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兩節課之后,校園廣播就開始放歌,我和我的祖國,全校師生就踩著這拍子去后操場集合,準備升旗儀式,五樓這四個藝體班都難得套上了全身校服。
升完國旗之后,就是各種講話,什么學生講話,主任講話,校長講話,這個講那個講的,通篇全是廢話,這塊兒還真是每個學校都千篇一律。
到學生講話的時候,上去的是個戴眼鏡的男的
“各位老師,同學們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
“哎,上去的怎么不是你冬哥?”夏司回頭問,他記得上星期講話的是他們年級的第一,所以這周上去的應該是步寒冬才對啊。
“上回讓他講了一回,類似于分享學習經驗的,”肖宇說,“不過他就說了八個字,然后校長就沒再讓他上去了。”
“哪八個字?”夏司好奇的問,“讓我聽聽學神的精華?!?br/>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肖宇說。
“好他媽精華?!毕乃拘χQ起大拇指
“而且說的特正經,”肖宇說,“正經的當時我們差點都忘笑了?!?br/>
“能想象出來?!毕乃军c著頭。
“你倆別在那交頭接耳,嘰嘰咕咕的!”白蓮花突然不知道在哪冒出來,吼了一嗓子,“這多嚴肅的場面,安靜點聽著!”
“哎,好嘞!”肖宇假模假式的敬了個禮。
白蓮花板著臉背著手走了。
“就他剛才那聲兒,都快趕上十個咱倆交頭接耳了。”肖宇瞥著嘴說。
“至少一百個?!毕乃拘α诵Γ凵癫蛔杂X的往高二那片兒尋摸。
升旗儀式的最后一項是校長講話,大概說了一下校長杯的事兒吧啦了一堆什么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反正在夏司聽來都是沒用的廢話。
到他耳朵里最后就只剩下解散倆字,剛要往教學樓走,就被肖宇叫住了:“哎,下午就開踢了,咱去練會兒?!?br/>
“逃課?”夏司問。
“對啊,”肖宇指了指他的頭發,“好學生,別告訴我你沒逃過。”
“你也說了,我是好學生,”夏司依舊慢悠悠的往回走,“可不干逃課那違紀的事兒?!?br/>
“下節課英語?!毙び钫f。
“帶路,”夏司立馬轉方向,“三號場在哪兒來我忘了?!?br/>
“您這邊兒請。”肖宇做了個迎賓的手勢。
“咱這一逃逃五六個,你確定英語老師不發飆?”王輝問。
“放心,咱老班你還不知道么,天天嘴上掛著二十一班的臉面,咱也就能在這上邊兒給他掙臉了,”肖宇無所謂的擺擺手,“他指定幫咱們頂著。”
“王老師啊,那幾個學生我借走一節課啊,”袁軍一張笑臉懟過來,“讓他們幫著干點活兒?!?br/>
“袁老師啊,有你這么個班主任,你們班足球比賽肯定第一?!蓖趵蠋焼问直е⒄Z教材,騰出來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不用第一,進個前三就行?!痹娦χf。
王老師硬擠出來一個微笑,扭頭就進了班級。
“哎王老師你別誤會,他們真是幫我干點兒活兒,”袁軍反應過來,還往里邊兒扒著門框探頭小聲兒解釋,“真沒讓他們去踢球”
砰的一聲兒,門關上了。
袁軍一臉費解,拿著茶缸往辦公室走,她是怎么看出來那幾個臭小子逃課練球去了呢
到了三號場,遠遠的就看著一個熟悉的背影在那兒繞樁運球。
“我去,你叫的?”夏司問。
“昂?!毙び铧c點頭。
“你是不是有點兒毛病!”有一股邪火直竄到夏司的腦門兒,“你讓他也逃課啊,他和咱們能一樣么?”
“不就逃了一節課么?”肖宇有點驚訝夏司的反應,“你丫至于的么?”
