松手！”</br> 宋熙媛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偏偏命脈還被王燕死死的捏在手心里，只能無能狂怒地伸手撓她。</br> 見宋熙媛底氣不足虛張聲勢的樣子，王燕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br> “有本事你叫啊！我怕了你！”王燕壓揪著她的頭發，伸手拍了拍紅腫的臉頰，面露譏諷。</br> “還弄死我？真當自個兒是封建地主大老爺了，喊打喊殺，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現在是新華國！人民當家作主！除了狗叫你還會什么，下賤貨！”</br> 粗鄙的語言瘋狂挑撥著宋熙媛的神經，她雙眼充紅著血絲，面露瘋狂之色，“啊啊啊！我要殺了你！”</br> 說著，宋熙媛手腳并用地又抓又踹，硬是拼著被薅斷一把頭發的狠勁從王燕手中掙脫，隨即沖著王燕身子就是一腳。</br> 王燕沒想到一直嬌嬌女的宋熙媛竟然這么狠，上一秒還手里還攥著一把頭發得意，下一秒，就被踹翻在地，連帶著房間里的木桌也被掀翻。</br> “砰——”的一聲巨響，直接把正在曬被套的鄭秀花嚇了一大跳，差點把手里才漿洗過的床單都給驚掉了。</br> 我的個乖乖，知青院炸碉堡了，這么大動靜，絕對有熱鬧！</br> 秀花嬸兒眼睛一亮，曬被子也不急于一時，見狀把被罩往盆里一扔，轉身從簸箕里抓了一把花生，化身閏土急匆匆地就往知青院趕去。</br> 小沈知青還有老姐妹幾個都不在現場，她可得掌握第一手消息，等人一回來，立馬就能把最新鮮的熱鬧說給瓜友聽。</br> 這該死的成就感，光想想秀花嬸兒都要熱血沸騰了。</br> 秀花兒嬸兒麻溜地翻到窗戶邊，此時屋內斷斷續續傳出痛苦的呻吟。</br> “我，肚子……救命……”王燕面色慘白，捂著肚子蜷縮在地，很快她的身下便有血色蔓延開來，屋子里充斥著濃烈的血腥氣。</br> 聽到斷斷續續的呼救聲，秀花嬸兒心中一緊，看熱鬧歸看熱鬧，要是出了人命那可不能坐視不理。</br> 這么想著，秀花嬸兒顧不得敲門，趕忙掀開門簾，剛一進門，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緊接著便看到王燕倒在血潑里的慘狀，嚇得喉嚨一緊，“殺人啦！”</br>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喊，直接把被鮮血嚇愣在原地的宋熙媛驚得一哆嗦，腿一軟，跌倒在地。</br> 秀花嬸兒這會兒也顧不上扶起宋熙媛，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招呼社員。</br> 王燕小腹一陣刀絞似的疼痛，疼得她直抽氣，撐在地上的指尖沾滿了粘稠的血跡。</br> 縱使王燕反射弧再慢，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流產了，心里卻沒有一絲心痛，反而松了一口氣。</br> 這孩子她是不可能生下來的，思及此，王燕艱難的抬起頭，看到明顯在狀況之外的宋熙媛，垂下的眼眸劃過一絲算計。</br> 雖然沒有按她預想的過程進行，但好在結果沒有偏離，這臉皮撕破得不虧。</br> 很快，鄭秀花便帶著一群呆在隊里的大嬸兒回來。</br> 聽到腳步聲，王燕連忙壓住上揚的嘴角，維持著難受的姿勢，皺著眉頭虛弱呻吟。</br> “額滴個乖乖這么多血！”大娘們一進門就倒吸一口涼氣，看宋熙媛的眼神都變了。</br> 這新來的知青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沒想到下手這么虎，連王燕這種老知青都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只能躺地上嚎叫。</br> “香妹子你帶人把宋知青看好。”鄭秀花招了招手讓老姐們兒們別光顧著看熱鬧，過來搭把手幫忙。</br> “來了來了。”被叫的熱心大娘使了個眼神，示意老姐們兒一左一右把宋熙媛夾在中間。</br> 另一邊，鄭秀花帶著人走到王燕身邊，濕黏的鮮血糊了一地，大娘們面面相覷，有點無處下腳。</br> 鄭秀花謹慎地觀察了一下王燕，和旁邊的人對視了一眼，輕咳了一聲問道：“王知青你現在有哪兒不舒服？還能說話不？”</br> 血淋淋的慘況，鄭秀花也不敢盲目上手。</br> 早先王燕倒打一耙，栽贓陷害小沈的事情，鄭秀花可記得清清楚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謹慎些好。</br> “我肚子疼……”王燕扯著衣角，虛弱地睜開眼掃視了周圍一圈，確定有足夠多的人，話音未落便安心的暈了過去。</br> “你別暈啊！”鄭秀花瞪大了眼，這暈的也忒不是時候了吧，好歹把話交代清楚啊！</br> 鄭秀花甚至懷疑起姓王的是不是故意的了。</br> 她趕忙站直了身子，撇清關系，“你們可看見了，是她自個兒暈的，也是之前受的傷！”</br>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我們都給你作證。”周圍人也知道王燕曾經做過的事，也沒覺得鄭秀花撇清關系的行為是小題大做。</br> 畢竟這年頭誰家也不富裕，萬一要是被訛上了，恐怕吃了王燕的心都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