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衍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摔。</br> 不輕不重的，發出“哐”的一聲。</br> 沈涼聽見了，微微抬了下眼，卻沒有抬眼去看，仍是繼續吃飯。</br> “沈小涼。”顧知衍懶懶的靠在沙發上，語氣不悅。</br> 沈涼這才抬起頭來，也沒開口，只是看著他，示意他有話就說。</br> “你到底怎么了？”顧知衍問她。</br> 他感覺得出來沈涼最近有異常，他推斷是因為江禹丞的事，讓她大受打擊，所以一直哄著她，遷就她。</br> 可過去這么久了，這事兒也該過去了，可沈涼還是這副樣子。</br> 她不僅沒有變得好起來，反而變本加厲。</br> 現在都開始無視他了。</br> 幸好他主動來找她了，若是他不來，恐怕沈涼都不記得她還有他這個男朋友。</br> 想到這里，顧知衍心里發悶。</br> 他長呼了一口氣，有些煩躁的轉頭看向窗外。</br> “我沒怎么。”沈涼看著他，平靜的說出了這四個字。</br> 又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態。</br> 這根本就不是他所認識的沈涼。</br> 顧知衍沉下眼，神情變得冷冽：“你就是有事兒，別想著糊弄我，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出來，咱就耗在這兒，就都別走了。”</br>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對峙。</br> 面前的男人，還是那張熟悉的臉，英挺的輪廓，玩世不恭卻又認真的眼神。</br> 看得久一些了，還是會有種心動的感覺。</br> 沈涼又覺得，她其實還是愛他的。</br> 只是，她覺得她也可以選擇不愛了。</br> 并不是非愛不可。</br> 不然，她此刻也不會如此的平靜。</br> “好。”半晌，沈涼出聲：“分手吧。”</br> 顧知衍正欲去拿水杯的手，就那樣僵在那里，他看了沈涼足足五秒：“什么？”</br> “分手。”沈涼又重復了一遍，咬字十分清楚。</br> “沒睡醒，還是沒吃飽？”顧知衍面色沉得可怕，重新拿起筷子：“吃飯。”</br> 這女人腦子都不清醒，盡說胡話。</br> 他才不聽。</br> “我很好，我現在很理智，也很清醒。”沈涼不為所動，提醒他：“我說，分……”</br> “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顧知衍粗暴的打斷：“分什么分？分個屁，我讓你吃飯！我餓了。”</br> 沈涼不說話了，看著顧知衍裝傻，埋頭吃飯。</br> 他吃得又急又快，像是真的很餓。</br> 沈涼由著他，也不勉強。</br> 顧知衍卻微微的松了口氣，總算是不提這事兒了。</br> 沈涼沒看見，顧知衍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有些發顫。</br> 后面，一直到這頓飯結束，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br> 這頓飯吃得沉默又壓抑。</br> 吃完飯，顧知衍沒事人一樣的，走到車前，替沈涼拉開了副座的車門：“走。”</br> 沈涼這邊的公寓位置，顧知衍知道，他這是要送沈涼回去。</br> 但沈涼知道，以他的性子，恐怕送她回去，就不打算離開了。</br> 沈涼沒有上車。</br> “不遠，我自已走回去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忙你自已的事情就可以了，我們的事，可以等你忙完了再談，你現在不想談，也沒有關系。”</br> 沈涼的神情，和之前提分手時一樣的平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