“我”夏司被問的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了,是啊,至于的么?不就是逃了一節課,可在他心里邊兒就是至于,主要的不是逃了一節課,而是逃了這節課的人是步寒冬,平時在一起怎么樣都無所謂,但像逃課這種事兒,就是不想讓他跟著也一起瞎混,他學習好,家世好,總歸什么都好,和自己和肖宇他們都不是一類人,就是不想影響他。
不過就是逃一節課這點兒屁事兒,夏司腦子里的想法又像是踩了香蕉皮一樣,出溜的和賽場上的賽車似的,一個猛加速停都停不下來。
“哎,你知道校長不讓他上去講話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什么?”肖宇指了一下步寒冬,“那位,逃課專業戶。”
夏司的賽車剎住了。
“???”他語氣驚訝。
“冬哥有一段時間,連續逃了一周的課,”肖宇繼續說,“不過人一點兒沒影響,還穩穩年級大榜第一,校長老師啥的也沒法說他。”
“是嗎?”夏司看著不遠處的步寒冬,他本來以為自己多少了解他一點兒,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一點兒都不了解他,這感覺莫名的糟糕透頂。
“來了。”步寒冬把球踢過去。
“嗯。”夏司直接把球踢給肖宇,自己走到場地旁邊兒找了地兒坐下,本想著喝口水,發現就步寒冬的校服旁邊兒有半瓶礦泉水,應該是他的。
“肖宇,買水了么?”夏司朝著他喊了一聲。
“忘了,一會兒去?!毙び钫f。
夏司沒在說話,開始低著頭揪草。
“他怎么了?”步寒冬問。
“因為你逃課,那位可發了好一通火兒?!毙び顚嵲拰嵳f,雖然他也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步寒冬疑惑的皺了皺眉毛,想了一會兒眉頭舒展,走到夏司身邊兒坐下。
“這不是有水么?”步寒冬抬了抬下巴。
“不是你的嗎?”夏司都快把他面前那小塊兒假草揪光了。
“你不是不嫌棄么?!辈胶f。
“我怕的是您嫌棄我。”夏司說。
“不嫌棄。”步寒冬擰開瓶蓋自己喝了一口,又遞到夏司面前。
夏司愣了一下,扔掉手里的假草葉子,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剛要擰上,步寒冬又搶過去喝了一口。
“你干嘛?”夏司驚詫的問。
“證明我不嫌棄你。”步寒冬說。
“你丫是真幼稚?!毕乃救滩蛔⌒Τ鰜怼?br/>
“我逃課不影響學習,”步寒冬看著他說,“什么都不影響?!?br/>
“操,是不是肖宇那二貨跟你亂說什么了?”夏司的眉毛無奈的擰起來。
“沒有?!辈胶岩暰€移到別的地兒。
“哥,你真不是撒謊那塊兒料。”夏司笑了一陣兒,過會兒收了笑容順帶咳嗽了兩聲,“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這種好學生還會跟我們一起逃課,好奇而已?!?br/>
見他不說話,夏司煩躁的嘆了一口氣:“得,作為普通朋友關心你一下還不行了!”
說出來這話的時候,夏司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現在算是你的普通朋友了對吧?!?br/>
“你覺得呢?”步寒冬抬頭看著他。
“操,你丫不會吧,”夏司是真無奈了,上來一股尷尬勁兒,“都叫你這么長時間哥了,連個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直接尷尬到死!
步寒冬看著他的眼睛沒說話。
夏司也看著他,空氣一下子變的安靜,倆人都能在對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兩人之間悄悄的發生改變,說不清道不明,反正照夏司的想法就是有種春天真是來了的那種感覺
完了!又他媽開始胡思亂想了!
夏司率先回過神兒來,尷尬的笑了兩聲兒:“今兒這白云真白哈。”
白你大爺!夏司你他媽是不是腦子帶智商一起離家出走了!
“嗯,真白。”步寒冬說。
“呦,現在這種無聊的話題都能應我一聲兒了?”夏司笑著單邊挑起眉毛。
步寒冬笑了一下,“那實在對不起,下次一定讓你自個兒尬著?!?br/>
“操?!毕乃拘Φ母鼌柡α耍B肩膀都開始抖。
倆人莫名其妙的跟倆傻逼似的對著笑,不過彼時他們的笑容都只是因為對方。
肖宇聽著那邊兒倆人的動靜,震驚的連足球朝著他腦袋飛過來都忘了躲。
“我操,你傻了?!备弑蛞宦沸∨苓^來。
“我去,冬哥是真弟控啊,”肖宇捂著自己的后腦勺,“從認識他以來,不能說沒見他笑過,不過笑成這樣兒真是頭回見。”
“可不咋的,”高彬摸著下巴也往那邊兒瞅,“我估摸著這倆人應該是從小到大的那種鄰居,感情指定深著呢。”
“嗯,同意同意?!毙び铧c著頭,“今兒真是活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